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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没出息的小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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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醒来时,脑袋沉沉的。
星期天,不用上班。但是老妈依旧一大早就招呼我起床陪她买菜去招待亲儿子。
我愤愤然,用被子捂住头,面部扭曲。感情儿子是亲的,女儿就是养的。没想到封建社会结束快一个世纪了,在祖国富裕的我的家乡,居然还有位中年的知识分子对此如此执着。国家白给教育了,真替国家不值。
我一边腹诽,一边收拾心情,等待老妈来掀被子抓我。
“林林,你造反不是,还不给我动?”林家老妈气势汹汹地奔过来。
我“呜哇”惨叫数声,然后开始慢腾腾掀被子。
这时我看到一个高大而光辉的身影打门边过。
“哥~~哥~”我高声召唤,没反应。
“Oba~~Oba~”接住老妈挥过来的枕头。
“My dear~~My darling~~”
“妈,我跟你去买菜吧。好久没跟您逛逛啦。”林乔端着一杯水,立在我门口。
原来林大人对英语最有感情啊,哈哈。这崇洋媚外吃里扒外胳膊肘往外拐的小子,是个好小子!
林家母子一出门,我就蹦跶起来了。斗争嘛,要的就是个过程,图的就是个乐趣。
我跑书房挽住老爸的胳膊,使劲往外拽,“走,爸,咱俩一拨儿,咱不跟他们玩儿。我们遛鸟去。”
“哪儿来的鸟?”老爸摘了眼睛,看着我。
“额,那就遛我吧。”我咬牙承认,“我偶尔也需要牵出去遛遛。”我总不能说,我们遛你去吧。
可能是周末,公园里的人格外多。
我一路抱着老爸的胳膊一路跟人招呼。
“张阿姨,买菜回来了?”“哟,林林,这么大了还这么黏人啊。”
“周伯伯,锻炼呢。”“老林,跟女儿出来走走啊。”
“王叔,早!”“老林,你们父女感情真好。”
我嘿嘿笑着,越发欢腾。
老爸注意到我一路的贼笑,道:“高兴了吧。这下可把你哥你妈给比下去了。”
“就是,咱俩就是低调,不跟那俩人似地,显摆。咱就偶尔出来忽悠一会,人气就这么高。嘿嘿。”我凑在老爸耳朵边,偷偷地说着。
“那边怎么那么多人啊?”我问道。
“那是棋局。”老爸的棋瘾犯了,不住地往人群里瞄。
“走,咱瞅瞅去。”我心一软,将老爸拖将过去。
小心地拨开层层的老头老太太,终于带着我家老爷子来到里层。的确有人下棋,这人还是我认识的人。
“哟,这谁啊,大早上跟这儿忽悠人呢。”我挥着爪子调侃一脸严肃,目光炯炯的丛莱。他没理我。可是他对面的老头眼一眯狠狠地剜了我一眼,兼之围观众人一脸唾弃。我静默了。
拉了拉老爸,示意撤退。
没动静。
我一回头,老爸蹲棋盘边儿了。
我怎么这么天真,怎么就能想到要带我家老头看棋局的啊。这下好了,父慈子孝没了。
我转身自己走开。
还没撩开众人挤出,就听丛莱喊我:“林林你等下,我一会儿找你有事儿。”
嘁!
我缩着身子,钻出来,走人。
这时有人拉着我胳膊,往里拽。
我一回头看到丛莱,他小子眼睛还瞅着棋局,拉着我胳膊就使劲拖。众位看官也一脸焦急的看我们拉拉扯扯。
我甩掉他的爪子,转身走。他一急,大喊一声:“林林!”
随后,老爸喊道:“林林!”
随后,认识的不认识的众位叔叔阿姨大爷大婶集体怒喊:“林林!”
你们牛!
我认了!
我转过身,低头,陪丛大人下棋。
对面的老头,一脸愤慨地吼丛莱:“该你了,该你了。这回你的马别腿了,死路一条。”
“那你就吃吧。”丛莱怡然支车。
“你认真点儿!”老爸看得一脸焦急,伸手差点就一巴掌忽悠到丛莱脑门子上了。
给人急得呀,呼上去完事儿。
丛莱五根爪子拽着我的胳膊,蹲在小马扎上,一脸肃穆地盯着棋盘。
我的象棋知识停留在普及阶段,大概知道象走田马踏日。现在盘上明显黑子处于不利,两个马一个炮一个车都下了场还有什么可折腾的呀。
丛莱执着红子却一脸严肃。他表情严肃的时候两道剑眉微微蹙在一起,眉心有浅浅的褶皱。嘴角抿着,脸部肌肉紧绷。眼神里的光格外亮,乌黑,却似有着闪闪的光芒。都说认真的男人是最美的,这话还是有道理的。
丛莱突然凑过来:“再看就收费了啊。”
我一抬头看他凑过来的脑袋忽然就脸红了。有一丝被现场抓包的尴尬。不过丛莱并没有抓住把柄不放。因为他很快输了一马一车。
我无语。从小到大,我爸下棋把我抱在一边,都告诉我说,我是个幸运星。难道这在暗示,我的运道小时候已经用完了?
果然犯小人呐!
丛莱输了棋,自自然地拍拍屁股走人。
老爸走过来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扇他脑门上:“你小子故意的吧。瞅你把老王头给气的。”
我一回头,看到跟丛莱下棋的老王头一脸怨愤地瞪着我们几人。这是咋的,赢了棋还不服气啊。我瞪了回去。
丛莱掐了我一把。回过头一脸笑意说道,“王大爷,有空我们再下棋啊。”
“你小子还跟我下棋?”老王头撅着脑袋,恶狠狠地冲我努了努嘴,“下次你别带这丫头。”然后眼神一转,对着我爸,边收棋盘边叨叨:“老林,这是你们家的丫头吧,看把这小子迷的。这没出息的小子!”
老爸不好意思地嘿嘿笑着。挪到我身边,小声跟我说道:“别说你是我闺女。我先走了。”然后,光天化日,明目张胆,迅速撤走。
我合拢讶异的下巴。瞪着丛莱一言不发。
“我不是故意的。”丛莱自动交待,“本来就会输,我就是提早了一点儿。”
我撇着嘴角,一扭身,走人。
“你去哪儿啊?”丛莱跟我身后解释道,“我要赢了,老爷子一定不放我走的。”
我立住脚,皱着眉头说道:“有话快说!大庭广众别给我拉拉扯扯!”
“我没拉拉扯扯,是你非逼我拉拉扯扯。你不让我拉拉扯扯我肯定就不会拉拉扯扯了,但是你用拉拉扯扯污蔑我,那我就只能勉为其难跟你拉拉扯扯了。”
我忘了,这厮是辩手。
“成,您说吧。”我举手投降。
“嘿,早这样不完了吗,浪费口水。”丛莱奸笑着,“走,请我喝口水去!”
“真恶心你!”口水啊,我被自己的理解能力给恶心了。
纯粹是为了避免大庭广众,为了避免拉拉扯扯,所以,现在丛莱坐在我对面怡然地喝着咖啡看着街景。
有些时候,不得不承认,我其实是一个特别内秀的人。比方说,现在我其实想说,丛莱啊,你可别喜欢我,喜欢我的一般都没有好下场。或者说,我不喜欢你,你再纠缠我我就报警!我酝酿这话很久了,悲情的版本,恐吓的版本,还有教导主任的版本。
可是,我开口时,就变成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端咖啡的妹妹手明显的哆嗦了一下,然后缩手缩脚地退了回去。
丛莱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端起咖啡看着窗外不言语。
敢情叫我陪坐来了。再加陪喝陪聊,齐活儿了,达到收费标准了啊。
于是,我手一伸,拇指食指中指交错动了动。
丛莱看都没看我一眼,掏出钱包扔给了我。
对手没有斗争的诚意,仗还怎么打啊。于是我端起咖啡一口干掉,从丛莱钱夹里掏出一张红票票拍桌子上,再把钱夹拍在红票票上。起身,道:“想好说什么了,再跟我的秘书约时间,我的档期很满的。”
“我想好了,被你一气差点忘了。”丛莱终于转过头看了我一眼,闹了半天人是对着窗外深情回忆究竟忘了什么?所以说,林林,人有的时候不能只看皮相的,就像以45度角仰望天空的孩子并不是都在玩忧郁,还有可能是在咽唾沫。
啊呸!
丛莱双手抱着咖啡杯,眼睛对着我,忽然光闪闪的,我有一种熟悉的预感。
下一秒他说:“郁芸是谁啊?”
我想到了!这个熟悉的光芒是每一个准备八卦的人内心里最真实的悸动。
这样的眼神我太熟悉了,我,花朵朵,现在加上丛莱。这真是一个令人扼腕的发现。
我伸了伸手,又要了一杯咖啡。抿一口,问道:“你跟赵子越那么熟,你问我?”
“我跟你那么熟,不是一样不知道。还有,我跟赵子越不熟。那天是第一次见面。”
“那你们哥俩好?”
“男人不像女人,看第一眼就知道是不是哥们。而且,我们神交已久。赵子越是个游戏高手。”
“你是在暗示你也是个游戏高手?”我难以忘记他的玛丽奥死掉时的那种眼神,所以我能相信他是高手?
“郁芸是谁?”辩手始终都不能忘记回归主题。
“故事很简单。有一天赵子越牵着他的拉布拉多在街上遛弯碰到牵着毛毛的郁芸。拉布拉多把毛毛咬了,郁芸拉着赵子越给狗看病,赵子越认为郁芸是趁机占便宜。一言不合,郁芸把赵子越打了。”其实如果当时拉布拉多或者毛毛有任何一方是母性的,那么这会是一个浪漫而唯美的故事。人算不如天算。
“郁芸怎么会走?”
“郁芸从来就没有留过。她像风一样,不会在任何地方停留。”
“所以他们分手了,但还爱着对方?”
“他们没在一起过,哪儿来的分手。爱不爱,你去问你的哥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