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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自由十 ...

  •   黄芳菲的那些裁剪要求,田希文已经安排园丁下去做;她现在忙完了手头上的工作,正坐在花地那小阁楼上喝清酒;这是她除了养花和庭院设计外的又一爱好。
      “在学校里喝酒,当心姑姑揪到你。”黄千桦翘了课,她闷得慌,被黄芳菲禁了足不让她到陆千扬那去,安瑜又去了福利院,自然叫她觉得无聊。
      田希文看上楼来的是她,半点也没有要收敛的意思:“你又不是学生会,知道的规矩还挺多。”
      “被天天抓去洗脑,耳濡目染,想不知道都难。”黄千桦带些懒洋洋的气息,走到她旁边,靠着栏杆扶手,抢过她正要送到嘴边的白色瓷瓶,喝了一口;“淡而爽口,佳酿?”
      “必须的啊!”田希文笑着抢回来!
      “酒不是该以辛辣为佳吗?”黄千桦不懂酒,可也知道似乎那些够烈的酒才能更被选为上乘。
      “日本清酒,分很多种口感的,不定或甜或辣才是好酒,看个人口味而定罢了。我这是秘藏了五年以上的佳酿,你不喝酒,当然不知道其中滋味。”田希文倚在那栏杆上看着那停一下片片烂漫的花海;这小楼就是为了控制温棚的收放和温度建的,现在她把所有的温棚都撤开了,让花朵们享受一下阳光。
      黄千桦没兴致听她说酒,她是不懂也没兴趣去了解,又问:“你追我姑姑,追得怎么样了?”
      “嗯,循序渐进,没太大的进步,也没太大的不进步。”田希文自己心里有数。
      黄千桦打量着她,觉得她玩性太大,这话说出口后简直跟没说没什么两样:“你要是玩玩,别碰我姑姑。”
      田希文看向她,沉默了一会儿:“我像玩玩吗?”
      “像!”黄千桦觉得这是毋庸置疑的,就冲她现在这种态度。
      “我不会做让你姑姑受伤的事。不像你!”田希文认定自己有这样的本事。
      黄千桦腮帮一动,咬起牙来,冷冷看她:“什么意思?”
      “有人说她为你死过一千次了。”学校里有的是人,八卦也传得比什么都快,图书里头庄默然吼的那一句,早已经成了新闻中的新闻,她田希文也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当然也有听到。
      黄千桦最不想被人提起庄默然,抗拒着回答:“在这学校里为我死的人多了,难道我每个都要回应,每个都不能让她伤心?你知道想要借我爬上黄家大树的人有多少吗?”
      田希文看着她深深的笑了:“是你怕别人伸手跟你要太多,还是你给不起?黄家,是你虚张声势的外衣吧?你不给别人机会也不给自己机会,是你自己胆小吧?”
      黄千桦有些生气:“你才这里多久,你了解什么?”
      田希文闭上眼睛用手指搓了搓自己的眉毛,换了种无所谓的态度:“不了解,听见的传闻多了而已。”
      她没有了刚才那咄咄逼人的态度,让黄千桦渐渐松下了一口气:“所以,在批判别人之前,别太自以为是。”
      田希文睁开眼看着她,又恢复了她一惯的笑脸,略有所指:“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是可以独自完成事业、爱情、人生的;你既然可以成为大树,就应该有供出来让大家乘凉的树荫。这样,也许一天森林里大火,在这颗树下乘过凉的人也会来救上一救。太多东西都是你来我往,你给我还的;你不先给,也不让别人给,这不好,只会为自己编织牢笼,困死其中。”
      黄千桦用冷冰冰的沉默来抗拒被她说中内心的语言,她有些讨厌田希文这样的观察入微,她明明才进来圣皇学院没多久,就能把她心里头的结给说中了,这不是让人很不安吗?对于这样的能带给她不安的人,她唯有的是树起全身刺来对她进行防卫。
      “还要喝一口吗?”可是,田希文没有再说下去什么,她看到她眼里冒起来的火,知道自己戳到她的心结了,她并没有要深挖的意思,毕竟黄千桦也不是她来这学校的目的,一些人的一些心结还是留给别的去猜吧。
      黄千桦冷着脸不理她,也不接她递过来的酒,气氛有些僵,这时候她的电话响起来。
      “喂,千桦,你赶紧过来一趟吧。”电话是安瑜打来的:“老太失踪了,看情况是绑架。”
      “什么?”黄千桦有些不相信。
      “我昨天联合护工找了一晚上,都没有找到老太。今天早上,有人递了张纸给我,说如果要见老太的话,就要你亲自过来一趟。”安瑜电话里的语气,听上去稳中有急,不像是开玩笑。
      黄千桦咬了一下下唇:“报警了没有?”
      “还没有,等你过来再决定。”安瑜主张还是先看看黄千桦的态度。
      “我不去!”黄千桦心里头气极,说着挂掉电话。
      她知道这种事情的目的只有一个——恐吓。通过恐吓,来达到一个目的,这些幕后的人并不是真的要对一个瞎眼老太做什么,只不过是用来做要挟的筹码而已。
      “怎么了?”田希文看她脸色很严峻,还说到报警什么的,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黄千桦冷笑了一声:“哼,有人贪树乘凉还不够,必须要上树摘果才乐意了;可我就偏不爱给!”
      田希文一听知道她拿刚才自己的话来噎她了,想想大概也知道可能有什么人跟她提不合理要求了,“有人跟你提过份要求了?”
      “大树底下好乘凉的道理谁都明白,但不是每个人都只满足于乘凉。”黄千桦用这的话来回答她。
      “要不要告诉你姑姑。”田希文觉得能让她这么生气的事情肯定不简单,在想也许让黄芳菲知道更好些。
      “闭嘴,这件事情跟姑姑没有关系,你别在她面前提起,我自己会处理。”黄千桦不想什么事情都要过黄芳菲的眼,更不想把黄家人牵扯进来。
      因为大多数时候,这些想要达成某种目的人的要求,在黄家面前其实就是芝麻绿豆大点的小事,黄家为了平息这些小风浪,通常就是点头应允。可在她黄千桦这里,这些种种惯纵这些人的事情就是不能让步,不能原谅。
      “好,我答应你不告诉你姑姑,“田希文觉得还是尊重一下她比较好;“不过,有需要的话,我能帮得上忙的话,尽管来找我。”
      黄千桦又是一声冷笑,就算抛却有来去市姓黄的现实,在一些事情上,她还是有处理能力的,何需她田希文帮忙?
      她已经决定不去之后,安瑜的电话就一直没停,她不是逼黄千桦为她出头,只不过真的是担心老太的安危,既然有人给她传了这张纸条,就说明真的有目的而来的,如果黄千桦一直没有出场的话,老太恐怕很难全身而退。所以,她就拼了命的给黄千桦打电话。
      黄千桦也被她烦了个透,她现在看到哪个女人都烦,庄默然和安瑜,这两个人简直就是她命里的克星一般。终于,在安瑜快把她电话打爆了之后,她才舍得上了杜司机的车,前往福利院。
      “到底怎么回事?”黄千桦几乎要被安瑜磨得失掉了所有的耐心。
      “你先看看这个。”安瑜把收到的那张纸拿给她看,上面只写了一行字:叫黄千桦到福利院相见,否则替老太收尸。
      “我来了,人呢?”黄千桦把纸张揉成团,随手一丢。
      这话才刚说完,安瑜的手机短信铃声响起来,她打开一看:“最高顶楼见。”
      “最高顶楼,在哪儿?”黄千桦问安瑜。
      安瑜环顾了一下四周,找到福利院里最高的那栋建筑,指着说:“办公楼。”
      “走吧!”黄千桦并不见得有什么紧张,招呼安瑜一起去。
      “黄大小姐,终于来啦?”黄千桦和安瑜刚到达顶楼,一个跟安瑜一下穿着白大褂的平头男人就叹道。
      “是你?”这个人应该是安瑜认识的人。
      黄千桦问她:“认识的?”
      安瑜小声的说:“总医院编派过来的医生。”
      “说吧,什么事?”黄千桦也不多说废话,直切主题。
      那平头医生没答,给安瑜手机上发了件彩信,采信的内容是老太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睡着的样子,因为是老太脸部的特写,所以从背景上并不能看出来所在的地方是哪里。
      “我的要求很简单,麻烦黄大小姐说说话,让总医院把我调回去。”平头医生很直白,不绕任何弯子表达了自己的想要。
      黄千桦听了觉得这要求着实很可笑:“那你不如绑了我,直接把我拖我妈面前,说不定她连总医院院长的位子都让给你来做。”
      “我不想得罪黄家人。”平头医生还很自信自己想得周到;“我要求不高,对你来说是很轻而易举的事情。”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也是黄家人,你现在绑了一个人,来跟我谈条件,不算是得罪黄家人吗?”黄千桦却在想,他脑子真的没问题吧?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千桦就会帮你吗?”安瑜觉得他这种做法并不明智,出于对黄千桦的了解,用这种强硬的手法只会让黄千桦反感;“你快把老太放了,可能还有机会谈。”
      平头医生吼她:“少来啦;跟我一样一起被总医院踢出来。安瑜,你以为你接近她,就能让她帮到你吗?倒贴自己,你那是犯贱,她也不会看得起你。我也没有那么多心思慢慢在这里耗,黄大小姐只要满足我的要求,今天之内看到调回总医院的通知,我马上放人。”
      “不是跟你说了吗,把我绑了可能你还有点机会。”黄千桦有些失了耐心,“你也是圣皇学院出来的高材生吧?那我倒真想问问我叔叔,怎么像你这样的弱智也可以进我们学校啊?”
      “别扯这些!”平头医生大声呵斥,“一句话,这件事你办不办?不办,我不敢肯定,老太能活过今晚。”
      黄千桦觉得他怎么就是说不明白呢,真心没有心思再跟他玩下去了:“你现在绑个老太,以为可以让做我什么?那老太是我什么人,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觉得我会为了她受你的要挟啊?你要做什么?撕票?还是干什么?随你便好了!”
      说着,转身往走下走去:“不过,我奉劝你一句,如果你还想在有来去市呆下去的话,这件事情最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千桦!”安瑜看到黄千桦要走,出声叫她;因为老太确实跟黄千桦的关系不大,但却一直是安瑜在当她是奶奶一样的照看着,怎么能把她送进这福利院来,也算是放了真感情的,现在老太有事,她当然比谁都急。
      “那她呢?你也不在意吗?我都调查过了,你为什么也会时不时来看老太,不是老太跟你有什么关系。全都是因为安瑜对吗?你跟她在学校的关系,我也知道!我就不信,你不在意她!”平头医生见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匕首,冲过去勒住安瑜将刀子架到她脖子上,又对安瑜说:“现在,我也为你证实一下,看看到底是你真的犯贱,还是她有值得你去为她犯贱的必要。”
      黄千桦住了脚,这些人怎么就那么的烦人呢,她缓缓转过身来,冷起来一张脸,她恨极了这种自以为是的要挟:“你那刀子再往她动脉上用点力,你就不用考虑你以后的人生了。你现在站在这里要挟我,为了什么?你是已经忘了站在这里的目的了吗?现在还没有人报警,如果你觉得你赌得来,随意!”
      “哈哈哈哈,“平头医生苦笑,他觉得很受挫,跟黄千桦赌,他确实输了,有些无奈的对安瑜说:“她就是个冷血的人,你也看清楚了吧。我们都是傻子,选错了对象了!”
      安瑜心里头百感交集,可她不知道为什么恨不起黄千桦来,黄千桦明明没有在关键的时候为她着想过半句;她眼睛里储了泪,可并不想哭,只是有点心凉。
      黄千桦见安瑜木头一样耸在那里,轻轻叹了口气,走过去拉她的手:“跟我回去。”
      第二天,安瑜坐在保健室里头发呆,收到福利院院长打来的电话,院长在电话那头兴奋的说:“找到啦找到啦,老太找到啦,是裘医生找到的,就在总医院的太平间里。唉哟,你想一下,怎么会有人把一个活生生的老太藏到太平间里去呢,又有谁能想得到啊?”
      “我知道了,“安瑜淡淡的答着,那个裘医生就是那个平头医生,她知道他不过是听了黄千桦的建言让一切看一起都没发生过而已。
      “脑袋还木着呢?”黄千桦特地到安瑜的保健室来,看到她还是那副受伤的样子。
      安瑜转过头去看了她一眼,然后别过头去不看她。
      黄千桦歪了一下嘴,想看来不解释一下不行了:“他那么在乎自己前途的一个人,是不会对你下杀手的,如果他真的敢,他就没以后了,他赌不起这些。”
      黄千桦走过去她面前,看她脸个还阴沉着,伸手捏了她下巴让她看着自己;然后,她弯下身,吻在安瑜唇上。
      被她吻上,安瑜才突然像醒了魂一样,退开了脑袋一下,深深出了一口憋在心里的闷气,然后再仰头贴上她的双唇,使出稍大的气力与她亲吻在一起。

      “翘课!又跑到你姐姐那里去了是不是?”因为逃课的事,黄千桦还是被黄芳菲叫到办公室去批斗了,黄芳菲在个人办公室里来回走动,那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真的想要一巴掌把黄千桦给拍死;再走过来扯着她的衣领吼她,说她脖子上的印记:“这是什么?吻痕!跟谁的?安瑜吗?还是谁?你出去到底干了什么?”
      “别生气,再气等下又长两条皱纹了,三十岁的女人了!”黄千桦也就在她姑姑面前敢这么没大没小;“再多长两条可就没人要你了啊。”
      黄芳菲这回可没这么好打发,把手上的书往办公室上狠狠一砸,拿起电话要打:“我现在就跟你三叔打电话去,我治不了你,我让他来治你。看他不把你什么坏事都报到你爸爸你爷爷那里去。你自己搞出来的事,你自己收拾去吧。”
      “诶!诶!诶!别别别!”黄千桦赶紧把座机给按住:“真要的把我往死路上逼?”
      “那你说!”黄芳菲头一次这么认真的吼她:“你到底跑哪儿去了,还有是跟谁弄出来的吻痕?”
      “去福利院了,“黄千桦知道黄芳菲不会轻易发这么大的脾气,现在不是打哈哈就能混过去的,只好从实招来:“跟安瑜!”
      “你,你说你!”黄芳菲真的要被她气个半死了:“干什么不好,怎么跟别人搞同性恋?这事要让家里人知道了,你!唉,我都不知道你会被怎么样啊!”
      “不是同性恋,交易而已。”黄千桦却没有黄芳菲这些担心,坦坦然然的坐在她办公室的沙发上。
      她觉得安瑜跟她不过是一场交易,她知道安瑜想回总医院,跟她走得近也不过是跟那个平头医生一样出于那种目的,只不过安瑜还没有开口,她就装做不知道而已。
      “安瑜到底想要什么?让她来找我,我立马给她办。”黄芳菲也知道安瑜的目的,但是安瑜也没跟她提过,所以这不过是大家都装做若无其事的事情而已。
      “那你自己去问她吧。”黄千桦没有自己给别人抛上树藤的兴致。
      “你!”黄芳菲真要被她气死了:“那你明知道她想要利用你,你怎么还靠过去啊?”
      “游戏嘛,需要彼此的角色,那就一起玩咯。”黄千桦无所谓极了,反正到最后她给别人想要的,但在给别人之前,她也尽可能的去接受别人投过来的好处先咯。
      黄芳菲心里头一阵阵的愤懑,除了实在是气黄千桦这种态度外,还觉得她变得让人很陌生了:“千桦,你变了,以前你不是这样子的,为什么你现在却是这样?”
      “因为我得不到我想得到的,我也不想照你们谱写的剧本生活。那我就只好随波逐流了。”黄千桦终于把她现在的心理话说出来了。
      “你到底想要什么,我们有哪一点不是为着你好?”黄芳菲不明白,就算长辈为她编写人生的剧本,但终归不会是害她的。
      黄千桦冷冷的看她,她明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我想有不是以交易为目的的爱情;我想自由出入校园;我想想去看姐姐就去看姐姐;我想出去逛自己的街,看自己喜欢的电影;可以不用吃定制的套餐;可以不用跪着请安;可以不用从小大到就活在这个学校里;可以不用学这学校里所有的课程;可以不用上台当学生代表发言;可以不用被时时刻刻逼着进学生会!我想做普通人,我想是只自由鸟!”
      黄芳菲被她这一连串的期盼说得眼眶都红了,这些也曾是她所有的期盼,但是她不是革/命胜利的那个人,所以就选择学会顺从;可她还是为黄千桦做了让步,她也心疼在这些无能为力面前挣扎的黄千桦;所以,她说:“好吧,我只能给你开两个允许,其它的不行。你可以想去看千扬就去,但是不准翘课去,你可以周六日不留在学校。但是有条件,不准你再跟安瑜来往,她有目的话,让她来找我。”
      “这话,你应该自己跟她说。”黄千桦起身就走,黄芳菲开的这两个允许,有跟没有都没什么区别,那是她的期盼,但已经不渴望了。
      “你站住!”黄芳菲喊她,她却不听,头也不回。
      黄芳菲终于在她走出去之后,眼泪就掉下来了,现在的黄千桦多像当年的自己,可是被浣洗后,所以的棱角都将会是被磨灭的,但是过程会很痛就是了。
      她经历过,所以她希望的是黄千桦没有这些棱角,那样她就不用经历这个漫长的浣洗过程,她就不会痛。
      黄芳菲对黄千桦的恨铁不钢,真是她心头上的一块心病,她只不过不希望她走弯路,受伤而已,但是黄千桦怎么就不受她的指教呢?
      她坐下来,有些头痛,最近总是太忙,总有太多烦心的事。
      田希文一如既往的来敲门,捧了一个礼盒,上头还有一些花草和小盆景。
      黄芳菲皱起眉头来,心想她怎么天天往自己这里跑,就算要给自己房间做点缀,一次性搞定不就成了,哪有人做事这么拖拉的。
      田希文看到她情绪上的变化,将那些花草、小盆景都搁下;把礼盒递给她:“你今晚不是要去出席宴会吗?”
      黄芳菲听了一愣,奔到桌上拿起那张昨晚被她提醒到的请柬,一看时间差不多到了,不由的郁闷,都让黄千桦给搅得,自己竟然忘了这件事,现在要回家去换礼服也来不及了,这里也没有准备什么出席正式场合的晚礼服,不由的头疼起来。
      田希文站在她身边,看她搓着额头就知道她在烦什么了,把礼盒摊开,然后将里面备好的晚礼服拿出来,在黄芳菲面前晃了晃:“嗯,在愁这个?”
      黄芳菲又是一愣,心想田希文想得这么周到吗?仅仅看了一眼她的请柬就知道自己会缺什么吗?这个人会不会太心细了点?但她又不是很喜欢这种被人看透的感觉,她实在不太喜欢别人太过细微的观察她,然后过于了解她的一举一动。
      “没有,我可以让家里送过来。或者,直接开车回去换。”黄芳菲推开她递过来的礼服,不愿意接受还算是陌生的人给的帮助。
      田希文看了看时间,“离宴会还有半个小时,从学校到你家起码不只要十五分钟吧?你再化个妆出来,肯定得迟到。不如,就让我帮你化吧,衣服也已经帮你搭好了。如果你不喜欢,就当我是来讨你好的学生好了,怎么样?”
      黄芳菲斜眼看她,心里抵触,怎么自己想什么都这么容易被人看出来吗?这田希文对她来说就跟危险物品一样,要不要这么细致入微的了解她的每一个细小的想法啊?
      田希文笑了一下,对她来说黄芳菲的任何一个细小的想法都是她要去认真揣摩的;“好啦,你别再过这样看着我,再看下去你的时间就真的不够了。”
      黄芳菲的眉头皱起来,她推了一下眼镜,看一下墙上的挂钟,真的不够时间了,只好接过田希文手上的礼服,什么也没说跑到房间里换起来。
      田希文高兴的看着她走进房间,再在她屋子里转了转,大致的了解了一下她这房间要怎么做些小小的变更可能住得更舒服,庆幸的时候自己带来的花草和小盆景都可以恰到其分的做到点缀。
      黄芳菲很快就换好了出来,但似乎并不是很善于去穿整这样正式的晚礼服,就算她是出身名门的高贵大小姐,但其实平日里出席正式的晚礼,总是有专门的设计师来给她搭配,每每到这种时候,她从来不需要自己操心,就连适当的妆都有专人来化。可是,现在赶时间,这种时候也没有人可以帮她搭配和修整,自己怎么也弄不好,穿好后左看右看都不得顺眼。
      田希文颇有兴趣的看她在镜子面前转来转去,一脸的不满,笑着走过去,蹲下去将她脚下的裙摆弄好,再从她鞋架上取了一双清凉高跟鞋,让她换上。然后,站起来退了两步上下打量了她一下,觉得黄芳菲的眼镜和发型都不搭,接着又走过去,伸手要摘她的眼镜。
      “没礼貌!”只是没想到,黄芳菲本能的伸手,将她一推,令她不禁后退了两步。
      “呃……”田希文站定后愣了一下,没想过黄芳菲会这么过激。
      黄芳菲双手将眼镜推了一下,然后定住:“没有人告诉过你,伸手来动别人的眼镜是很没礼貌的一件事吗?”
      田希文这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激动起来,笑了一下:“呵哈,抱歉,我只是觉得如果你摘掉眼镜,再把头发放下来,会更好看一些。”
      “为什么要摘掉眼镜,摘掉眼镜我连路都看不清。”黄芳菲有些不安,果然对于习惯戴眼镜的人来说,眼镜就是这个人最大安全感的存在吧。
      “唔,你没有隐形眼镜吗?”田希文觉得习惯戴眼镜的人,也会配备有隐形眼镜的吧。
      黄芳菲想了想,“有是有,很久以前的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有就拿出来吧,没时间了,还要给你化妆。”说着,田希文往她的妆台上翻了翻。
      黄芳菲有些反感她这种举动,她和她还没熟到随便被她动自己的东西,因而挤身过去将田希文和自己的妆台隔开。
      “抱歉!抱歉!”田希文又笑着道歉,她为她赶时间而已。
      黄芳菲坐到妆台前自己找出来隐形眼镜换上,心想如果不是她为自己着了那么一点想,她肯定把她轰出去了。
      “可以替你梳理头发吗?”田希文知道她生气了,站在她身后没有,手悬在她头顶上,想征得她的同意:“我觉得头发放下来能更好这晚礼服搭配。”
      “嗯!”黄芳菲生冷的应了一声,如果不是自己不太擅长这种事情,她才不会让田希文在这里指手画脚。
      田希文嘴角一扬,将她的发解开,用她原有的一些夹子将她的发扭曲夹住、固定;一缕一楼,一撮一撮的,真到将全部的发都弄好。
      然后,她开始给黄芳菲化妆,用她的一些看上去很昂贵,但似乎并不算精致的粉底。其实,并不是这些粉底不好,只是如果不是很懂得利用和配合的话,这些粉底做出来的妆总会显得很好。而平时,黄芳菲总是身着黑色的职业装,盘着发,戴着黑框眼镜,就让年纪显得比实际年龄要虚长了好几岁,也着实浪费了这些名贵的妆品。
      不过,这些妆品到了田希文手里,就被发挥到了极致,利用到了完美无瑕。
      田希文可以把任何地方都当成她的专业,她的庭院来设计,总能做出十分精致完全的搭配来。因而,当黄芳菲睁开眼,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的时候,不由的被深深的吓了一跳。
      每个女人心里都会有自己的一个完美形象,有些人努力去让自己变成这样的形象,有的人却只是憧憬,不见得真的去落实。因此,后者的心思大抵总不会放在这些事情上面,而恰巧黄芳菲就是后者。她致力于教育,致力于学校和工作,从不将自己做职业外的修整,一来觉得一直保持那副严谨的模样可以达到震慑学生的效果,二是不想花太多心思在打扮上,她没有这么多的时间去修理自己。
      不过,当田希文将那些夹子都取下来,头发因为刻意的夹住而巧妙的扭曲,然后加以啫哩水的定型,变成了大波浪的弯曲;浅浅不浓抹的淡妆相得益彰的配衫起这发型和礼服,再之退却眼镜后的明目清眸;使得黄芳菲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跟一直以来的老旧模样一比就显得格外的新鲜清丽,显然成了一个十足的大方知性的美人。
      黄芳菲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被深深的感撼到了,田希文恰如其分的把她自己心目中最渴望成为的完美形象给呈现出来。她从来只是想,想象着自己有一天也能让别人眼睛一亮,让自己为自己感动。
      但是,家里那些配设师,从来都只是遵从她的指令来将她打扮好,虽然有些渴望过大幅度的改变,但事实上出来后的效果总归还是因为保守的性格而没有得到张显,自己心里头那种完美的形象也总不能恰如其分的表现出来,久而久之黄芳菲在打扮这种事情上就更懒得致力了,只是没想到这下被田希文给烘托到了点上,真是由不得她不感撼。
      “连我都要忍不住想要将你占为已有了。”田希文也只是想像中黄芳菲可以改造成什么程度,只是没想到出来的效果那么惊人,她捧着她的发,似乎有些动情,眯着眼似乎想要细嗅她的发丝,但她并没有真的这么去做。
      黄芳菲有些微微脸红,想起黄千桦说过田希文喜欢她,也因为从来没有人跟她讲过这么让人肉麻的话,她站起来把她稍稍推开:“不是说没有时间了吗?”
      “啊,“田希文醒悟:“嗯,宴会的那个酒店离学校不远,应该还赶得上,要我送你去吗?”
      黄芳菲往门口走去,“我打电话招呼一声,会有司机接送的。”
      “你房间里还可以点缀一些绿植,我可以在这里替你摆弄一下吗?”田希文这回没有先斩后奏,先问清楚了。
      黄芳菲微热的脸还没有退去红韵,她还在为自己的妆容感动,对田希文也就少了许多的抵触:“嗯,你弄吧,你觉得哪儿需要,自己摆弄就行了。”
      “嗯,路上小心,礼盒旁边的小包拿上。”田希文像个目送远行妻子的人;“有什么打电话给我。”
      黄芳菲点点头,踏出房门,走进夜色里,然后打起电话,通知司机过来送她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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