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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别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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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逢寒露时节菊开正茂,杭州湖畔花开似锦,风景如画。
江南第一茶庄『锦绣庄』坐落在杭州湖畔,每逢此时风流韵客络绎不绝,无不谈论着今日举办的赏菊会。
楼上品茶楼下赏菊,楼下赏菊会尚未开始,楼上文人墨客吟诗作画,掌柜特意在清幽之处加了几张棋桌,环境素雅诗情写意不愧为江南第一茶庄。
往前则有一观菊台,平常此地是开放的观景之处,而今日却放上了一套桌椅拉上了一层纱幔改成了上宾席,此处与赏菊堂内院相接,能提前看到菊开的盛景。
不仅是赏菊之人的向往,同样也是高贵与地位的象征。杭州城内不少达官贵人欲买下此处,可每年却总能看到同一个身影,高雅纯净如仙人般的男子,一个人,轻酌。
玉杯略带几分孤单,与凡尘俗世的格格不,凡间的女子又岂会牵动他的心。
也许,他的一生注定孤独。
而今日,纱帘轻飘间不再传出以往的孤寂,那高雅纯净的身影旁多了一个曼妙的身姿,举手投足间淡仪动人。
有人遐想,是否男子的生命从此不再孤单,能与爱人携手相伴。
纱帘内,子御浅浅道:“有此倾城好颜色,天教晚发赛诸花。”
逝儿看着子御,笑道:“刘禹锡《思黯南墅赏牡丹》中的诗句。”
子御淡然一笑:“那,绿竹含新粉,红莲落故衣呢?”
“王维的《山居即事》,赞的是芙蓉。”
“深栽小斋后,庶使幽人占。”
“杜甫,《丁香花》。”
“来日欹穸前,寒梅著花未。”
“王维《杂诗》之一。”
子御不禁笑出声来,“逝儿,有时候觉得你好可恨唉。”
逝儿睁大眼睛望着子御,眼中略带些不解。
“连王维的杂诗之一都能答出来,一点也不给我面子。”子御略带委屈地说。
逝儿笑道,“我错了还不行,韩大才子。”
“逝儿,你还是笑的时候最美”字御只觉这几日逝儿心情低沉,今日看她如此开心地笑了,自己的心情也跟着舒畅了许多。
“子御,这几日让你担心了”逝儿手托香腮,倚在楼栏之上看着楼下的菊,思绪却缓缓得飘远。
子御展开纸扇,轻轻摇曳不忍打破这般的美景。
想起晨曦近几日来与灵容寻欢作乐,只气他总是把逝儿与灵容比来比去,相貌娇巧、体态多姿、性情温柔……总之逝儿一切都不如灵容。
如此强词夺理,实在是费尽了脑汁。
子御笑笑,晨曦兄啊,每日总是回来,却总说些气逝儿的话,见逝儿不予理睬,便气冲冲地回朝暮楼。
晨曦兄是想让逝儿留住你吧,只是,这样的方式……子御的消意又深了一些。
“慕公子,请……请您留步……上宾席韩公子已经包下了……”小二慌张的声音打断了子御的思绪。
子御轻轻合扇,用扇柄挑开纱幔道:“晨曦兄,原来你也来赏菊。”子御微微侧身,把晨曦和灵容让了进来。
“如此美景,自当和佳人共赏,怎么,不许我和容儿来吗?”晨曦顺势搂紧灵容,将唇轻轻抵在灵容的额头上。
子御淡笑不语,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灵容与逝儿相对坐下,两人都着淡白色的衣装。
灵容精心装扮过一番,涂了层淡淡胭脂的脸显得更粉嫩可人,头上复杂的花饰,几只金色的珠钗点缀其上。复杂的花样摆弄在衣褶之间。
有佳人,惹人爱怜。
逝儿却脂粉未施,长发间系着一条青白色的丝带,几缕青丝若隐若现,衣袍之上缀着些银白色的丝线绣着花饰,若隐若现。
几缕青丝被微风扬起,散落在精致的面庞上,就像是不经意间的邂逅。
此情此景却深深印入人心,胜似仙境的美,铭入人心,无法往怀,竟连这朝暮楼的第一花魁在她身旁,也显得略加平庸了。
晨曦收回目光,用修长的手指稍向下微倾,邪魅一笑道,“容儿,你看这菊美不美。”
灵容双颊泛红道:“曦……很美……。”
逝儿眼中略过一丝不快,轻声一笑道:“子御,楼下的赏菊会像是开始了,我们走吧。”说罢轻轻牵起子御的手,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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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菊堂中百菊盛开,淡雅的香,静秀的美缓缓映入人心,难怪屈原会有 “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之句。
菊被进行整形、修剪,一株上竟开数十朵菊花,有的被修成菊花会、菊花山、大立菊及菊塔等,形态各异。
蓦的,淡淡的紫红色映入眼帘。
“子御,是磷托菊!”逝儿略带惊喜。
“暗暗淡淡紫,融融冶冶黄。陶令篱边色,罗含宅里香。我知道,你会喜欢。”子御淡笑吟道。
“我们买一株回去好不好?”逝儿笑得像个孩子。
“好。”
逝儿轻拿起鳞托菊,缓缓离开。
“曦……你为什么,会买这种菊回去?”灵容面若桃花,娇声问道。
“因为,喜欢”晨曦笑得愈加妖媚。
“曦,喜欢的……”灵容小声呢喃着,面中泛红,一只手紧紧攥住晨曦。
子御陪着逝儿慢慢走回韩府。
“逝儿,你知道鳞托菊的传说吗?”
“什么传说?”逝儿好奇地问。
“传说菊之仙子与凡人相爱,可仙子终归还是要回去,临走前她留下了一滴眼泪融入了大地化作了鳞托菊……”子御淡淡答道。
“逝儿”晨曦的声音缓缓地传来。
逝儿忽的抬头看向晨曦,顿时眼眸便不愿离开,淡淡的鳞托菊在晨曦怀里,伴着紫红色的光晕轻轻摇曳。
面庞间流露出缓缓暖意,有诗,身无彩凤双飞翼,心……逝儿又有些无奈,大概是个巧合。
夕阳的光晕淡淡的笼罩在晨曦和逝儿身上,鼻尖传来淡淡的菊香,耳畔,不时私语。
子御缓缓地离开,那个故事的结尾他并没有讲完。
菊之仙子留下了一滴眼泪融入了大地化作了鳞托菊,从此鳞托菊象征着人世间‘永恒不变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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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白色的晨雾,弥弥漫漫,尚未散开。隐约可见一席人马逗留于城门之处。
白衣男子,面朝城门而立,眼眸清澈见底,却又幽深似海捉摸不定,微风带动着男子的发丝轻轻浮动,异常的俊美灵秀。
蓦的,佐翌微微颔首,淡雅的笑容缓缓展开,紧握缰绳欲一跃上马。
紫衣女子轻走上前道:“公子,不在等等吗?”
“小翎,不用等了,她已经来了”
“逝儿姐姐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迎面相送?”
“她心意已到,又何必露面相送?”佐翌笑笑,仿佛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那熟悉的味道。
他和她,如此接近,但终不相见。
此时,她的心很乱吧。
也罢,若是此时见到逝儿,恐怕自己会舍不得离开,又何谈回雪府掌握政局,助逝儿一臂之力?想必逝儿也是明白这点,才不迎面相送的。
十年,春花开了谢了十次,夏日长了短了十回,秋叶残了落了十轮,冬雪积了化了十场。时光迤逦过面庞,拂过身影,彼此了解,彼此倾心。
佐翌转过身看着那空空的街道,淡淡的笑,美到了极点。
紫翎看着佐翌竟有些失神,她知道,公子如此美的笑容从来只自私的留给逝儿姐姐一个人。
相识十年,彼此的情谊,即使不说话、不露面,也能随这气息传入心中。
佐翌,一跃上马,发丝微飘,透出灵秀俊逸之气,两腿一击马腹,只听白马一声长鸣,佐翌远远的消失在街的尽头。
天空阴云密布,下起蒙蒙细雨。
白衣女子伫立在雨中,像是在凡间迷路的仙女,清雅脱俗,却给这天气平添了几分悲伤。
佐翌淡淡的身影已消逝了许久,逝儿却再也无法抽身离去。任细雨湿衣,终没有离开的意思。
她知道,佐翌明白她不现身相送的原因,临别时,佐翌那样美的笑容仅仅是留给她一人的。
逝儿缓缓抬头,一把绸伞已撑开在自己的头顶。
“好一个痴情的女子啊!只可惜你的翌哥哥不会再回来了。”晨曦略带几分妖媚的声音中透着些酸意,眉梢轻佻,嘴角微微上扬,透着两分挑衅、三分不羁。
“他是知我的。” 逝儿淡淡的看着晨曦,不知为什么晨曦那原本魅惑的双眸却闪着暗淡的光。
晨曦心中一痛,十年的时间竟能让他们相知如此吗?
忽地,逝儿淡淡地笑了,美如坠落凡尘的仙子。
晨曦心中一悸,将逝儿缓缓拉近,“以后别乱跑了,危险。”
“那么小看我吗?婉逝虽然不是什么武林高手,但,防身的本领还是有的。”
晨曦邪魅的笑容重新挂上嘴角,“我小看谁,也定不敢小看你逝儿,只是这杭州城开始变得躁动了,明日一起离开吧。”
晨曦搂着逝儿,缓缓离去。
他搂着她,力道渐渐变紧心跳慢慢的加快,有一份幸福在心中缓缓的萌芽。
他也许也希望能够呵护她、拥有她,给她幸福。
只是逝儿对他总是冷冷的,没有她对子御时的温润,更没有对佐翌时的柔情。
与她斗嘴、气她、强吻她,用那连自己都觉得笨拙的方式,晨曦轻笑着摇了摇头,想不到那个放浪不羁的慕晨曦会有今日。
雨中,两个人一把伞,描绘出一副极美的图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