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成风》云则

12、【第十二章】

　　陈枫买布那天虽然遇到了路北，让她没有了闲逛的心情，可她挑的几匹布还是不错的。
　　第二天她便拿着一根软尺将吴夫子、晓儿、阿青、阿莫，连带路隐之的身高尺寸量了一遍。
　　众人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皆是一头雾水。
　　打那之后上课吃饭之余的时间陈枫便把自己锁在了房里，一度让吴夫子担心不已。而这些日子路隐之见陈枫很忙，有不会的问题便拿去给吴夫子看，不去打扰陈枫。
　　就这样半个月过去了。
　　这天晚饭后，晓儿收拾了桌子，陈枫便留下了要各自离去的众人。
　　不一会她便抱着一个布包袱回来了。
　　陈枫将包袱放在桌上，慢慢打开。
　　包袱里面是衣服，还是崭新的棉衣，里面塞着棉花，看起来绵绵的，暖暖的。
　　陈枫拿起最上面一件灰色的棉衣递给了吴夫子，眉眼也变得柔和。
　　“吴爷爷，这是我为您做的棉衣，您看看合不合身。”
　　吴夫子拿着那件衣服上什么都没有绣的棉衣，乐得合不拢嘴。为什么什么都没有绣呢？因为陈枫注意到晓儿的衣服上都绣有花，可吴夫子无论换多少件袍子，上面总是甚么都没有绣，所以她认定吴夫子不喜欢衣服上绣花样。吴夫子一脸你怎知我心意的疑惑表情，逗笑了陈枫。
　　陈枫也不解释，又拿出了一件宝蓝色的棉衣，袖口与下摆缝了一圈白色的兔毛边。她将这件棉衣递给了站在一旁不吭声的路隐之。路隐之先是一愣，随即接过了棉衣，细细摸着那圈毛茸茸的毛边，眼眶有点湿。这是除娘亲以外第一个做衣服给他的人，这件衣服的布料是他那天看到一眼就喜欢上的，他不知道陈枫有没有看到他对这匹布料喜爱的目光，总之陈枫买下了这匹布。没想到这匹布最后是给自己做了衣服。而这件衣服是那么的合他心意。低下头掩饰自己水润的眼睛，将泪水憋回眼眶，他抬起头对着陈枫灿烂一笑。
　　陈枫回给他一个温暖的笑容，又低下头从包袱里拿出了两件一样的棉衣，皆为青色。一件棉衣下摆用黑线绣了一个青字，陈枫将它递给了阿青。另一件棉衣下摆绣了一个莫字，陈枫将它递给了阿莫。字虽是用线绣出，可仍是看着刚劲有力。
　　阿青阿莫感激的双手接过衣服，嘿嘿笑个不停。
　　晓儿见阿青阿莫都有了夫子亲手做的棉衣，心下失落。正失落着，就见眼前出现了一片粉色。细看下竟是一件粉色的棉衣，上面绣着片片白色雪花，很是漂亮。陈枫虽生在南方，可教她刺绣的绣娘是北边人，那绣娘最拿手的就是绣雪花，她自然也是得了她的真传的。欣喜地接过这件给她的粉粉的新棉衣，晓儿也和阿青阿莫一样嘿嘿笑个不停了。
　　“入冬了，我给大家一人做了一件棉衣御寒。同住一个屋檐下，同是一家人，谢谢就不必了。现在大伙儿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说罢笑着看阿青阿莫并晓儿三人嘿嘿笑着离去，又摸了摸路隐之的脑袋，看着他回了房。最后，他留下了吴夫子。
　　“吴爷爷，这件衣服，请您帮我捎给吴跃吧。”说着递给吴夫子一件银白色的棉衣，匆匆离开了。
　　吴夫子摸着这件明显厚实的多的棉衣，嘿嘿笑了。
　　这小子可真有福气。
　　目送陈枫离去，吴夫子手中捧着两件衣服回了房。
　　第二天，那件棉衣就捎了出去，至于吴夫子有没有附信就不得而知了。
　　那几天书院的人穿着崭新的棉衣，每个人的笑容都没有消失过，就连总是冷着张脸的路隐之那几天的面部表情都变得柔和了许多。书院在寒冷的冬日里充满了温暖的气息。
　　再说吴跃这边。
　　陈枫托给吴夫子的那件棉衣没多久就捎到了定北军营里。
　　田野拿着这个体积不小、分量不大、绵绵软软的包袱，一边猜测里面装了些什么，一边走进了吴跃的帐里。
　　彼时吴跃正与一众将领商量完战略，就见田野拿着一个包袱走了进来。
　　“嘿，田大参谋，这次是谁捎给你的？阿红还是阿绿？”赵亮一见田野手里拿包袱顿时乐了。这家伙犯桃花，偏偏每次都自报家门，不长记性。全营就他收到的东西最多，总是让他们这些光杆儿没桃花的羡慕嫉妒的不行。
　　“老赵别瞎说，这包袱是将军的。”田野瞥一眼赵亮，泼给他一盆冷水。
　　“嗯？我的？”吴跃听后有点莫名。谁会给他捎包袱？老头子肯定是没那份心的，他一个月给老爷子寄一封家书，老爷子都不见得给他回，什么时候给他捎过包袱。
　　伸手接过田野手中的包袱，正要打开，却敏锐的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一瞬间都聚焦到了他手中的包袱上。
　　“想看？”吴跃一看这架势，反倒不解了。
　　“将军，别卖关子了，赶紧解开呗，让兄弟们都瞅瞅，捎来的啥。”赵亮最是沉不住气，催促吴跃。其他人虽然都未开口，但他们的眼神也已经告诉了吴跃他们的想法。
　　“算了，就给你们们看看吧。”只是刚一打开包袱他就后悔了。
　　吴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过包袱中的衣服和信。他将信顺势揣进怀里，看着虎视眈眈的一群人。
　　“站远点，我怕你们扯坏喽。这是老子收的第一个包袱，不能让你们毁喽。”吴跃抱着衣服，警惕的看着围起来的一群人。
　　“站远点，都站远点，不能弄坏了将军的宝贝不是！都站远点！”张生嘿嘿笑着退了一步远，众人也跟着退了一步。
　　吴跃扫视一圈，然后缓缓展开了那件新衣。
　　是一件银白色的厚实的棉衣，衣衫上用银线勾出一朵朵宛若游动的云纹，袖口绣着一簇墨竹，虽为深色，却不显突兀。
　　“哦~”
　　“将军你不够义气啊，怎么有桃花也不告诉兄弟们呐，太寒心了。”张生一边说着一边捶着胸口，一副痛苦的模样。
　　“俺啥时候也能有桃花啊。”赵亮一脸落寞的表情。吴跃飞起一脚踹在了张生屁股上，赵亮有准备，没踹上。
　　“你小子少胡说，人家田参谋还跑个外面什么的。老子一天就对着你们这些大老爷们儿，哪儿来的桃花。欠揍。”吴跃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因为他刚刚匆匆一瞥，信封上是吴夫子的字体，背面写着“丫头送的”，他便知这是谁做的了。这件衣服他摸得出来，是加厚了的。心中暖洋洋的。
　　“好了好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老赖在我这儿，去去去。”吴跃嘴上不停的赶着人，手上却小心翼翼的拿着那件棉衣，生怕刮了蹭了。
　　待众人都出了帐，还在抱怨。“将军真不够义气，都是兄弟，有桃花还不告诉兄弟们。总有一天要把这女人挖出来，看看将军的桃花到底是何模样。”
　　吴跃无语。不理会他们故意抱怨给他听的话，吴跃盘膝坐在席上，从怀中掏出信拆了开来。
　　这封信是吴夫子写的。信上乱七八糟骂了他一通，最后说了一句“这衣服是丫头特别做的”，又附了一句“别太高兴，我们每个人都有。丫头还特别注意了我的喜好，可不是只有你特别”，吴跃嘿嘿笑了，他才不管吴夫子怎么说，总之陈枫给他做了衣服就是了，别的都无所谓。
　　于是晚饭时众将领就见吴跃穿上了崭新的棉衣，只有左军一众将领眼中溢着羡慕嫉妒怨，旁的将领只当他买了一件新衣，不作他想。言战还特意问了他是否缺衣。
　　吴跃心里是甜蜜的，左军一众将领心里是幽怨的，但他们影响不到心情极好的吴跃，吴跃脸上的笑容从始至终灿烂无比。
　　吴跃给众将炫耀了一圈自己的新衣裳，就又收了回去。这里是战场，他可不能穿着自己心尖尖上的衣裳去杀厥子。
　　最近厥子动向有点不对。叫阵不停，却不出兵。这不是他们的风格。
　　吴跃身着军中制式盔甲，站在城墙上，蹙眉望着对面喊声震天却不见出阵的厥兵。
　　突然一个酒壶挡在了他的眼前。他伸手拨开酒葫芦，眉头蹙的更深。
　　“嘿，还不领情。”田野收回手，自顾打开酒壶啜了一口。“像不像看小丑？”
　　“你这可是违反军纪，阵前饮酒，误事。”吴跃轻笑出声。
　　“将军，咱们就这么按兵不动？”田野有些丧气。为了防止厥兵使诈，他们已经按兵不动半个月了。
　　“不，今晚就行动！”说着，语气中难掩兴奋。
　　“哈？今晚？”田野膛大眼睛，可是没有人回答他的疑问，吴跃已经疾步走下了城墙。
　　“田大参谋，帐中集合。”吴跃抬起头对田野灿烂一笑，回身走了。
　　“阿七，将左军各将领都集中到我的帐中，不得拖延。”吴跃吩咐跟在他身边的云七，随即走入了自己的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