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爱情故事+欢乐颂]五味》水荷澹澹

28、第 28 章

　　23：58，林纾的电话响了。
　　“你可真会卡时间。”林纾戴上耳机，“说吧！”
　　“我写了封邮件，”程峰说，“半个小时前发到你邮箱的，应该收到了吧？”
　　林纾看了一眼邮箱，的确有一封来自程峰的未读邮件，她点开扫了一眼：“我没时间看，你直接在电话里说。”瞥了一眼右下角的时间，“你有五分钟时间整理一下思路，把要点提取出来，然后有两分半的发言时间，我很忙，不想听废话。”
　　林纾接着电话，手里的活一点也没耽搁。她伸手把桌角摞着的一沓文件拖到手边，一边看一边道：“超时无效。”
　　注意到电话那头纸张翻动的声音，程峰道：“姐，你还在忙吗？”
　　“你还有四分半。”林纾头也不抬，找了只红笔圈出报表上的重点信息，“你尽管浪费。”
　　程峰不再吱声，他想，林纾一定是猜到了那封邮件里有吴狄的帮忙，所以才会临时给自己加试。
　　虽然是通话中，但电路里，除了呼吸声，就只有纸张翻动的声音传至两头。
　　“时间到了。”林纾合上第一份文件，这些都是这段时间因为程胜恩的事情而积压下来的工作，压了好几天，所幸不是什么十万火急需要她签字的文件，所以直到她今天结束下午的三个会议才有时间处理，“回答计时开始。”
　　坦白说，林纾对程峰的答案并不感兴趣，她不信程峰能说出什么让她刮目相看的言论——如果真的有的话，那即便瑕不掩瑜，她也可以考虑帮上一帮。
　　两分半的时间，足够林纾细细看完一页预算。
　　她分了一两分的注意力给电话。
　　——突出大德的专业性，集中资金和人才优势，专业做汽车配件的销售和研发；
　　——节能减排、低碳环保是一个大趋势，新能源能获得政府支持；人工智能是科技发展必然的一步，有商机；
　　听到一半，林纾放下了手里的预算，专心听程峰的回答。
　　——保健食品的利润很可观，所需要的投入却并不大，值得保留；
　　——酒店连锁保留一部分，韬光养晦，等时候到了，和其他产业形成联动。
　　……
　　“你超时了半分钟。”
　　“姐，我……”
　　“知道我为什么没有打断你吗？”
　　程峰心中惴惴不安：“为……为什么呀？”
　　“因为你说的东西，我有兴趣听。”林纾放下手里的笔，“OK, I’m in.”
　　电话那头静了几秒，不知是太惊讶还是没听清：“姐，你说什么？”
　　“你是没听懂还是没听清？”
　　程峰急忙解释：“不是，姐，我没理解错对吧，你刚刚的意思是答应帮我了对吧？”
　　“我没那么多时间，我可以保证给你，林家的票，不会投给梁君正。”林纾其实在答应之后心里已经隐隐有点后悔，程峰的想法很好，她有兴趣，也看好这样发展的大德能带来的可观利润，可程峰真的能做好吗？她看了眼桌上成摞的文件，和晟煊的合作不仅让她在林氏站稳了脚跟，也替日渐落寞、利润止步不前的林氏再次挣得更多的单子。需要她决断的事情太多，她不能放手的事情也太多，如果再加上大德的事情，她怕自己分-身乏术，顾此失彼。
　　程峰听着电话那头纸张翻页的声音，没话找话：“姐，你是在加班吗？”
　　“嗯，”林纾又将注意力放到了眼前的报表上，“还有什么事？”
　　“姐，你要不要来吃点夜宵？”
　　林纾皱了一下眉：“与其浪费那个时间，我还不如把事情处理完了回去睡觉。有事说事，程峰，我没时间和你废话。”
　　“不是不是，”程峰回答得小心翼翼，“姐，林夏帮我找了她一个朋友，我们现在在一家餐馆商量，就在我大学旁边。我是想，你要不要过来你吃点宵夜，一起商量一下？”
　　“吃宵夜是假，商量事情是真。”林纾道，“但凡你之前有现在一半的上心……算了，过去的事情说了也没用。”如果是华勇，自然值得林纾苦心婆心，唠叨一番，程峰的事情，她并不打算插手太多，想了下，她问，“地址在哪？”
　　程峰报了个地址，倒也巧，离林纾的公寓不远。
　　“我开车过去得半个小时，”林纾问，“不会我到就打烊了吧？”
　　“不会，店老板是我和吴狄熟人。”
　　“行吧，”林纾开了免提，一边收拾了一点文件打算回去看完，“帮我点个热汤。”
　　关灯锁门。
　　林纾不喜欢无谓的加班，也不想下属陪自己耗着，所以八九点的时候就让助理下班了。挂了程峰的电话，林纾坐电梯直接下车库，她在导航里输了地址，开车过去一路通畅。
　　二十分钟，林纾就到了这家名为“老地方”的餐馆。
　　“林纾姐——”林夏对林纾的那辆路虎很熟，一眼就认出了她的车，“还真的是你呀，我先看车还以为是我看错了。”
　　“好久不见。”林纾自离开杂志社之后就和林夏没再见过。虽说这姑娘闹腾的时候是真闹腾，但她工作能力不差，是以林纾还挺喜欢她的，“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
　　千言万语在嘴边，却最终只化成了这三个字。
　　“下雪了，”林纾抬起头，看着纷纷落落飘下的雪花，“眼看着又是一年了。”
　　算起来，林纾离开杂志社，也快两年了。因为杂志定位与公司发展方向不符，林氏最后并没有收购《尚》，加上去年新媒体的火热，公司高层最终决定放弃收购纸媒，加大新媒体的宣传运营里。
　　透过玻璃窗，隐隐能看见程峰的身影。
　　林纾以为林夏是介意程峰故而和沈冰在餐馆外面说话，她把钥匙扔给林夏：“外面冷，不愿意进去的话，去我车上呆会。”
　　已经开始供暖的北京，室内温暖如春，室外滴水成冰。
　　“姐，在这——”程峰一直留意门边的动静，见林纾来了，朝后厨喊道，“嫂子，好了吗？”
　　老板娘穿着围裙，把一碗热气腾腾的汤端上来：“一直热着呢！”
　　看得出，她和程峰相识已久，很是熟悉。
　　“谢谢。”林纾朝老板娘报以一笑。
　　室内温暖，林纾解下围巾，将大衣搭在椅子靠背上：“人呢？”
　　说话间，邵华阳从洗手间出来：“林纾？”
　　林纾闻声扭头：“师兄？”
　　她和邵华阳多年未见，当初也是在导师家中有过来往。
　　林纾一下就把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我竟忘了国内的二级市场，你可是排第一的人物。”
　　“我原本还没什么信心，看到你，我倒是有了几分把握。”
　　“师兄过誉了，”林纾也不废话，“你们刚刚聊到哪了？”
　　“邵大哥刚才和我分析了一下大德的情况。”见两人认识，程峰也不废话，“姐，邵大哥刚刚说，梁君正所掌握的董事会，有百分之三十三的股权。我手里有百分之七，机构那边，有大约百分之六邵大哥基本能掌握。”
　　“不止，林家手里总共有大德百分之二十三的股权，所以我们现在有百分之三十打底，三十六应该是十拿九稳。”一碗热汤下肚，林纾原本隐隐作痛的胃舒服了一些，“百分之三，这个数字很危险，我猜，梁君正现在一定已经在二级市场大量买入。”
　　邵华阳：“程峰手里的现金满打满算也就能让他增持百分之六到八。”
　　“也就是说，不算市场因素，梁君正只要能收购或拉拢百分之五以上……”林纾沉吟道，“程峰，我记得你和大德的一个会计有过一段？”
　　程峰不敢隐瞒，老老实实回答：“是，我当初……”
　　林纾得到肯定的答案，对故事没有兴趣：“既然认识，那好，她由你负责。梁君正手里绝对没有多少现金，他要收购，必定会用大德的钱。虽然财务那边梁君正一定安插了亲信，不过嘛，雁过留痕，动了大量的现金，肯定财务部的人能发现。”
　　邵华阳赞同：“小纾的想法我赞同，从资金上给梁君正压力，不说切断，至少在收购这条路上，他会束手束脚。”
　　“我会联合几个董事，提出清查梁君正上任之后的账目。毕竟，他最开始给特别董事会的承诺并没有兑现，我怀疑他中饱私囊不是没有理由。资金缺口对我们的难度确实会小一点。”林纾问，“有没有办法，瓦解几个梁君正的董事会成员？”
　　“有一家自然人形态入股的机构，握有百分之十二的股权，我想，它会是我们胜败的关键。”邵华阳问林纾，“你怎么看？”
　　“梁君正和这家机构的关系……似乎并没有那么好，但……”林纾翻了翻资料，“看起来也不算糟。要我说，利益共同体来形容更合适。”林纾说，“与其费尽心思拉拢，不如把他们的利益联盟瓦解。这是最快的方式。”
　　“可是这么做成功的记录并不是百分之百，”吴狄把今天一天的结果向林纾汇报：“我和疯子跑了一下午，有两个股东答应支持我们，大概能有百分之二。”
　　“下下策，”林纾对拉拢小股东的事情并不看好，“师兄，二级市场这块你最拿手；大德内部和梁君正的董事会，我会想办法分化；下下策，拉拢小股东把票投给程峰，我不看好这么做，因为人是善变的，他们可以随时改主意，拉拢他们靠的是利益，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诚心——做生意可不是做慈善。”
　　邵华阳是赞同林纾的看法的，只不过他还是换了一个委婉的方式：“我觉得这样，二级市场是主要的战场，我、程峰、还有吴狄负责；股东那边，林纾你没问题吧？”
　　“嗯，”林纾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不早了，我明天一大早还要开会，先走。”
　　她起身围围巾，披大衣，正扣着扣子呢，林夏拿着手机风风火火地冲进来了：“林纾姐，这个爆料……好像是在说你啊……”
　　手机界面上，是一则爆料微博，博主是个当地资讯号，自称是收到了个匿名爆料，说是本地某科技公司现任掌权人一家家庭关系跌破三观，接盘、出轨、创业合伙人看上同一个女人等等，这些关键字眼放在一起，足够劲爆，足够吸引眼球。
　　微博发出的时间是凌晨一点半，正是深夜，吃瓜群众不算多，但已经有人在隐隐猜测林氏科技。林夏和沈冰正好刷微博，看评论觉得不对劲，这才拿着手机来给林纾看。
　　“匿名爆料？”林纾冷笑一声，“这爆料人本事挺高啊，连我妈和我爸当年离婚的原因都一清二楚。”
　　程峰伸手抢过手机，飞速地扫了一眼，气得就差跳起来：“胡说八道，这哪个混蛋在胡说八道！”
　　林纾瞥了程峰：“说的又不是你，激动什么？”
　　相比之下，她冷静得仿佛事不关己。
　　“姐，这明眼人都知道说的是——”
　　林纾反问：“生气能解决问题吗？”
　　程峰：“不能。”
　　“生气伤肝。”林纾在通讯录里检索了一个名字，拨了个电话过去，“李律师，抱歉，这个点吵醒你，事发突然，我想尽快把影响控制住。是这样的……”
　　林纾把事情简单地和李律师说了一下，她的诉求很简单，对方的用词描述夸大不实，对林家的名誉有伤害，之所以这个点发，无非是想在半夜炒上热搜，然后早晨在百姓上班的途中再发酵一下，把影响最大化。
　　她当然不能让对方得逞。
　　刚和李律师通完话，谭宗明的电话就进来了：“微博博主的信息已经查到了，他声称是匿名爆料，对方用了好几个账户发的，我估计是同一个，但身份还在查。”
　　“我刚和李律师打完电话，律师函大概半个小时就会发过去。”
　　“这条微博买了转发，我已经联系了在清，等律师函出了就要求对方删帖。”
　　林纾“嗯”了一声，她只是发了个截图，都没把事情细说，谭宗明已经替她都想好了。
　　温暖林纾的并不是谭宗明对她的维护，而是谭宗明做的每一件事，都做到了她的心坎上——就像他说的，他了解她。
　　开车回家的路上，李律师告诉打电话过来，律师函都已经发出去了，相关的影响也控制住了。两个小时内，微博内容会被删除，而且发布这个微博的人会道歉——当然不是向林纾，是向林氏科技。
　　谭宗明是以晟煊的名义施压，说起来也是在帮合作方。
　　到家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了。
　　林纾发了消息给自己的助理，把明天早上的例会推迟一个小时，同时把接下来几天的饭局全部取消。
　　带回家的报表也来不及看，林纾匆匆洗漱完，发信息让家里的司机明天早上来接她，这才睡下。
　　睡着之前，她的脑海中闪过了她之前一直觉得隐隐不对的地方：
　　——师兄，我好奇你答应帮忙的原因。
　　——我答应了林夏，她求我的事情我一定会帮。
　　她怎么记得……邵华阳早就结婚了，孩子也该上小学了？这几年，也没听说过他离婚的消息啊？

作者有话说

　　下次更明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