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溅关东》孙立民

5、第五集

　　第五 集

　　1、县城的街头（晚，外）
　　（关善犁居中，仇占伍，大柱分左右，说说笑笑地从街上走来。
　　仇占伍：二东家，今晚上我们兄弟俩请客，咱们喝个痛快。
　　关善犁：哪能让你们请客。
　　大柱：二东家就给我们个机会，总得让我们俩表表心意。
　　仇占伍：这么着吧，谁喝的少谁白吃，谁喝的多谁请客。
　　关善犁：好你个仇占伍，明知道我喝不过你。
　　仇占伍：那可未必，二东家是海量不露。大柱小，喝的少；不过我今儿个可得领教领教了！
　　（三人看见一家较大门面的酒馆，门前停一停，进去。

　　2、关如水的房内（夜，内）
　　（关如水与程子风隔桌而坐对饮。桌上几样菜肴，一壶老酒。田儿送上茶来，退下，立于外间。
　　（屋内灯烛明亮。
　　关如水：子风，依你看，眼下这件事儿得怎么个处置法儿？
　　程子风：唉，捧着扎手，放下难走。
　　关如水：我也知道是这么回事儿，可总得有个避过灾祸的法子呀。
　　程子风：如水兄，别急，容我再好好想想。咱不能把这个祸老留在身边。
　　关如水：嗯。要是王爷能来就好了，把东西给他，咱也就净心了。可这也是有几年的事儿了，王爷愣是一点儿音信没有。
　　程子风：这种乱世，谁也保不准谁出啥事。人在不在都两说着了。
　　关如水：可别没，他要是没了，咱再不知道信儿，那这东西我就得捧一辈子了。我也不能背主，把他的东西给了别人啊。
　　程子风：如水兄，你这是愚忠啊。
　　关如水：没法子，人要是没了忠，没了情，那就连精气神儿都没了，那还活个什么劲儿。

　　3、酒馆内（夜，内）
　　（关善犁、仇占伍举杯，大柱一旁捧壶。桌上杯盘狼藉。
　　关善犁：（已略有醉意）占伍，大柱，咱打今儿个往后，谁也别二东家二东家地叫我了，就是兄弟！四海之内，肩膀齐为弟兄！
　　仇占伍：好，听二东家的。就兄弟相称。
　　关善犁：来，干！
　　（三人一饮而尽。
　　仇占伍：我说二东家。
　　关善犁：看看，看看！刚说完，又叫上了不是？兄弟！
　　仇占伍：兄弟，兄弟，关二哥。
　　关善犁：好听，就叫我关二哥。

　　4、关家大院内（夜，外）
　　（宁静。各屋已经熄灯。门房里传出轻微的鼾声。
　　（关家大院外院房上飞上几个黑影。

　　5、酒馆内（夜，内）
　　仇占伍：二哥，既然咱们已经兄弟相称了。小弟有件事儿想问问二哥中不中？
　　关善犁：中！
　　仇占伍：二哥，大家伙都给你张罗说亲，这姑娘南南北北，左左右右的，也没少给你说，你也没少看，咋一个也相不中？
　　关善犁：（哈哈大笑）你们俩请我喝酒，是要给我说亲是不是？
　　仇占伍：哪的话，我们俩就是觉着纳闷，闲着问问。
　　关善犁：那好，问吧。
　　仇占伍：为啥？
　　关善犁：为啥？！啥也不为，就是相不中，就是觉着没意思。一个娘儿们，咋上秤约，也比爷儿们少二两肉。没意思。
　　仇占伍：田儿那么好也没意思？
　　关善犁：没意思。
　　仇占伍：二哥，不对吧？
　　关善犁：咋不对？
　　仇占伍：二哥，你是心中早有人了吧？
　　关善犁：（笑）掏我的底儿，是不是？拿酒灌我，让我说实话是不是？
　　仇占伍：我们俩哪有那意思呀！
　　关善犁：哼！告诉你们俩，我心里头压儿根就没啥娘儿们！就是有我也不说。我让她在我心里头烂着，老着！告诉你们俩？你们再偷看去！你们再撺掇去！
　　仇占伍：明白了，明白了，二哥心里头有人，就是不说！

　　6、关如水房前（夜，外）
　　（几个窜下房的黑影，直奔关如水房前。
　　（几个人拔开门闩轻身潜入关如水房内。

　　7、酒馆内（夜，内）
　　关善犁：我说什么呀！洋学生！••••••
　　仇占伍：哪个？
　　关善犁：我还看不上，大家闺秀！••••••
　　仇占伍：谁家的？
　　关善犁：我还嫌她能摆架子。我告诉你们俩，庄户上的••••••
　　仇占伍：哪村的？
　　关善犁：我还怕她不会说话，惹我爹生气。
　　（仇占伍、大柱哈哈大笑。
　　大柱：二哥，说了半天，再没啥人了！
　　关善犁：倒酒。
　　（大柱给三人斟酒。
　　关善犁：怎么没有，买卖人家的小姐！••••••
　　仇占伍：哪个买卖号的？
　　关善犁：我还嫌她太能算计。
　　仇占伍：二哥，那倒底你心里头的人是谁呀？

　　8、关如水房内（夜，内）
　　（几个黑影窜入关如水书房内，微弱的手电筒光。
　　（几个黑影在关如水书房及寝室内分头翻找东西。
　　（轻微的响声。
　　（躺在床上的关如水忽然睁开眼睛。

　　9、酒馆内（夜，内）
　　善犁：瞧你们两个，其实四、四、四、四••••••
　　仇占伍：四姑娘？！
　　关善犁：四姑娘？！
　　仇占伍：你不是说你心里头的人儿是四姑娘吗？
　　关善犁：竟瞎说，我是说四个菜就够，你们非弄八个菜，谁能吃得了？这不都瞎了吗？有钱咱也不能乱花呀！
　　仇占伍：爷，那你心里头的人儿到底是谁？
　　关善犁：你看我喝醉了是不是？叫错了，叫啥爷呀？！叫二哥！
　　仇占伍：好，二哥。你说吧，你心里头的人儿到底是谁？
　　关善犁：想知道是不是？
　　仇占伍、大柱：（同时）是。
　　关善犁：那陪我连喝三杯我就告诉你们俩。
　　（仇占伍、大柱陪关善犁连饮三杯。
　　仇占伍：（凑前，低声地）二哥，谁？
　　关善犁：（哈哈大笑）还他妈没下生呢！
　　（仇占伍、大柱面面相觑，呆而无语状。

　　10、关如水房内（夜，内）
　　（黑影在关如水房中翻找。
　　（黑暗中，慢慢坐起身的关如水。
　　（关如不细听，警觉对看。
　　关如水：（厉声大喝）谁！
　　（一黑衣人飞步赶到，拿刀逼向关如水，关如水大惊高呼。
　　关如水：来人！
　　（黑衣人后面程子风赶到。
　　（程子风飞起一脚，黑衣人刀落，反身来扑，被程子风起脚踢翻，那人就地一滚，起身欲退，又被程子风一脚踢翻，另几个黑衣人来扑。
　　（关如水坐在炕边惊惧观看。

　　11、酒馆内（夜，内）
　　（关善犁大醉，趴在酒桌上睡着。
　　大柱：占伍叔，咱也没套出一句话来呀，四姨的钱咱还给花了。
　　仇占伍一摆手：大柱，你说咱二东家不找老婆，不就是没尝过女人的滋味吗？
　　大柱：那倒是。
　　仇占伍悄声地：那咱给他送窑子里住一宿不就完了吗？
　　大柱：占伍叔，我可不懂这事儿，你看着办吧。
　　仇占伍：（一拍桌子）走！
　　占伍背起关善犁走。

　　12、关如水房内（夜，内）
　　（院中传入喧嚷人声。
　　（门外，程子风护卫冲入，与黑衣人搏斗。
　　（黑衣人见状，有一人一声呼哨，四人一齐退到外面。
　　（程子风三人追出，在院中与黑衣人搏斗。

　　13、妓院，老鸨房内（夜，内）
　　（老鸨满面春风，满口笑声：仇大管事儿，你们今儿个咋这么有雅兴啊？
　　仇占伍：老娘，别说俺们俩有雅兴，是俺们二东家有雅兴。
　　老鸨：哟，说啥呢你？你们二东家醉了，还啥兴不兴的？明摆着是你们俩想吃东家口儿荤的。
　　（仇占伍将房门关上，走到老鸨面前。
　　仇占伍：老娘，我实话跟你说了吧。我们二东家的事儿想必是你也知道，说媒的也不少，看中的没一个。你琢磨琢磨，我们二东家为啥这样呵？
　　老鸨：哟，我咋琢磨呀！
　　仇占伍：唉！不就是没尝过女人的滋味儿吗？是不是？所以我们俩给他灌醉了背这儿来了，妈妈你好歹成全了这事儿，少不了你的银子。
　　老鸨：这好办哪！不就是让他破了童身吗？这儿的姑娘，本事大着哪！别说你们二东家，就是八十岁的铁童子，也能给他拿出来！我让她们去几个，火热的身子，肉颤颤的□□，肥唇软手，咬不成他个爷儿们才怪呢。
　　仇占伍：妈妈，不成！要为这，我们就不背你这儿来啦。我们俩是听说你这儿有个新来的，叫啥黄花儿还是豆花儿，是个刺儿头，没人上得了手，动不动就要杀要砍的；还是个黄花的。所以，我们俩打算让她来陪我们二东家。一来也许俩人就是缘份，二来睡了她，也省得她挡你生意。
　　（老鸨掩口，故作惊状，而后浪笑。
　　老鸨：仇管事儿，你这不是难为我呢吗？这豆花儿有钱的也来撩过，没钱的也来叫过，被挠出去的也有；被剪子豁出去的也有；差点儿被铰了鸟去的也有；哪个成了？
　　仇占伍：我们二东家就成！
　　老鸨：你们二东家？！醉得都成一滩泥了，还能成啥？！别在这儿睡一宿，连传宗接代的家伙都没了，我可担待不起。
　　仇占伍：妈妈，咱别的啥也不用说，你只要把她请下来，我这儿就给你十块大洋。
　　（仇占伍掏出大洋拍在桌上。
　　（老鸨见钱，眉开眼笑。
　　老鸨：好，好，好，冲你仇大管事儿，我也舍把脸。（揣钱出去。

　　14、关如水房前（夜，外）
　　（黑夜人见势不妙，飞身上房欲去，程子风掏枪。
　　（程子风开枪。枪响处，一人从房上跌落房下。

　　15、老鸨房内（夜，内）
　　（老鸨引豆花入。
　　老鸨：仇大管事儿，这就是我们豆花儿，十六岁。
　　（豆花儿冷脸立在地上。
　　仇占伍目不转睛，大柱看定了神儿。
　　老鸨：二位爷，我们豆花儿俊不俊？
　　仇占伍：俊，俊，（对豆花儿）豆花儿姑娘，我想跟你说两句话，中不？
　　（豆花儿手中摆弄一个帕子。
　　豆花儿：（冷冷地）说！
　　仇占伍：豆花儿姑娘，关家大院你知道不？
　　豆花儿：知道。
　　仇占伍：关家二东家认不认识？
　　豆花儿：认识。
　　仇占伍：我们二东家的人品想你也听说过？
　　豆花儿：听说过。
　　仇占伍：那好，我们二东家现在就在楼上。你豆花儿是个好姑娘，这事儿我们也听说了。可再好的姑娘也总得嫁人，对不对？
　　豆花儿：扔到这地方了，还提啥嫁不嫁人的。
　　仇占伍：豆花儿，这话不对，今儿个这正是个机会。
　　（豆花不语，抬眼看仇占伍。
　　仇占伍：豆花儿，我们二东家眼高，谁也看不上，你豆花儿人俊，烈性子，是个好样的。所以我们打算成全你们俩。
　　豆花儿：没懂你的意思。
　　仇占伍：那我说明白点儿，只要今儿个晚上你能和我们二东家一抱柴火一口锅，清水豆芽，干柴烈火，生米煮成熟饭，（一拍胸脯）我打保票，保管让我们二东家娶你当老婆！
　　老鸨：（哈哈大笑）仇管事儿，人家豆花才十六岁。
　　仇占伍：妈妈说啥呢！差个十多岁还算新鲜事儿？前街张掌柜今年六十八，新娶一房，姑娘十六，差五十二岁，俩人卿卿我我，不也过得挺好吗？
　　老鸨：仇大管事儿，我是说怕人家豆花儿不愿意。
　　豆花儿：（猛然接话）我愿意！
　　老鸨：好，好，你愿意！真是个谬种！不过买你我可是花了二百大洋的。加上这些日子的吃用，也总得三百大洋吧？
　　仇占伍：小意思，只要事儿成，三百大洋，妈妈你找我仇占伍要！

　　16、关如水房前（夜，外）
　　（关善耕与众家中伙计提灯赶到。
　　关善耕：程叔叔，你没事吧？
　　程子风：没事。
　　（关如水从房内出来。
　　关如水：子风，多亏你来的及时，要不然，愚兄今儿个就完了。
　　程子风：也是巧了，睡不着，想出来走走，正好就赶上了。
　　（关如水看见地上被程子风击毙的人，对关善耕。
　　关如水：善耕，看看是谁？

　　17、老鸨房内（夜，内）
　　仇占伍：豆花儿，咱这话可说得准了？
　　豆花儿：我只怕你说的不准。
　　仇占伍：准！差一点儿，你找我算帐！
　　豆花儿：空口无凭，你立个字据。
　　仇占伍：（略一愣）好，立个字据就立个字据。咋立？
　　豆花儿：写明白了，他关二东家是娶我的，不是逛窑子的。今儿个晚上之后，我就是二东家的人！关家的人！
　　仇占伍：好！（将老鸨桌上的笔拿起，概写，交给豆花儿。
　　（豆花儿看罢，叠揣怀中。
　　豆花儿：仇大管事儿，我一辈子的事儿可都在这儿了，要是日后差了，我就死在你家门口！
　　仇占伍：好，我陪着！
　　豆花儿：你可别跟我耍滑头，到时候别说我跟你对了命！
　　仇占伍：好，对命！••••••
　　（豆花转身出去。

　　18、关如水房前（夜，外）
　　（关善耕上前，拉下那人面上黑布看，抬起头来，摇头。
　　关善耕：爹，不认识。
　　（程子风上前，搜摸那人，从里面掏出一支手枪，再翻身上，并无二物，忽见那人手臂半露刺绣，撩开一看，是只黑虎，再看另一只手臂却又刺着一只青龙。
　　（程子风一惊，站起身来，思索。
　　程子风：黑虎、青龙。如水兄，这黑虎、青龙都是小日本儿帮会的标记。
　　关如水：（惊讶地）日本人？！

　　19、妓院门外（夜，外）
　　（仇占伍与大柱打里面笑着出来。
　　仇占伍：大柱，刚才你听没听着枪响？
　　大柱：听着了。
　　仇占伍：在哪边儿响的？
　　大柱：好像就在咱家大院儿那儿。
　　仇占伍：那咱快点儿回去看看，别让大东家知道咱跑出来再说咱们。
　　大柱：走！
　　（仇占伍与大柱急忙朝关家大院方向奔去。

　　20、关如水房内（夜，内）
　　（关如水、程子风二人对坐。表情沉重。
　　关如水：这已经是明摆着的事了，就是奔藏宝图的事来的。子风，你说这件事儿怎么传得这么快呀？
　　程子风：我也在想。要说今天的事，这绝不是偶然的。但要是细想，这件事儿又绝不是打龙岗传出去的。而黎可儿、王爷要是出了事，消息也是早就该传出去了。
　　关如水：子风的意思是说，这件事另有人知情？！
　　程子风：对，不然，这些人不会摸得这么准，直截就奔这儿来了。
　　关如水：那你说这事儿可咋办好啊？
　　程子风：（略一思索）如水兄，反正这事儿也是传开了，我看这么办。
　　（程子风对关如水附耳低言。
　　关如水：好，好。子风良策。
　　（程子风怀中掏出一把手枪递给关如水。
　　程子风：如水兄，这把手枪你就留着用吧，放在一个好地方，以备紧急时防身。就算是子风给你的一件礼物。
　　关如水：谢谢子风，那我就收下了。

　　21、妓院内（日，内）
　　（关善犁猛然醒来，睁眼四顾，忽见身边睡着一个女人，吃惊状。揭被内看，大惊，慌忙起身，穿衣下地欲出。
　　（豆花儿头冲里侧躺，没有回身，对关善犁。
　　豆花儿：二东家，你走哇？
　　（关善犁停步愣状。
　　豆花儿：二东家，我是你的人了。什么时候过门你定个日子。
　　（关善犁不语，又欲出门。
　　豆花儿：二东家，你过来。
　　（关善犁略站一站，转身一步步走到床边。
　　豆花儿回手将一张染了红的白手帕递过来。
　　豆花儿：二东家，这个是证我姑娘身的，你拿着还是我拿着？
　　（关善犁又一愣，转身出去。

　　22、妓院楼上回廊内（日，内）
　　（一间门开，关善犁出，下楼。
　　（老鸨站在楼下，笑嘻嘻的样子。
　　老鸨：二东家，这么早就走哇？
　　（关善犁不语，面带怒色。出门。
　　老鸦：二东家，常来呀！这儿的姑娘，保你各个满意！

　　23、关家正堂内（日，内）
　　（程子风、关如水坐在桌两边。
　　关如水：他们既然明知道拿不到东西，怎么还要来呢？
　　程子风：这是趁我到这儿的时候，来个敲山震虎。
　　关如水：想让我一害怕，去放东西的地方看，让咱们自己露底？
　　程子风：有这层意思。
　　（门开，关善耕、李富铭、陈景迅进来。
　　李富铭：子风兄，让你受惊了。
　　程子风：大风大浪都闯过了，还怕这点儿小事吗？
　　李富铭：子风兄，本县向来治安良好。不想近一时期却连出了两件大事。令小弟实在不安，想必是小弟治县无方所致？
　　程子风：富铭弟不必自责，此事应与弟无关。愚兄对此事已知些内情。
　　李富铭：是何内情？
　　程子风：就是如水兄水里为王爷保存的那件藏宝图闹出来的。
　　李富铭：原来真有这事儿！

　　24、关家院门内（日，外）
　　（关善犁从门外急入。
　　（院内，警察正抬着被程子风击毙的、身上蒙了布的死者向外走。
　　（关善犁一惊，忙急奔过去，掀开细看，盖上。
　　（关善犁看见一旁的关善耕。走到关善耕的身边。
　　关善犁：大哥，咋回事儿？
　　关善耕把关善犁拉到一边。
　　关善耕：二弟，你昨儿个晚上干啥去了？咋没回来？
　　关善犁：先别问这个，到底出了啥事儿？
　　关善耕：咱家昨晚上进来人了。
　　关善犁：那这个死的是••••••
　　关善耕：（摇头）没人认识，不是本县人，程叔叔说是日本人。
　　关善犁：日本人？！来了多少？
　　关善耕：也不知道，进院的是四个人，武功都挺好。那三个是打房上走的。这个是程叔叔开枪打下来的。

　　25、古冬杨办公室内（日，内）
　　（古冬杨将一轴字画挂在墙上。
　　（黎可儿坐在对面的沙发上。
　　黎可儿：冬哥，你这屋里挂的画太多了，到处是画，橱子里也都是，不知道的，一定以为你是卖画的。
　　（古冬杨面带微笑地回头看一眼可儿，将画挂好，倒退两步，看画挂得正不正。
　　古冬杨：可儿，我自幼爱画，习画，在日本又认识了许多中国、外国的名流画家。所以对书画更爱了。不仅爱写爱画，也爱收藏，等咱们结婚的时候，我就让他满屋都是我自己的字和画儿。
　　黎可儿：（略显不高兴地）冬哥，你说什么啊？

　　26、关家院门内（日，外）
　　（关善犁怔怔地站在那里发愣，忽见那边站着的仇占伍、大柱，气哼哼地过去。
　　（仇占伍、大柱二人低头不语。害怕状。
　　关善犁：你们俩干的好事儿！
　　仇占伍：人不错，我们俩也是为二东家好。
　　关善犁：（低沉地声音）好个屁！万一昨儿个晚上出了大事咋办？
　　仇占伍：听见枪响我们就回来了。守了一夜。
　　关善犁：我告诉你们俩，别以为我不知道，跑不了是有人支着你们俩干的！
　　仇占伍：二东家，没有。
　　关善犁：没有？！我啥不知道？你们俩个听好，掏我的底儿？往后别再打这个主意了。
　　仇占伍：二东家，这大伙可都是为你。豆花儿••••••人家••••••我••••••
　　关善犁：哼！（转身走开。

　　27、古冬杨办公室内（日，内）
　　（古冬杨走到可儿的身边、坐在沙发扶手上，将一只手臂搭在可儿的肩上。可儿慌忙起身，躲到一旁。
　　古冬杨：可儿，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黎可儿：可是不行，我••••••

　　28、关家正堂内（日，内）
　　（关如水、程子风、李富铭等众人表情凝重。
　　程子风：富铭弟，事情的原委就是这样。
　　李富铭：子风兄，依你看这事该怎么办为好？
　　程子风：我在大帅身边，自然安全。所以，为如水兄及家人的安全。我打算将这方印带走，暂为如水兄保管。
　　关如水：那子风弟可就为我担了这份风险了。
　　程子风：如水兄放心，放在我这儿，不会有事的。
　　关如水：那就多谢子风了。

　　29、古冬杨办公室内（日，内）
　　古冬杨：可儿，你过去的事姑妈都已经告诉我了。我不会因此而嫌弃你的。
　　黎可儿：冬哥，你想错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
　　古冬杨：可儿妹妹，你还在等王爷？
　　（黎可儿看一眼古冬杨，转身出。

　　30、关家西城子烧锅门外（日，外）
　　（仇占伍、大柱坐在烧锅门前的木敦上。仇占伍吸烟。几个伙计往里扛麻袋。
　　大柱：占伍叔，这事咋办？
　　仇占伍：要不跟四姑娘说说？
　　大柱：不成。四姨是让咱俩透话儿，也没让咱俩干这事儿，不擎着让她骂吗？
　　仇占伍：生米做成了熟饭，那二东家不愿意咋办？
　　大柱：要不跟大东家说了吧？
　　仇占伍：也不行。大东家是啥人你还不知道哇？知道咱把二东家领窑子里去了，咱俩还有好吗？
　　大柱：占伍叔，就是咱俩不说，二东家也说不准自己跟大东家说。
　　仇占伍：不会。二东家是个肚里装话的人，你啥时见二东家说这说那啦？啥事儿到他那儿就算是给嚼了吃了。
　　大柱：占伍叔，你可记着点，那个豆花儿可不是好惹的，骗了人家，回头来找你，看你咋办。
　　仇占伍：（仰头大笑）就是二东家不愿意，她也绝不会来找，一个窑子里的••••••
　　（仇占伍忽然怔住，笑容僵在脸上，慢慢站起••••••

　　31、黎可儿家内（日，内）
　　（门开，黎可儿先入，面色现不高兴状，上楼。古冬杨随后入。
　　（一楼沙发上坐着的古红霞疑惑地看着黎可儿的背影，然后把目光转向后入的古冬杨。

　　32、关家西城子烧锅门前（日，外）
　　（豆花儿挎着一个包袱站在仇占伍、大柱面前，目光严厉地看着二人。
　　（豆花儿的身后，站着面目冰冷的老鸨。
　　豆花儿：仇大管事儿，你的话我听见了！你以为我一辈子的事儿就让你这么给耍了？
　　仇占伍：这••••••
　　豆花儿：这啥这！是不是说二东家没占我？
　　豆花儿掏出染红的手帕摔在仇占伍脸上：你看！
　　仇占伍：（脸上苦相）豆花儿••••••
　　豆花儿：捡起来！
　　仇占伍：我捡。（哈腰捡起，豆花一把夺过，揣在怀里。
　　豆花儿：想不认帐是不是？
　　仇占伍：不是这个意思，昨儿个晚上••••••
　　豆花儿：少废话！仇大管事儿，我来了，我就不能走了。妈妈来跟着取钱，快给人家。仇占伍：这这••••••可一时••••••这眼下••••••
　　豆花儿：怎么着？没钱？！
　　众伙计听见豆花吵嚷，一齐围来。

　　33、黎可儿家内（日，内）
　　古红霞：冬杨，可儿这是怎么啦？怎么好像生气啦？
　　古冬杨：没有哇，可能是走累了吧。
　　古红霞：（不悦地）再累进屋也得说个话吧！真是的，越大越长脾气了。
　　古冬杨：姑妈，那我先上楼了。
　　（古红霞未语，摆一摆手。古冬杨上楼。

　　34、关家西城子烧锅门前（日，外）
　　豆花儿：我跟你说，仇大管事儿，我现在可是把命都扔一边儿的时候！
　　仇占伍：豆花儿，你别急，你等一会儿，等一会儿成吗？
　　豆花儿：成。我现在是关家的人了，有啥不成？只是有劳妈妈受会儿累了。
　　老鸨：哟！我累啥，别说三百，就是三千大洋我也是拿得动的。
　　仇占伍：好，你二位稍等，（拉大柱到一边）大柱，看来事成了。这豆花来的架式你也看出来了。这一来就不打算走了。咱得先把这个场圆下来。
　　大柱：咋圆？
　　仇占伍焦急：还咋圆，拿钱呗！
　　大柱：唉！可是三百大洋！••••••！
　　仇占伍：别急，那边帐房的柜里我存一百一十块大洋。你的七十块也在里边放着。
　　大柱：可这才一百八十块！
　　仇占伍：先别说这个，你那七十块拿不拿出来？
　　大柱：（蹲在地上，满脸不高兴地）拿，你说拿就拿。
　　仇占伍：好！
　　（仇占伍带大柱进烧锅取出柜中一百八十块大洋，交在大柱手里拿着，招手将众伙计叫到里边。
　　仇占伍：各位兄弟，平时二东家待咱咋样？
　　众人七嘴八舌：好！
　　：没说的。
　　：大东家、二东家对咱们都好。
　　仇占伍：妥，弟兄们，门口站着那姑娘见了吗？
　　众人：见了。
　　仇占伍：长的咋样？
　　众人：没说的，俊！
　　仇占伍：这是我看上请来的，三百大洋，给咱二东家买个媳妇，给咱大伙买个嫂子，咋样？！
　　（众人欢呼。
　　仇占伍：可我和大柱就凑了一百八十块大洋，还差一百二十块大洋，一时凑不上手，兄弟们给个脸儿，有多拿多有少拿少，算我借的，咱先把买姑娘的钱给凑上，中不中？
　　众人七嘴八舌：还借啥！给二东家的！
　　：给二东家买媳妇好事儿！我们愿意！
　　众人：我七块！
　　：我三块！
　　：我八块！
　　：我也八块！••••••
　　（仇占伍撩着衣襟接，大洋哗哗丢在里面。
　　仇占伍：大柱，点点。
　　（大柱点大洋：一五、一十、十五••••••占伍叔，一百三十二块！
　　仇占伍：把多的拿出来。
　　（大柱取出里面多的大洋。
　　（仇占伍面露笑容。

　　35、黎可儿家内（日，内）
　　（古冬杨欲上楼。
　　古红霞：冬杨，等等。
　　古冬杨：姑妈。
　　古红霞：冬杨啊，可儿不比一般的姑娘，外面的事儿经的少，所以，你和她在外边，要多关心她点儿。
　　古冬杨：姑妈，这我知道。
　　古红霞：另外，你做你的事，少让她和生意上的人接触。
　　古冬杨：是姑妈，谈事的时候，我都是单谈的，没让可儿接触那些人。
　　古红霞：反正你看着办，可儿跟你在外面，要是弄出啥事来，我可不饶你。
　　古冬杨：不会的，姑妈。
　　古红霞：去吧。
　　古冬杨：哎，姑妈。
　　（古冬杨转身上楼。

　　36、关家西城子烧锅内（日，内）
　　（仇占伍拿着大洋同众人出来。
　　仇占伍：妈妈，你点好，整三百。
　　（老鸨数了钱，转身欲去。
　　豆花儿：妈妈站住，卖身契约。
　　（老鸨先是一愣，马上面挂笑容：哟，还是豆花儿想得周到，我还差点儿忘了。
　　（老鸨怀中掏出一张纸摔给豆花儿，然后扭摆着身子走去。豆花儿拿过看了，撕得粉碎抛在地上。
　　仇占伍：豆花儿，钱我们交了。
　　豆花儿：不是我让你交的，是你答应的。
　　仇占伍：（满脸陪笑）这对。

　　37、黎可儿房内（日，内）
　　（黎可儿坐靠在床边想心事状。
　　（古冬杨推门入。可儿未抬头看他，也没说话。
　　（古冬杨慢慢走到黎可儿身边。
　　古冬杨：可儿，其实我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可儿，有一件事我本不想告诉你。现在看来，我有必要告诉你，因为我爱你，因为我知道，你的心里也有我。
　　黎可儿：冬哥。你的心我领了，你的情我也领了，可是事儿不行。
　　古冬杨：我就是要告诉你行的原因。
　　黎可儿：啥原因？
　　古冬杨：他死了，他已经不在人世了。
　　黎可儿：（猛然站起）谁？！

　　38、关家西城子烧锅门前（日，外）
　　豆花儿：（往门前的木墩上一坐）仇大管事儿，好事儿你得做到底呀，快去把二东家叫来。趁着大伙都在这儿，也好让大伙知道咋回事儿，我豆花儿是姑娘，不是窑姐儿。
　　仇占伍：这不是急的事儿，你得容空儿。
　　豆花儿：不行！我孤身一人，吃没吃的地方，住没住的地方，咋办？我是关家的人，我不能住大街上。
　　仇占伍：豆花儿，要不你先住咱关家的隆缘客栈里头？
　　豆花儿：不行，住哪儿是后话，得先让我把话跟二东家说明了。
　　（仇占伍无可奈何，众伙计起哄。
　　仇占伍：（对众伙计）嚷啥嚷！瞎起哄！（转对豆花儿）好，豆花儿，你先歇着，我去。

　　39、黎可儿房内（日，内）
　　古冬杨：可儿，我是说王爷。他真的不在人世了。
　　黎可儿：王爷？你怎么知道王爷的事？
　　古冬杨：是姑妈跟我说的。
　　黎可儿：可是你怎么知道他死了？他绝不可能死！谁说的？！你骗我！
　　古冬杨：我没骗你，他真的不在了。
　　黎可儿：不可能！
　　古冬杨：可这是事实。
　　黎可儿：事实？！你有啥证据证明这是事实？！
　　（古冬杨略想，从怀里掏出一份报纸打开，轻轻递在可儿的手里。
　　古冬杨：这是日本的一份华文日报。我本来不想告诉你，怕你伤心。可是我没办法，你在忘记一切地等他，所以••••••
　　（黎可儿看报，悲痛欲绝的表情。
　　（黎可儿从眼里大颗滚落的泪滴滴在报纸上。
　　（黎可儿回身扑在墙上痛哭。
　　（古冬杨将两手轻轻放在黎可儿肩上，黎可儿转身，扑入古冬杨怀里。

　　40、关家院门外（日，外）
　　（一辆嘎斯轿车停在关家大院门口，大帅、邱本年下车。
　　（程子风、关如水、关善耕、李富铭等从院内迎出。
　　程子风：大帅，您怎么来了？
　　大帅：你在这儿遇着险事儿我能不来吗！
　　（程子风不解地看李富铭。
　　李富铭：子风兄，是我电告的大帅。
　　大帅：咋样？没出啥大事儿吧？
　　程子风：没有。多谢大帅惦记子风。
　　大帅：唉！我这个人你也不是不知道，跟我是朋友的，我就是为他死也愿意！
　　大帅向前走，进院：查出来是啥人干的吗？
　　程子风：大帅，是日本人。
　　大帅：日本人？！他妈了个巴子的！这手也伸得太长了！富铭说是啥藏宝图，那图丢了没有？
　　程子风：没有。
　　大帅：那就好。

　　41、关家正堂内（日，内）
　　（大帅等坐在里面。
　　大帅：子风啊，你就跟我一块儿回去吧，你在外边儿我也不放心。真要是出点儿啥事，那我这辈子也得后悔。
　　程子风：大帅，我想在如水这儿再住两天，好容易见面，再和如水唠唠嗑。
　　大帅：那好吧。不过得多加小心。把我的人儿给你留两个，回去的时候可小心点儿，这小鬼子他妈了个巴子坏着哪，没一个好东西！
　　程子风：谢大帅！
　　大帅：哎！咋又跟我客气上了。
　　程子风：是，大帅。
　　大帅：李县长，关家是子风的朋友，那子风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打今儿个往后，你得给我多照看着点儿，别让关家吃了亏。尤其那个啥图，落谁手里，也不能让它落小日本手里！
　　李富铭：大帅放心，富铭一定尽力。
　　大帅：好，那就好。
　　大帅：关老先生，往后有啥事儿用着我的，就吱一声，别客气。都是朋友了，还有啥客气的。
　　关如水：多谢大帅，有大帅的这句话，我的心里也就有底儿了。

　　42、一茶馆内（日，内）
　　（关善犁、仇占伍二人坐在里面喝茶。
　　（伙计过来续完茶退出。
　　仇占伍：二东家，就是这么回事儿，可谁想这豆花儿认了真了。也真破了身了。咱几个爷儿们，不能对不起个没爹妈又没了家的小姑娘吧？
　　关善犁：（指仇占伍）这就是你干的好事！要是老爷子知道了。你也脱不了干系。
　　仇占伍：老爷子就是知道了，事也出了，生米熟饭••••••一抱柴火•••••••
　　关善犁：生米熟饭、生米熟饭，啥生米熟饭？这又整出啥一抱柴火了。还不是你和大柱烧的火儿！
　　仇占伍：中，我和大柱的事儿，我们俩有毛病。可二爷，事儿都到了这儿了，你也不能就这么撂下呀，也总得有个说法呀！
　　关善犁：（略一思索）我去看看再说吧。
　　（仇占伍面露喜色起身。
　　仇占伍：哎！好！二爷，请！
　　（关善犁气哼哼起身向外走。

　　43、关如水房内（日，内）
　　（关如水与程子风对坐。关善耕坐于侧旁。
　　关如水：大帅这也知道了。看看吧，这件事儿闹的。
　　程子风：大帅知道了没啥，关键是这帮日本人。
　　关如水：咱就是知道是日本人干的咱也没招防啊，他在暗处，咱在明处。也没法儿防啊。
　　程子风：等我回去想想吧。办法总还是有的。
　　关如水：唉，这王爷也真是的，咋就不跟我联络联络。

　　44、西城子烧锅门前（日，外）
　　（豆花儿坐在门前的木墩上，抬头望向远处出神，倔强神情。
　　（关善犁、仇占伍走来。
　　（豆花儿站起。关善犁、仇占伍走到豆花儿面前。
　　（豆花儿不语，低头望着地面。
　　关善犁：（对仇占伍）站这干啥？烧锅里的事儿不管了？
　　仇占伍：好，二东家。
　　（仇占伍转身走进烧锅。
　　豆花儿：二东家，反正我是你的人了，你看着办吧。有件事儿我得跟你说明白了，我是被卖进了窑子，可我是姑娘身，我给你的是干净的身子。我跟你了，生死也是你的人。
　　（关善犁立在那里，一时无话可说状。
　　豆花儿：二东家，你看不上我，我知道，这县里的，你看的多了，没你看上的，这我也知道。
　　（关善犁仍不说话，掏出一支烟来吸。
　　豆花儿：二东家，你自己去想，我一个姑娘家，爹没了，娘没了，这个世上再没啥亲人了。我把身子给了你了，是知道你是个好人，我不贪你家是个大户，你娶我，我是你老婆，你不娶我，我也是你老婆。你娶了我，关家的饭我一口不白吃，我自己干活挣，生了孩子，我自己干活挣钱养，绝不拖累你。打今儿个起，我就在这烧锅里干活儿，自个儿挣饭吃，你自己想去吧。
　　豆花儿：二东家，我的话就说到这儿了，你要是有心人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关善犁不语。
　　豆花儿：好，你就不说话。那我就进烧锅，给你们关家扛活了。
　　（豆花儿转身走进烧锅里面，把包袱一放，拿起一支木板锹过去和伙计们干活。
　　（关善犁为难地立在门前，望着豆花儿，蹲在地上。

　　45、车站月台（日，外）
　　（关如水等众人拥程子风走上月台。
　　（列车。车上走下乘客。众站上乘客上车。
　　程子风：如水兄、富铭，众位保重了。子风盼望众位省城相聚。
　　关如水：子风一路保重。到去后来个信儿，省得大家伙惦记。
　　程子风：一定。
　　程子见：（转对四妹）四姑娘，程叔叔这次能来这儿，你可是立了大功了，日后要是有空，就和善耕他们去。
　　四妹：程叔叔放心，有机会我会去看您的。
　　程子风：如水兄，富铭，那咱们就后会有期了！
　　（程子风与众人拱手相别，上车。护卫紧随程子见上车。
　　（众人向程子风招手致别。
　　（列车徐徐开动，列车远去。

　　46、列车包厢内（日，内）
　　（程子风落座。
　　（两边包厢内各坐两名护卫。
　　（程子风的护卫暗察各包厢内情况。
　　护卫：（查后过来向程子风报告）程先生，没发现啥异常。
　　程子风：好，你们先歇着吧。
　　（四名护卫应后退出，进两边包厢。
　　（包厢内程子风眺望窗外。

　　47、车厢过道上（日，内）
　　（一个身穿西服，戴礼帽的人停在程子风的包厢外，忽然怀中掏出手枪，将门轻轻拉开，举枪对准程子风。
　　（程子风一惊，将眼闭上。
　　（一声枪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