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蝶》枫月苍天

9、第一章

　　蘑菇山的西边山脚下有个莲花镇，家家户户后面连着一个池塘，夏天的时候，满满一池塘的荷花，满满一村子的清香。
　　萧楚同我提起的时候，正是春末，他戴着斗笠，穿着很土很朴素的衣服正要出门，背上还背着个大袋子，不知道装着什么玩意儿，只是狐狸要我别碰，我也没细究。
　　那时我正跟狐狸在山下卖藤椅。
　　狐狸说现在家家户户都有篮子了，他的手艺也上去了，所以我们要卖些奢侈品，比如，藤椅。
　　狐狸用的材料都是山里的妖精送上门的，一大早，开门就能看到各种古怪的植物，有时候是树藤，有时候是老树根，或者，间或来一点树叶包着的野果子。
　　每每这时，狐狸总是翘着二郎腿，很得意的说：“看到没，桑桑，大爷我有的是崇拜者。”
　　我问他是不是趁我睡着了出去祸害人家，害得它们只能以礼消灾，狐狸瞪着大大的眼睛，叫道：“哎呀桑桑！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是这样的善良！”
　　狐狸依然用他的美□□惑那些可爱的姐姐妹妹们来照顾照顾生意，每次看他那副狗血的样子，我都恨不能根本就不认识这么个家伙。
　　所以每次下山，我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嗯，好吧，老实说，通常，我能去的地方只有一处。
　　千歌镇的中心有一个漂亮的湖，湖上架着长长的石桥，湖中心有座小岛，小岛上有几间不算大的铺子，卖的都是贵重货物。还有一个石亭通向东西南北，坐在亭子里吹风是种享受。
　　不过我会来这儿，是因为萧楚在这儿。
　　这些铺子里，一多半是镇子上的商户的，萧家虽是大户，在这里也只占了一间铺子，卖的还是不一般的事物。
　　人家卖珠宝玉器，珍贵药材，奇花异草之类，他倒好，专卖替身娃娃，当然，也兼卖一些驱邪避祸的事物。
　　我第一次被他的白鸦引过来，看到他的时候，想到的还是两个字，神棍。
　　萧楚倒是极自在，坐在铺子里喝凉茶。
　　我问他：“你不是萧家少爷么？怎么净捣鼓这些东西？”
　　萧楚回的很理所当然：“少爷怎么了？少爷就不用干活了？”
　　“那也不该做这些啊...”
　　“那该做什么？经商？我这也是经商，赚的钱还比那些商户们多。”
　　我有些无语，不过想想也确实有些道理，可就算有道理，我也不想呆在这个地方。
　　作为我目前为止除了狐狸外的第一个朋友，萧楚还是比较好说话的，反正后来的后来，一直到现在，只要我去找他，他都会放下生意，陪着我去镇子里转悠。
　　这一次是在山脚下遇到的。
　　萧楚说，他正要去莲花镇。
　　我问他：“去莲花镇做什么？”
　　“做生意。”
　　“做生意？做什么生意？”
　　“做我能做你不能做的生意。”
　　“那是什么？你瞧不起我？混蛋！”
　　“哈哈...”
　　他笑了一会，揉揉我的头发，我抬头，正见他漂亮的脸，我说：
　　“要给我带特产啊。”
　　“就在山后，你怎么不自己去？”
　　“我懒。你又不是不知道西边下去有多困难。”
　　“好吧，荷叶鸡怎么样？”
　　“吃腻了。”
　　“莲子？”
　　“不喜欢。”
　　“你到底要什么？”
　　我想了想，说：“你给我带朵荷花吧，我要最漂亮的。”
　　他还是笑。
　　狐狸说：“哎呀，我好累啊，怎么还不能走么？”
　　我瞪他一眼：“急什么。就来了！”
　　狐狸拉着个小推车，车上好多的编织品，确实不容易。
　　我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样子，想到的却是另一幅景象。
　　“狐狸！”我说：“你觉不觉得自己像头骡子？”
　　“哎呀！桑桑！你好没良心！”
　　“我很有良心。”
　　“哎呀？在哪？良心在哪？我看看？”
　　“懒得理你！”
　　我回头，萧楚已经走远了，还能看到他背对着我，远远的挥手。
　　“走吧。”我扯扯狐狸：“再不走你的‘姐妹们’就要回家了。”
　　“桑桑，你真恶毒。”
　　“过奖。”
　　我们就这样简单的道别了，很平常的一天，很普通的时刻，很熟悉的面孔。然而等我注意到一些不同寻常之后，一切都已经开始转变了。
　　一个月半后，山上飞来一只白鸦，凄惨得只剩下半截翅膀，狐狸和我那时正坐在院子里吃早熟的酸葡萄，沾血的翅膀落在狐狸的鼻子上，于是他愣了两下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