《二十封情书和一个绝望的故事》懒十七

10、第十封

　　死亡都无法带走。

　　故事的开始能有多曲折呢？男主角和女主角总归是要遇见的，只是遇见的方向，偶尔偏颇一下。如果对方没有离开我的话，也许我还不能够像现在这样想着她。我觉得这样的话很好笑，那么，是不是说如果你不死，我就不能这样爱你了呢？大概是吧，如果你不曾去世，我就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光明正大地说爱你。我们真是好矛盾啊。

　　虽然会疼，不过总比不上身体的痛。那只是空，能逼出眼泪而已。倒立都没办法解决。费玉清唱着“多情的人总因为无情伤心，又何苦执着谁对谁最真心……”所谓我爱的人名花有主，爱我的人惨不忍睹。从来如是，但又可以怎样呢？不过还是继续各自的生活，某个瞬间想起曾经有个谁。

　　每次都要犹豫再三直到天亮才肯说一句晚安，这样的隐忍只能算是暗恋的必修课。可极少有人会想要问问清楚，为什么非要说晚安不可？想要知道对方有没有好好的睡？想知道对方这一夜是否好梦？是否梦里还曾梦见谁？眼角是微微的笑，还是浅浅的泪？当一切话都不能坦白说出来的时候，只将一切托付给那句晚安。晚安说起来也不过一句话两个字而已，或许都撑不住这许多的含义，只是撑不住又能如何？还是得等到凌成，还是得说那句晚安。

　　于是一切人都继续坚持着，一切人都继续等着，继续说那一句晚安。这一句晚安又有什么含义呢？多少人曾黯淡想到，或许对方只是礼貌罢了。只是礼貌也好什么都好，只那句晚安还是得说下去，若是凭借此能给了谁一点温暖，那也算足够。

　　说我花心也好滥情也好，有人信仰星座，就有人绝不信仰星座，谁敢许下你的一生，我就敢还你一世。可有人要吗？有人愿意听这句晚安吗？晚安到底是种期待，还是种告别？如果晚安真的不重要，还有人必须每晚说晚安幺？

　　我说，晚安。逃不了也跑不掉的晚安。

　　林间的季节永远无法计算，春天过掉以后就是秋天。我呆在树荫的清凉里看一本书，一只远方来的野兔跳到我的肩膀上，它用长耳朵蹭着我的脸颊，从我手里哄走一块蛋糕。

　　天色已晚，我擦亮路灯，点亮其中一盏，过路人会记得找到方向。

　　有人低声说，要成为核桃。然而寂寞无壳可敲。

　　我的硬币时刻准备在身旁，睡觉时候就放在枕头下面，我枕着它，感觉到我死亡的渡船正缓缓划过来，空气荡起一圈一圈的波纹，我闭着眼睛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船桨……可是死亡始终没有来临。

　　据说黄泉水可以沉没这世间的一切，或者让那它沁入眼珠变成一片混沌，我不想再看多一眼这世界了，或者让它浇入我的口中，烫伤我的喉咙，从此连求救都是无声。这世界从来都只有一个，而我从来都只活在你的幻觉里。交换灵魂的那一刻起，我已不再是我，可惜你从来没有发现原来由始至终你只是爱着自己的镜中人，你对它微笑怜惜赞叹悲伤，你的一切情绪都只在镜中呈现，你看着那白色的反光，觉得这样的人生实在美满无暇。

　　聂鲁达说：让我们看看有多少星星在水池里破裂。

　　于是我打碎了镜子，踩在满地的碎片上，让它们为鲜血所覆盖，没有一片得以逃脱，这是以生命和信仰所立下的诅咒，你再无法恢复那镜子的原貌，再无法在黑暗中隐藏，无法说谎，无法沉默，无法只是呆在那里什么也不做。因为从此你就看到了真相，你再无法逃避这世界的真实。然后你会看到我同这镜子一起摔裂，碎成粉末，从此无法再痊愈，只留下满地彩色的碎玻璃，拼凑成美丽的窗花。

　　我决定换一种方式来记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