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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拜师 ...


  •   话说,宝儿周岁之日,家里真可谓热闹非凡,王府中邀请了许多人前来观礼,魏氏更是命家仆将水粉胭脂,宝镜玉簪,笔墨纸砚,家传宝剑,珍奇古玩悉数都搁置在案台之上。
      这叫做试儿,从小孩子手中所执的玩物看其将来的志向。
      嗣密王也连同宝儿搁在地摊上,宝儿今日是头一次见这么多人,穿了正式的礼服,先是愣了会子神,很快就被不远处的琳琅深深吸引,一边爬,一边来回审视究竟该拿哪个呢,一闻见胭脂水粉小脸便皱作一团,一众亲友见状哈哈大笑,又见宝儿又爬向砚台,才转杯停下来,便有人说着吉祥话,“天恩祖德,学富五车”,犹豫片刻后,宝儿抓住了一只毛笔,又有人道,“这孩子将来定是个文曲星,像他爹一样。”
      赞美的词句无人不爱,尤其是南安王府里的至宝,嗣密王也再不如往日,听到得意处,面上多日的阴霾悉数散尽,可大人们只顾言笑,却不曾留意弱小如斯的孩子在案子上来来回回,手里不只捏着毛笔。
      观礼完毕,亲朋们又聚在一起看宝儿长寿面。
      夜幕缓缓降临,王府上空也放起了爆竹,亲朋又坐在院子里看傩舞。
      那些跳傩的人都会带着硕大的面具,或执戈盾,或执麻鞭,口中除了发出“傩、傩”之声,伴着音乐起舞。
      王妃心中有数,跳傩无非是安抚她。
      “累吗?手怎么这么凉?”见妻子有些站不稳,嗣密王将夫人揽入怀中。
      “今日抓周,往后可安心了?”
      神明还会唱着《少司命》:“秋兰兮麋芜,罗生兮堂下。绿叶兮素华,芳菲菲兮袭予。夫人自有兮美子,荪何以兮愁苦?秋兰兮青青,绿叶兮紫茎。满堂兮美人,忽独与余兮目成。入不言兮出不辞,乘回风兮载云旗。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荷衣兮蕙带,倏而来兮忽而逝。夕宿兮帝郊,君谁须兮云之际?与女游兮九河,冲风至兮水扬波。与女沐兮咸池,晞女发兮阳之阿。望美人兮未来,临风恍兮浩歌。孔盖兮翠旍,登九天兮抚彗星。竦长剑兮拥幼艾,荪独宜兮为民正...”
      “母亲,这位仙人是...”
      “小可与小公子有不解之缘,不若为小郎摸摸骨?”李淳风捋着长须,半晌才道,“富贵由大莫苦求,万金家计不须谋。十年不比前番事,祖业根基水上舟。”
      “师祖夜观天象,半年前,得之夫人诞下麟儿,特此携童儿下山。”
      “不知仙师仙居何处?”
      “阎中天宫院。”
      “原来仙掌是袁天师的高足,失敬失敬。只是小儿天生有香,命格也异于常人。”
      “淳风云游至此便是想收下这孩子做我关门弟子,不知这孩子可取了名字没有?”
      “尚无。”
      “甚好!既如我山门,此后便是隐逸者,我便赐个道号,书文。”
      “谢仙掌赐名。”
      律痛哭流涕,“娘亲,当真要让仙人带走宝儿?稚奴舍不得宝儿,呜呜...”
      玉王妃哄着律,“稚奴乖,宝儿只是随仙人外出游历几年,只是几年而已,以后还会回来的。”
      “真的吗?可宝儿才那么小。”
      山中无日月,一晃便是五载。
      “小师妹你长的真好看,过来让师哥亲一口。”
      “师哥,我是男孩子。”自那年师哥说只要他承认自己的女孩子,就把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通通给自己,哎,典型的为五斗米折腰。
      “师哥,为什么我们要住在山上?”
      “你看这儿背山面水、坐北朝南、三面环水、四面环山,若论风水,此处便是宝地。”
      “师妹,等你长大了,做师哥的娘子好不好?”
      “娘子是什么?”书文忽闪着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宛若两把羽扇。
      童儿红着脸,清了清嗓子,“娘子是世间待你最好的人。”
      “那你是我娘子吗?”
      “我不是娘子。”
      “那是什么?”
      “是相公。”
      “相公又是什么?”
      童儿的脸更红了。
      “师傅,师傅,师哥说娘子是世间待我最好的人,那师傅是我娘子吗?”书文腻在李淳风怀里,一脸天真问道。
      李淳风面色一阵青一阵白,多少年了,他都是清心寡欲,云淡风轻,自从收了书文作弟子,他才渐渐回想起何为生气,静寂如死水般的天宫院也渐渐多了几分人气。
      “童儿!”李淳风音带怒意。
      “师傅唤徒儿有何吩咐?”
      “修道之人当清心寡欲,你身为师兄,对书文满口污言秽语,为师罚你面壁一个月,你可有异议?”
      “师傅...”书文脸色大变,他哪里知晓童言无忌,祸从口出。
      “面壁半年。”
      “是,师傅。”童儿答的干脆。
      师哥走了,师傅每日忙着自己的事,无暇理自己,书文为引起师傅的注意,整日想法子捣乱,“师傅,师傅,你看棕榈树下有好多青蛙,徒儿抓来送给师傅。”
      “不用了,用笤帚扫走。”
      师傅的声音好好听,但他总是吝啬,极少开口。
      “师傅起了吗?徒儿打水侍候师傅洗漱。”
      “进来吧。”
      “师傅,那是什么字?”书文用脚推门而入,见师傅正对着墙上的挂轴若有所思。
      “那是‘道’。”
      “道是什么?”
      “一阴一阳谓之道,换句话说,阴阳是世间万物之父之母。”
      “哦。”书文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师傅,徒儿为你束发。”
      “那辛苦你了。”
      “师傅怎么与徒儿这般生分?师傅养大徒儿,光是这份恩情,书文还都还不完,再说了,若不是徒儿口无遮拦,也不会还师哥受面壁之苦...”
      “嘶...”
      “师傅...对不起,我会轻轻的,轻轻的...”
      “师傅,那‘道’两边各写了什么?”
      “右上首为‘六道自然’,左上首是‘万事随缘’。”
      “哦...”第一次听到师傅一次说这么多。
      李淳风将手指浸入水中,蘸了些水,在桌子画了两个点,“这两点在八卦中代表阴”,接着又在两点下画了一横,“这一横代表阳”,接着又写了一个自我的‘自’,“这个代表道需要靠自身用心去体悟”,最后,他纤细的指头又画了一个走走之底,“人若要体悟大道,就需深谙天地万物的规律。”
      书文看着师傅指尖下的道,又看了看铜镜中的道,果然出自师傅之手,师傅的字写的真好看。
      十指嵌在师傅发间,一下一下,仔仔细细的梳的极慢。
      “道明道家讲究无为方能无不为。”
      “懂了,师傅,就是什么都不用做。”
      “哈哈!哈哈!”师傅的笑声和他的字一样美好,“无为并不是什么都不用做,只是消除人为的影响。”
      “懂了,师傅。”
      “又懂了?”李淳风挑眉。
      “就是徒儿睡觉的时候,师傅不能人为将我唤醒。”
      李淳风无语,他到底是收徒弟还是收了个麻烦。
      “师傅,师傅,断肠是什么?肠子真的会断吗?”书文气喘吁吁飞奔而来。
      “又怎么了?”李淳风甚是无奈。
      “其实没什么,是师哥信上说他想我想的肠子快断了。师傅,放师哥出来好不好?师哥已经都面壁三月有余...”书文扯着李淳风的袖子,撒着娇。
      李淳风想了想,半晌才道,“不是不可以,不过你要答应为师一个条件。”
      “我答应。”
      “也不问问是什么?”李淳风悠悠然端起一盏香茗,细细品着,“从明日起不能再睡懒觉。”
      “啊...”很明显师傅是故意挖了坑让自己跳下去,而且还是心甘情愿的那种。
      “不仅如此,为师要你学着记录风向、测量风速,你若答应,不出片刻,你就能见到你师哥。”
      “哦,我答应。”
      才四更天,书文就被李淳风从床上拽了起来,见他还揉着迷离的双眼,师傅淡淡说着,“你此时若反悔,为师现在就让书童不要回来了。”
      “师傅,才四更天...”
      好容易套上衣服,立在谷中,冷风瑟瑟,书文瞪大杏眼,扶扶下巴,生怕漏掉一招一式,只因师傅李淳风在舞剑。
      “一舞剑器动四方,徒儿,为师方才演绎的剑法你记得多少?”
      “啊...四...五...成。”书文答的勉强。
      “剑乃百兵之君。王公帝候,文士侠客,商贾庶民,莫不以持之为荣。书文,今日起随为师学习剑术。” 师傅的声音好有诱惑力,不容他拒绝。
      “恩,徒儿记起来了,上回见到的孔子像上也有剑”,师傅好奇怪,从前他总是说不假外力,很多事情,以后慢慢就懂了,世间万物皆消除外在干涉,使其自然化育、自然发展、自然完成...“师傅,修习剑术能做什么?”
      “纵横沙场,称霸武林,立身立国,行仁仗义,扫除天下不平事,能保全自己,亦能保全旁人。”
      想到能长时间陪在师傅身边,书文心里比吃了蜜糖还甜,“是,徒儿遵命。”
      自那日后,每日四更,书文都会按时立在院中练剑,李淳风只是在一旁观看,并不作声,只在错了的地方指点一二,待他越发严厉,他玩心渐收。除了剑术,师傅还要他抄写道德经,起初,他的字像鬼画符,后来越写越好,经也越抄越快。
      “师哥,这是何物?你每日晨起都冲着它发呆?”书文指着一个长杆,长杆顶端还系着乌羽。
      “这是风向器,这东西汉时就有了,不过这个是师傅改造后的。”
      “它能做什么?”书文极好奇这个怪东西,每回有风,乌羽就会旋转而舞时快时慢,时静时动。
      书童想了想,又搔了搔首,“它能测量风速,或者是风向,风怎么吹,是轻是柔,还有气候变化,何时降雨,何时天晴,更有甚者,它能预测地震、暴雨等灾祸...”
      “哦...师哥好厉害...”书文一脸崇拜相。
      书童脸上飞来两朵红云,“才不是,厉害的是师傅,师傅将风力为八级,依照树木受到风的影响而带来的变化,依次为‘动叶,鸣条,摇枝,堕叶,折小枝,折大枝,折木飞砂石,拔大树和根’。”
      看着师哥记录着今日的风向、风速,书文瞧见桌角上有一页纸,上面绘着九宫格,“师哥,这又是什么?”
      “那让师哥亲一下。”书童死心不改。
      “哦,师哥还是去面壁好了!”
      书童咬牙切齿,可爱的小师妹何时也会威胁自己了,不知那三个月了,师傅都教了小师妹什么,“是九宫格。”
      “那这个东西怎么玩?”
      “从一至九,填在格子里,并且要它无论纵向、横向、斜向、三条线上的三个数字之和皆等于十五。”
      看着水灵灵的书文目不转睛的盯着九宫格,口中咬着笔杆,跃跃欲试,书童扯出笔,“笨死了”,念了个口诀,“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有肩,八六为足,五居中央。”
      闻罢,又抢过书童手里的笔,先在九宫格中心写了个五,又在五上写九,五下画一,大喜,“果然是十五。”
      “左三右七,也是十五。”
      “师哥,我发觉你真的很聪明哦。”
      今日不知是怎么了,小师妹的话听起来好顺耳,就连心底都痒痒的,“是...是吗?”
      “嗯。”
      “既然师哥这么聪明,师妹你想不想和师哥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我们现在不是在一起吗?”书文继续验证着‘二六有肩’,“我忘了,还有师傅,我和师哥还有师傅永远在一起。”
      “师傅师傅师傅!你心里就只有师傅!”书童怒道。
      “师哥,你怎么了?”
      李淳风立在门外,无意间听到两个徒儿的对话,书童这孩子何时执念这般重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拜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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