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缘录》而水

11、第九章 神阙宫主

　　此言一出，璇玑一脸骇然，就连冷静自持的慕容浚也不禁有些变色。当日刘村几百来人凭空失踪，却又查不出任何蛛丝马迹。夏侯仪和璇玑更是深入地界，仍是无果而返。谁料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慕容筝续道：“我们得到消息，便分兵几路前去查探，却不想得遇强敌……”

　　夏侯仪忍不住插道：“可是一群黑衣蒙面之人？”

　　“正是。”慕容筝讶道，“夏侯公子如何得知？”

　　夏侯仪苦笑一声，“不瞒前辈，我们两度与这群人交锋，却仍不知他们来路。前辈之伤，难道便是拜他们所赐？”

　　“确是如此。”慕容筝的脸上浮上一层忧色，“那些黑衣人极为厉害，加之行为进退有度，有条不紊，又早有准备，让我们大感棘手。是以此番出战，各派均有折损。可气的是，虽然损兵折将，却始终不知对方底细，中原各大派这次面子可丢大了。”

　　闻得此言，一时之间众人均陷入了沉默。

　　这时忽听得叩门之声，门外弟子的声音传来：“启禀观主，神阙宫使婢白菀求见。”

　　“请她进来罢。”璇玑应到，迅速和夏侯仪交换了一个眼神，二人心中均想，来得这么快，葛云衣难得如此性急，倒是奇事一桩。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位中年美妇款款而来。只见她身穿裹着暗花的纯白纱衣，头发在脑后挽了一个髻子，剩下的便都散于身后，脸上虽已有岁月的痕迹，但仍是清丽动人。正是多年不见的神阙宫首婢白菀。

　　见到众人，白菀先是福了一福，“见过老观主，慕容观主，夏侯公子，慕容公子。”

　　“姐姐快请起”，璇玑抢前一步扶起了她，“如何这般见外了？多年不见，朱，紫，青三位姐姐可安好？”

　　“甚好，她们也时常惦记妹妹呢。”白菀看着眼前的红衫女子，眼前滑过十多年前的一幕幕，当初那个开朗俏皮的小姑娘如今老成了许多，果然是时光如梭啊。再看旁边一言不发的旧识，一双幽蓝的眼瞳仍如旧时一般深邃，只是再没有昔日那样的暖度，泛着清冷的色泽。额上的玉饰已经拿下，露出那刺目的红色纹章，眉宇之间除了不易察觉的愁绪，竟隐隐有一层极淡的……死念？

　　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她赶紧收慑心神，道出自己的来意：“宫主在青云殿恭候二位故人。若二位有暇，便请随我来。”

　　夏侯仪这才开口道：“既如此，便烦请姐姐带路罢。”说着当先跨出门去。璇玑回头对床上的母亲和身边静候的慕容浚笑了笑，跟了出去。

　　二人随着白菀穿过一段幽深的走廊，眼前豁然开朗。只见前面竟是一个宽阔的广场，地面平平整整，以上好的方石砌成。广场后面，一棟巍峨的建筑傍山而建，气势恢宏。想来便是天玄门的正殿了。

　　白菀将他二人带到门口，盈盈一笑道：“两位请进，宫主已在里面恭候。”

　　夏侯仪进得门去，便看见大厅正中坐着一个女子，额头上有一颗泪状的朱砂痣，褐色的眼眸闪着睿智的光芒，栗色的头发盘成修道之人常挽的高髻，身上仍是蓝边镶淡粉的丝衣。旁边照例有朱缳，紫蕴和青萝随侍。见他们进来，那女子站起身来，微微一笑，问候道：“好久不见啦，夏侯仪，慕容姑娘。”

　　夏侯仪却不领情，淡淡回道：“宫主如此急着要见我们，不知所为何事？”

　　葛云衣微一抬手，早有朱缳和紫蕴搬了椅子过来，“坐下说吧。”

　　二人依言坐下，葛云衣这才道：“这次的事情，相信你们已经听老观主说过了。”

　　璇玑点头道：“适才在房中，听我娘说过一些，似乎很是棘手。”

　　葛云衣的脸上微有忧色，续道：“不错。近日我连起数卦，卦象仍是直指凶星罗睺，且有愈演愈烈之势……”说罢转向夏侯仪，“相信你也感觉到了吧？”

　　夏侯仪沉吟片刻，才道：“不错，当日在嵩山脚下我便感觉到了。自地界回来之时，更是在几个方向同时感应到原非此界的气息……”忽地冷哼一声，道：“神阙宫宫主经天纬地，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么？”

　　葛云衣轻叹一声，回道：“世间万物，莫不遵循固有的仪理。若能通晓这其中的规律，自然便能以过去之态，推算出将来之势。然而，倘若起势之人原不属此世，便不受成律所缚，也不能据此推断前因后果。千年之前，你和剑使冰璃能够隐身楼兰八年，完成天动仪的建造而未受阻挠，便是因为你二人原非此界中人，我等无从监察。待到天动仪成，其势已撼明世，二界神宫才有所察觉。若不是相神将拼死阻止，只怕已酿成大祸。”

　　顿了一顿，她又续道：“此次之事，与千年之前颇为相似，我虽占出罗睺作祟，却无法获得进一步的讯息，只怕后面必有幽界之人全盘操控。也只有拥有罗睺祭使记忆和能力的你，能够凭着同质共振，获取到更多确切的信息。”

　　夏侯仪紧盯着她，双目灼灼，“就算如此，那又如何？你莫忘了十一年前，我在楼兰城下，曾立下重誓要幽界重临，即使我感应得到，未必便会相助你们。”

　　葛云衣看着他的眼神隐隐有一丝歉意，“我早说过，天地寰宇皆有其运数，这是冥冥之中已定的天命。你便依你心之所欲，行你意之所图，这亦是你的天命……”

　　“天命？哈哈哈哈……”狂笑声中，夏侯仪眼眸之中的火焰越烧越盛，咄咄逼人，“若我想毁了这个世界呢？”

　　“夏侯大哥！”璇玑起身惊叫，此时的夏侯仪仿佛换了一个人，浑身上下邪气冲天。然而那股慑人的气势之下，却是深不见底的悲哀和绝望。

　　葛云衣的脸上却仍是平静无波，“若你真想如此，三年前便已得偿所愿，又何必等到今天？这次的事，我想你不会袖手，你可知那群人下一个目标是哪里？”

　　没有回答。

　　神阙宫主也不着急，悠悠道：“还是让东道主来慢慢解释吧。殷掌门，殷夫人，你们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