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若梦终始如一》总耳

6、6

　　男子缓缓侧过脸，琥珀般亮泽，清泉般透彻的眼睛，剑眉斜飞入鬓，清冷如高山之巅的白雪，中泠觉得顿时坠入一片沼泽地，心在慢慢沉落。只是那眼神，一动不动地地望着自己，狂喜，震惊，痛楚，失落......
　　佳倩不止一次地发牢骚，中泠，我和你都是同时遇到那个男人，你看我也不比你差吧，可是，如此极品的男子只单单对你深情款款，更何况还是一个冷冻中的冰山。现在想起这番话，中泠不禁苦笑，其中各种原因，只有自己清楚。糊里糊涂从学长那得到两张画廊的门票，然后意外初遇钟凡，也许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几辈子的等待，修行，只为今生今世的匆匆一瞥。
　　画廊周边的建筑物与之前没有太大的不同，只是，画廊地处老旧的区域，左边的一大片楼房建筑已经被拆毁，也许过不了多久，这里也即将面临拆迁的困境。对面大榕树下有个小报亭，窗架上堆列着花花绿绿的杂志，报刊。中泠拿起一张今日的报纸，草草地瞄了一眼。“......病毒，已经发现多例该病毒患者......"字样跃入眼中。想起几天前表姨拿了好几包凉茶过来抱怨已经有好几家药店断货了，中泠纳闷，这样的季节，竟然会有如此有传染性的病毒。
　　中泠也不知道自己在外面到底晃荡了多久，可是，回家又能干什么呢？照样只是一个人。佳倩那小妮子正和某位神秘人物甜甜蜜蜜，自己自然是没好意思去打扰的。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入夜。中泠懊恼地发现钥匙不知东西，大概是早上出门的时候太着急没带出来。
　　走出小区，中泠万万没想到会看到钟凡。虽然有点黑，但是那熟悉的轮廓，孤独料峭的影子中泠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有多久没见了呢？从上次乌龙相亲时间到现在，除却早上的那通电话，大概有半个来月了吧。这时候假装没看到已经不可能了，就在中泠试图转移目光的时候，那一直低着的头抬了起来。
　　“你......好巧。”其实中泠想说，你怎么在这。
　　“我大半夜跑来这里不是为了听你寒暄。”平静似水，然而中泠透过昏黑的光线，看到钟凡不悦地皱起浓眉：“这么晚下来做什么？”
　　“钥匙落屋子里了，进不去，表姨那拿备有用的。”中泠撇过头去：“你应该认识，上次相亲。就是她安排的。”
　　“这种事，恐怕也只发生在你身上。”言外之意是她很笨。末了，钟凡若有所思地朝中泠点了点头：“上车。”转身打开车门。
　　中泠本想再说一句，我可以打车的。只是钟凡的动作一气呵成，有种让人无法拒绝的强硬。
　　表姨愣愣地看着从后面慢慢踱步过来的钟凡，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中泠一眼。中泠有点无奈，都说叫他先走，这人不但没走，还和自己出现在表姨面前，这下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您别误会，我们只是凑巧遇到了。”中泠无奈地解释，明明知道解释也没用。身后那个影子顿了一下。
　　表姨有点幸灾乐祸：“有什么好误会的。你们年轻人的事，自己知道就好。”
　　回去的路上，身边的那人虽然没有讲话，但周身发出的凌厉之气表明，他生气了。
　　“我说的是实话。”
　　一片沉默，过了许久钟凡淡淡开口：“你心虚什么。”“不过，我没想到，你这么想和我撇清关系。”车内的灯光有点暗黄，中泠只觉得坐立难安。猛地，一个踉跄，钟凡狠狠地踩住了刹车，豁得转身，漆黑的眼潭蓄着深切的怒意，还有痛楚。中泠觉得眼前一暗，嘴唇一点冰凉的触感，软软的，酥酥麻麻的感觉，吻，如暴风雨一样扑面而来，登时从心底猛生的战栗感......钟凡有力的右手握住那两只挣扎的手，另一只手狠狠地擒住中泠的下巴。
　　两行清泪夺眶而出，真的好恨自己，明明说过要放手，却希望时间在此刻静止。
　　舌尖有淡淡地咸味，钟凡从失控中清醒过来，自己这算什么，何曾如此毫无理智，也对，在眼前这个人面前，自己又何曾理智过，何曾随心所欲过？
　　伸手轻抚上细腻的脸颊，心如刀割：“聂中泠，你难道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似是询问，又似是恳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