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命运之夜 ...
-
是夜。
清水寺邸里两个本来就不需要睡眠的人早早就熄了灯。
清水寺千代平躺在床上，眼睛睁得大大的，深棕的眼瞳却没有丝毫焦距，直愣愣地将平行的视线投注在天花板上。
她关闭了自己的味觉和视觉，将平日用来感受它们的集中力用于触觉和听觉上。
房间的窗户大开着，冬日的冷风吹了进来，拂在她裸♀露的肌肤上，她的皮肤读取那些从远处吹来的风，感知从风中传来的讯息。
“砰————嗵————”
听到了，那仿佛血液被抽走一样的声音，大地急速而紊乱的脉动——圣杯之战开始的前兆，作为“它”的她曾经在饲育箱里听过无数次这样的声音，她对此了若指掌。
感觉到了，远方的魔力，在躁动。
“吭锵——”
刀剑相撞的，华丽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她的视线立即回复了清明。
“开战了。”
她披上外套，到Avenger的房间，敲门，然后径自推门进去。
Avenger果然没睡，他双手交叉枕在脑后，倚在床头一副懒懒的样子。他瞥了眼进来的她，从鼻子里哼哼了几声。“……干嘛？”
“你也感受到了吧？”她开门见山，“圣杯战争，开始了。”
“……喔。”他表情不变，依旧懒散地倚在床边。
“……咳嗯，你难道没有什么想法？”
“能有什么想法？”他将视线移到窗外，“反正我们又不参加战争。”
“呃……”
这下就算是天然呆都知道他究竟为什么而生气了——怪不得晚饭的时候就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原来，他也在渴望战斗吗？
“唔，参战的话，不是不可以的。”她也将视线移到了Avenger所看的方向——魔力传来的方向——低低地说，“不过，会死的哦。”
即使你的下场是这样，你也还在渴望战斗吗？Avenger的Servant啊。
“战斗才是Servant的职责——不，生命。”Avenger将身子撑了起来，他坐在床上看着她，表情是难得的认真，“嘛，虽然也很想活下去，但是没了战斗我会疯掉的。”
“……是，吗。”她过了几秒才给了反应。她垂下眼帘，声音有些低，淡淡地“即使你一直在嚷嚷你是个恶魔是个邪道，可却也是个货真价实的英灵啊。”
“那，我们走吧？正在战斗的是刚刚被召唤出来的Saber与好像是已经换了个Master的Lancer，我们去看看吧？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杂鱼可以清理。”
她的表情只是一瞬就恢复了他印象里的活力，仿佛刚才那个散发着危险气息轻声低语的她并不是她一样。她笑眯眯地挥手，说着我去换衣服咯，安哥拉你也要好好准备这样的话，轻快地离开了房间。
***
灵体化的二人脚程要比实体化的略微快些，等到他们赶到的时候，Lancer还是与Saber停止了战斗，似乎Lancer的真名被知道了的样子，蓝色紧身衣的Servant枪尖点地，一脸恼怒。
“……的，太有名也该反省反省。”Lancer厌恶地咂舌，同时向后退到了卫宫邸庭院的围墙旁“虽然说如果被人知道自己的真实身分，就得战到其中一方消失是Servant的规则……但不巧我的雇主是个胆小鬼呐，居然说如果枪被躲开就回来。”
“你要逃吗？Lancer。”
月光下，银色铠甲金发凛然的少女手执“什么”与Lancer对峙。
“啊啊。要追来的话也没关系喔Saber。只不过──那时候，就要抱着死的觉悟。”
Lancer露出了富有杀意的笑容，纵身一跳，消失在围墙的另一端。
“等一下，Lancer……！！”
Saber还想去追，结果被古铜色的少年Master拦了下来。①
正在二人自我介绍的时候，她轻哼了一声“Avenger，Berserker和Berserker的Master正在向这边移动哦，不过距离很远。”
“啊啊，这么狂暴的气息，当然会是Berserker。大块头什么的打起来太麻烦了啊。”
我才不打，Avenger小声哼哼。
千代抿唇，“Berserker的确是不好对付，因为失去了理性，破坏力反而变得十分可怖。而且Berserker的Master是爱因兹贝伦，不是小圣杯就是从外族聘请来的魔术师，如果是小圣杯的话，Berserker那里根本就没有供魔的问题……啧，真是麻烦啊。”
在她还在为怎么处理Berserker而感到头痛的时候，另一对组合——远坂、Arther组登场了。
黑色超短裙，红色的外装，华丽的少女远坂凛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同样红黑相间色调的Arther紧随其后。
“呐Arther，这也是，那个假设？”
远坂凛停了下来，遥望着迅速远去的Lancer的身影，喃喃地开口。
“不知道。不过这样就七人了。总算凑齐人数了喔，凛。”Arther冷静地开口。
“————！！”远坂凛想说什么，却被带着杀气的风止住了口。原来是处在卫宫邸内的Saber感应到了敌人，提着看不见的武装就冲了出来。
“凛！”Arther将远坂凛撞到了一边，却被Saber砍倒在地，同时远坂凛迅速反应过来，点亮了手背的令咒。
“消失吧，Arther——！”
Arther应声消失，Saber没有在意Arther，径自向远坂凛冲去。
远坂凛啐了一声，将一颗黄玉丢了出去，发动了风的魔术。但是狂暴的风一接触到Saber，就像是弄坏玩具一样的被轻易抵消掉了。
Saber直直地朝着远坂挥出了看不见的剑。
“住手，Saber！”
卫宫士郎慌忙地跑出了宅院，阻止了Saber痛下杀手。
一番交涉后，远坂凛这才取得了人身安全。②
Saber却没有放下武装，而是将看不见的剑指向外墙的角落，声音凛冽地质问。
“在那里的是谁？！——”
被发现了。
“啊拉，虽然我对自己的魔术十分有信心，却忘记了Saber的对魔力也不是夸耀出来的啊，失算了失算了。”她并没有太过惊慌，料定了这个情况下卫宫士郎这个理想派一定不会让Saber擅自出手。她大大方方地撤掉了自己和Avenger身上隐蔽的魔术，从墙角走了出来。
“初次见面，我是清水寺千代。在这次的圣杯战争中也担任着Master一职，请各位多多指教。”
微笑着，用早上自我介绍时的语气，熟稔地打着招呼。Avenger提着干燥恶魔与炽热恶魔在她身后戒备着。
“哎——？！”*2
远坂凛和卫宫士郎同时惊呼，“这不是今天的转学生吗？！”
“是的。”她继续维持着不露齿的标准微笑，“我和我的Servant都是在今天进入穗原群学园学习的。”
“这也——”
“太——”
远坂凛的思维，和卫宫士郎难得的同调了。
Servant，也可以入学上课吗？！
“……咳。既然被发现了，那就只能开诚布公了，我们此次并无意于战斗，可以请我们进去谈谈吗？”她看着一脸惊讶的少年和少女，伸手指了指卫宫家的大门。顺带在心里默默吐槽他们的关注点其实歪掉了。
“啊……啊，对。”卫宫士郎右手握拳锤到了左手手心，“我们进去谈吧，Saber？”
“好的，士郎。”Saber沉着地回应。
***
“然后，你来这里的目的是？”
在修好了窗玻璃顺便给外行人士郎君普及了一下关于圣杯战争的知识后，远坂凛向她发问。
她笑眯眯地回应，“即使这问题十分合理，如果没有立场来问我的话我是不会回答的哦，远坂同学。”
“呃，那个。你来这里的目的是？”校服上还沾着血的少年弱弱地来了一句。
“……是卫宫君的话那就没办法了。”她啧了一声，“我和我的Servant感觉到了这里涌动的魔力，就过来看看，到的时候Lancer已经和Saber结束战斗走了，就是这样。”
“……嗯。你是本土的魔术师吗？”远坂凛关心的问题不得不说有些大同小异。
“严格说来算是本土的。不过可没有远坂家那样有名声哦。”面不改色的扯谎也是身为Master所必要的条件之一。
远坂凛又问了些有的没的，而后转向了卫宫士郎，“于是，卫宫君有什么想问的吗？如果没有的话，我们就可以去见‘那个人’了。”
好少年士郎礼貌地邀请她和Avenger一起同行。
“这个就不用了，我这个人比较讨厌教堂。既然大家已经互相认识了，那么我和我的Servant也要回家休息了。”
那么，再见。清水寺千代向三人行礼后，领着Avenger走回洋楼区的住宅。
“Berserker应该追着Saber他们去了，既然被认出来的话就不能久留了。Berserker以我们的战力现在还无法对付。”
啧，真麻烦啊。她嘴里嘟嘟囔囔地咒骂着怎么会有这么难缠的Servant，脸都微微鼓了起来。
“哎哎，虽然今天其实没做什么，但还是有些收获，也不赖嘛。”Avenger虽然没说几句话，不过却很高兴。一路上都没有发过脾气。
“话说回来，学校的咒——”
正常的交谈戛然而止。
原本平静的街道，透露出一股阴森的气息。
原本再普通不过的砖石，染满了阴暗的颜色。
日本特有的带着海水味道的空气，瞬间就冻结了。
对魔力这方面尤其敏感的她，感受到了比死亡还要黑暗的恐惧。
直觉上感到了不好的东西在接近，但是身体无法动弹。
逃也没用。
身体诚实地诉说着它的恐惧：只要一碰到，就绝对逃不掉了。
"————呃，唔。"
她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转动起早已经因为恐惧而麻痹的脖子，把视线投向街道的尽头。
——在那里。
黑色的“影子”站在那里，像是海市蜃楼般的摇晃着。
“——”
连呼吸都无法做到。
大脑却无比理智地转动着。
这个影子，可谓说是她的天敌。身体构造与Servant无二的她如果碰到它的话，就会失去理智，人格反转成为潜在的黑暗面，被这个影子当成Servant来使役。或者是直接被这个怪物吞噬，成为“它”的一员。
所以本能地感到恐惧。
影子“枭枭”地发出了笑声，向她伸出了触手。
空中的影子触手，地上的黑色泥巴，抱着吞噬她的决心，以飞快的速度向她靠近。
她动弹不能。
“砰——！”
“啪——！”
这是，触手被打开的声音。
不对，影子会被打开！？
她楞然地看着十分淡定地将影子挥开的Avenger，头一次觉得自己的脑子可能不太够用起来。
“喂，虽然不知道你是何方神圣。”Avenger哼了一声，“但是你也知道吧？你那影子对我是没有用处的。再向我的Master进攻的话，我就会砍掉你的脑袋——虽然你那个，可能不能叫脑袋？”
好像他自己的话戳到了他的哪个笑点，他嘿嘿嘿地笑了起来，带着很是愉快的表情举起了他的武装。
“再过来，就杀了你哟？”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命运之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