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剑三]斯人远》玖茔

73、第十一章

　　水波荡漾，清风徐徐，西湖之上九曲回廊里传出诡异笑声。

　　“我说啊，那个我说……叶小焉！你能听人话吗！”

　　“哇啊！”激萌的双马尾萝莉险险用脚勾住栏杆，落地回头瞪向一身出门打扮的人。“……死人妖你穿成这样是要干嘛？还背着剑，我说萧前辈不会这么没人性要你现在就出师吧？”
　　嗷嗷嗷！刚才那一下被重剑坠的腰要断了！好脆弱！这个身体太脆弱了啊！QAQ

　　“呵。”

　　“喂你刚才是笑了吧？你找茬吗死人妖！嗷呜！”小黄鸡被戳了一下腰顿时惨叫。

　　男孩的表情一本正经，提了提肩上的行李道。“我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你也说过这一次去和谷之岚一起去成都的还有阿麻吕，所以不管出什么事谷之岚一定不会和祁进发生关系。阿静回来用的也未必是原来的身份，但是她一定会去万花或者纯阳，我要去等她。”

　　小黄鸡叹了口气，扶着腰站直身体与男孩对视，“你就这么肯定阿静会去？这世上会发生任何不可思议的事情都有可能，你这样武断实在无谋。而且那两个地方是你说去就能去的？万花群山环绕，你贸然前去谁会放心你？纯阳那里身为国教，勾心斗角，一不小心你就会陷入宫廷斗争，你有信心全身而退？”
　　上下打量男孩，小黄鸡扯着他身上柔软丝绸摇头。
　　“你和阿静不一样，你永远不可能像她一样可以把自己踩进泥里也可以俯瞰碌碌众生。你有傲骨，也有傲气，那家伙，为了她想做的事她可以把傲气全都丢到一边，你做得到吗？”

　　男孩一脸为难，他确实做不到。他放不下他过去所经历的一切带给他的骄傲，或者说，他还没有学会怎么去放低姿态。
　　“但是就这么让阿静一个把这些痛苦在经历一遍？你怎么忍心就这样看着！”

　　“我不忍心啊。我怎么忍心？别以为你喜欢阿静就可以不把我这个发小不放在眼里，在我看来你追人的技术简直弱爆了。”黄鸡萝莉不屑撇嘴，对男孩写在脸上‘你怎么知道’几个大字视若无睹。“除了阿静那样情商掉线的就只有瞎子看不出来你喜欢她了，当我当那么多年阿飘是当假的么？何况当年我就看出来了，而且别说什么因为婚约让阿静误会了。阿静的性子我们都清楚，她真想要什么，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谁拦得住？”
　　“可是！她就是那么说的……”
　　“……啧，你怎么这么黏黏糊糊的？你看上我我还未必看得上你呢！我说你怎么就不能学学孙飞亮？人家为了曲云可是九死不悔，变成毒尸也无所谓。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先把武功练回来，要是到时候阿静陷入困境你武功不济拿什么救人？再像上一次一样，被你的师妹拖累，眼睁睁看着我们再去死一次？如果是这样——”
　　“陶夭，我看不起你。”

　　再看着阿静去死？他怎么做得到！第一次她离开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而回来的时候，眼睁睁看着阿静在手中风化成沙，那种胸膛里空荡荡的感觉比什么都可怕。就算现在知道那不过是为了回来而必须的举动，他依旧觉得后怕。
　　陶夭望着眼前没有任何改变的叶小焉，第一次觉得，三人里面，叶小焉看得最通透，而自己，是最愚昧不堪的那个人。
　　真亏得自己以前还把她当成小孩子似的教训呢。叶小焉说的没有错，如果不是他拖拖拉拉的性子，如果不是他没有快刀斩断师妹的情丝，事情怎么会走到那一步？
　　陶夭捂住眼睛，他真蠢，真的。非得要人把这些都赤果果地摆在他面前他才能直视他犯下不可饶恕的过错。
　　“我知道了，我会继续安心练武，你也加油，练武有什么不能明白的问题可以问我。你问别人也不方便吧？”

　　“放心，我才不会跟你客气。你欠着我天大的人情呢。”当她把人送到阿静所在的世界很容易么？虽然是有吕洞宾的帮助但她也有出力的，叶小焉才不会觉得她借机敲竹杠有什么不对。藏剑山庄也是做生意的嘛，她也很会算计的。

　　“等下。”
　　叶小焉叫住转身要走的陶夭，晃着手中的长空令。
　　“十天前，浩气盟发下浩气长空令，芙蓉山庄少主莫雨杀父弑母，滥觞无辜，罪大恶极，江湖之人人人得而诛之！长空令现，恶孽无生！”

　　“……唔？”裴静揉了揉眼睛，有些迷糊地看着篝火旁的莫雨。“哥你怎么不睡？”

　　“我守夜。你睡吧，还有一个时辰天亮。”莫雨给她掖了掖衣服边角，轻轻拍打她后背。看着裴静倦怠至极地合上眼陷入深眠。
　　两人一路奔走一路逃亡，走走停停时间也迈进了秋季。
　　这一路上，就像裴静说的，芙蓉山庄出事的三天就有通缉令下来追缉莫雨，虽然没有裴静的，但是莫雨的画像却不难弄到，没多久就两人同行的事情就传了出去。整件事情都透露着一种阴谋的气息，莫雨心中明白若不是那个人出了什么问题没有亲自出手，现在就不只是这些所谓的‘正道人士’对他们追而不杀。
　　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对小孩子手下留情，最初几次莫雨和裴静双双重伤，若不是裴静不要命地拦住他阻止他病发杀人，这一路走下来就算他们原本无辜也无法逃脱江湖倾辄。
　　柔软的黑发缠住手指，莫雨一下下顺着，发觉裴静原本及肩的头发也长到了胸口。裴静的个子抽高了不少，原本还算圆润的脸如今也露出了尖尖的下巴，手腕更是皮包骨一样纤细，长长的眼睫下是厚重的青黑阴影。
　　如果不是带着自己，裴静怎么可能过得如此凄惨？
　　莫雨叹口气，秋夜树林中更深露重，几乎能看见呼出的白气。十天前他们在洛道附近的一户村落一户人家借住，主人家是一对年过四十的夫妻，人看起来很和气。两人住了两日本也没什么问题，裴静却忽然提出要走，莫雨问理由她却看着那对夫妻不说话，莫雨也就没有答应下来。毕竟在那样奔波下去，裴静的身子一定撑不住，不论怎么说他是兄长，总不能看着裴静一直委屈自己。
　　谁也没想到那对夫妻将两人的消息透露出去……不，阿静一定是想到了。浩气长空令也与其他通缉令无甚区别，只是在于名义上的不同，若是完成浩气长空令能得到银钱自不必说，正道声望也是一日千里。对于洛道附近这些不算富裕的人家那笔赏金无疑十分重要，何况那对夫妻还有一个多年苦读求取功名的儿子，这一笔钱财简直是天降甘霖，哪里有放过的可能——是他太天真了。

　　夜晚的树林寂静的可怕，此处淄临官道几乎见不到什么野兽，何况他们已经逃遁了这么多天，想必对方也没有这么快追上来，莫雨问了裴静的意见才架起火堆驱寒。
　　没问题吧？莫雨觉得有些不安，脑袋里又有些发疼，连忙拿出裴静给他的药吃了一颗才觉得安定下来。裴静说过，他身上的，是毒不是病。毒发次数越多，日后治愈的希望就越渺茫，就为了日后不拖累阿静他也不能让自己沉沦在一时的畅快中。爹娘已经死了，姐姐又不知去向，他是阿静仅剩的依靠……虽然看起来似乎截然相反。

　　沙沙沙沙——
　　莫雨警觉的站起身挡在裴静身前，在被人追杀的途中再如何防备、小心都是理所应当的。没有千日防贼的，只有千日做贼的。莫雨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这样的压力下支撑多久，但是现在，他不能大意。
　　响声很快就消失了，林间无风，莫雨等了一会儿，拿不准究竟是追兵还是动物，安全起见他还是推了推裴静。

　　“………………”裴静仿佛睡死了一样没有反应，莫雨用力推她，裴静才发出有些沙哑的呻|吟。“唔……咳咳！！”
　　裴静只觉得头痛欲裂，眼睛好像被天工胶黏住了一样难受，怎么都看不清楚眼前的东西，模糊道，“小雨哥……哥？”
　　莫雨这才发觉裴静红润的脸颊不是因为火光，伸手去碰都觉得一股热气扑面而来。这下可糟了！莫雨抱起裴静，发现裴静整个人都昏昏沉沉不清醒，眼睛都无法聚焦。手软脚软的站都站不起来，全身重量压在莫雨身上几乎让他一个趔趄倒在地上，莫雨一脚踢翻了火边放着的水壶，四周瞬间陷入一片幽暗。
　　莫雨背着裴静匍匐在渐渐干枯的草丛中爬到树林边上，背上轻的几乎要感觉不到的重量让莫雨眼睛有些发热。

　　“该死的！”
　　树林里传出愤恨的怒骂。谁也没想到两个十岁不到的小孩子竟然把他们这些在江湖上闯荡了几年的大人玩弄于鼓掌之中，追了十天，不仅是莫雨他们精疲力竭，对方也并不好受，尤其是在双方对比如此明显的前提下更觉憋屈。
　　另一个声音道，“别失了分寸。这条官道前后都有我们的人把守，这一次定不会叫他们逃脱了去。树林另一面就是小悬崖，武艺不精的摔下去不死也半残，包围这里他们跑不出去！”

　　莫雨真气汇聚于耳，清清楚楚听到对方的话和逐渐四散开的脚步。如果裴静现在精神饱满身体无恙，莫雨一点也不怀疑她还能找出办法从这种境地下死里逃生，然而……莫雨小心地将裴静抱在怀里，裴静身上的温度越来越高，再这样下去怕是整个人都快熟透了。
　　莫雨向外走去，堪堪停在悬崖边界处，天空乌云闭月，莫雨也看不清这座悬崖究竟有多高，只能听到下面几分湍急的水流声。
　　身后树林里火光照耀，那些人点燃了火把细致地排查，这里地方不大，很快就会找到这里。这些人可不是什么心软的人，莫雨手臂上一道剑伤就是这些人的杰作，更不要提身上还不算严重的轻伤。落到这些‘嫉恶如仇’的人手里，莫雨抱着裴静的手臂紧了紧低声道。
　　“阿静，还醒着么？”

　　“……恩。”裴静迷糊着，但总还算明白现状。

　　“这些家伙根本不是东西，我也不相信我们头像他们就不会出手，所以——”莫雨看着漆黑的崖底，一股热血窜上心头，原本还有几分对死亡的惧意此刻也烟消云散。

　　裴静跟着扭头，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跳吧。”

　　“在这边！”

　　莫雨抱着裴静扭头对着那些人震惊的蠢脸冷笑，纵身跃下山崖。

作者有话说

　　跳崖不死定律g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