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闈》星冷如冰

4、4

　　今天是秀女们见家人的日子。一大早沈清并着舒靖蓉殷芊芊就去凤彩门见亲人们去了。宫女们见没了主子也三三两两溜出去玩。不到半日，偌大的静芳宫竟只剩下几个打扫的小太监。
　　薛冰的父母皆在外地，京里也没什么朋友。这样的日子也就只能在房里看看书，以躲避别人同情的目光。
　　翻了几页书却是实在看不下去。薛冰索性丢开书，想去院子里晒晒太阳。经过万俟紫的房间时，却惊讶地看到一个小太监鬼鬼祟祟地在里面找什么东西。
　　“是谁？谁在屋里？”薛冰壮着胆子叫了一声。
　　小太监转头，竟是万俟紫。见被薛冰撞见，她也不觉得有什么，若无其事地问：
　　“薛姐姐，你怎么没去见父母？”
　　薛冰回答：“我父母不在京城。先不说这个，你怎么这副打扮？”
　　万俟紫调皮地笑：“我自然是要出宫。”
　　“出宫？”薛冰惊讶地问：“太子不来看你吗？”
　　万俟紫摇了摇头：“翊哥哥说，他一来大家又是战战兢兢的，还不如改天私下来自在些。再说了，以后又不是见不到。”
　　“那你还要出宫？”
　　“难得今天凤彩门外肯定特别乱，守卫一定不会留意人员的进出，不趁今天遛出去玩，还等什么时候？”
　　可薛冰总觉得这事有点不太靠谱：“可是……”
　　万俟紫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没什么可是啦！我这里还有一套太监服，本来是给秋荻姐姐准备的，不过她今天去东宫了。不如薛姐姐穿了和我一起出去玩可好？外面可比宫里有趣多了。”
　　薛冰一愣，也有些心动，可私自出宫那么大的事，万一被发现可是死罪难逃啊！万俟紫有太子撑腰没人敢动她，她薛冰可只有一颗脑袋啊！
　　万俟紫看了看她的脸色，笑着眨着眼睛说：“等一会儿，沈姐姐她们回来，被她们安慰的滋味可不太好过哦！”
　　薛冰一讶，看着万俟紫笑得灿烂无辜的脸，终于下定了决心：“衣服在哪儿？”

　　不出万俟紫所料，两人轻轻易易地就混出了宫。走在京城宽阔的大街上，似乎连空气都比那深宫要新鲜不少。
　　万俟紫似乎经常做这种事，遛出宫后也不多做犹豫，熟门熟路地往一个方向走。
　　薛冰不解地跟在她后面，问：“去哪儿？”
　　万俟紫笑得可爱：“我们总不能这一身打扮逛街吧！自然是要改头换面咯！”
　　她们在一家店面颇为豪华的绸缎庄前停了下来，薛冰抬头，见招牌上写着三个赤金大字：紫伊坊。门口客人川流不息生意似乎不坏。
　　万俟紫拉着薛冰就往里走，一个伙计上来笑着招呼：“两位公公要些什么？”
　　万俟紫一边向周围张望，一边问：“南宫墨在吗？”
　　伙计一愣：“掌柜？”进来就点名找掌柜，莫不是来砸场的吧！
　　万俟紫笑靥如花：“不错，就找掌柜。你就说，是紫儿找他。”
　　伙计狐疑地看了她们一眼，撇下她们进去找掌柜。
　　万俟紫见薛冰一脸茫然地望着自己，遂低声解释道：“这家店的掌柜是翊哥哥的一个朋友。我们来向他借衣服。”
　　说话间，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紫衣青年在伙计的带领下走了出来，只见他面清目秀，温文有礼，看来就像是个循规蹈矩的书香子弟，但他偶而一抬眼，那目光却如刀锋般锐利。
　　只是此刻，他却温和地对万俟说：“紫儿，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应该在……”
　　万俟紫作了个嘘的动作，笑着说：“快给我们挑两身衣裳，我们要出去玩！”
　　南宫墨只微怔了片刻，便猜到了事情的缘由，当下笑着说：“外面人多口杂，去楼上试吧！”说着，他便引着两人往楼上走。
　　虽只隔了一层地板，楼上的安静与楼下的喧哗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布置得几乎有些像闺房的房间里，早已放着一身身精致的衣裙等待着万俟紫和沈清的挑选。
　　南宫墨从中挑出几件鲜艳颜色的衫子给薛冰看：“薛姑娘看看这几件，这些都是眼下京城最时新的式样，来紫伊坊的年轻姑娘们几乎个个都要定一身这样的呢！”
　　万俟紫也在一旁凑趣：“真好看，薛姐姐，你试试嘛！”
　　薛冰摸摸那柔软的面料，心里也确实喜欢，半推半就地拿了衣服到里间去试。却是件件喜欢，几经犹豫终于挑了身鹅黄色的衣服，换了出来。却见万俟紫已经换了一身雪青色的袄裙和南宫墨坐在桌边聊天喝茶。
　　南宫墨看着万俟身上的衣服，说：“这是才从江南运来的新货，全京城只得这一匹，我特别叫人连夜赶制，原想着等选秀结束之后再送到东宫去，就怕过了季节不好看，可巧你就来了。你看，这上面的刺绣可是出自全京城最有名的绣娘之手。”
　　万俟紫笑笑，乖巧地说：“南宫哥哥的眼光，阿紫自然是相信的。”她抬头，看见正好出来的薛冰，忙站了起来，拉她过来，由衷地称赞道：
　　“薛姐姐真漂亮！像仙子一样！”
　　薛冰的脸红了，她羞涩地拦着万俟紫：“阿紫说什么呢！”
　　南宫墨把一个荷包扔给万俟紫，说：“好好玩！有什么事派人来紫伊坊找我！”
　　“知道了，南宫哥哥。对了，我这次来找你可不许告诉翊哥哥哦！”
　　南宫墨笑着点头：“帮助私自出宫的秀女。你以为我有几个脑袋？”
　　万俟紫淡淡一笑，竟是极具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