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家贤女》却月·箫

3、新婚

　　天亮了,林逍荣很准时的醒了,虽然他因为醉宿而还有些头晕,好像一直在做梦比一夜没休息还要累.突然他发觉自己怀里还有个人而且还是紧紧的抱着自己,他惊的差点掀开被子跳起来,幸好这时他突然想起这是自己新婚第二天,才没有这么冲动.低头看着怀中仍然静静安睡的人儿,他看过她的画像,可是此刻她看起来比画中还要美丽,白瓷般细腻的肌肤仿佛在放着光,灵巧的翘鼻微微呼吸着,上翘的嘴角带着笑,安静的睡颜如婴儿一般。
　　林逍荣回想起自己昨天喝太多酒,被众人扶进房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他看着被子里自己和她的衣服都整整齐齐,稍微安心了一下.轻轻的把她的手从身上拿下来,她睡的很沉很安稳,完全没有被惊醒.林逍荣看了她一眼,悄声起床了.门外侍侯着的小兰连忙进来帮他穿衣,偷眼看看床上还没有动静,他悄声对她说：“待会再叫她起来吧,你带她去给老爷太太请安,就说我先去铺子里看看了。”小兰答应着,又看看紧闭的床帘,偷偷笑着。
　　林逍荣知道她在笑什么,可是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小兰一直静静的等着,可是床上的人儿一直没有动静,连个翻身都没有.眼看着时候不早了,她只好去叫她.孔贤迷迷糊糊的答应着,眼睛还没有睁开,小兰只好催促着说：“少奶奶,时候不早了,还要去给老爷太太请安呢。”
　　孔贤一听马上清醒了,原来这已经不是在自己家里,新婚第一天,如果让公公婆婆等着自己该多么丢脸啊.她急急忙忙的穿衣服,问小兰：“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啊?我是不是睡过头了？”小兰一边帮她梳头,一边笑着说：“不急不急,天还刚亮呢.不会错过时辰的。”孔贤这才稍微放下心来,打量下屋子好像只有她一个人了,她又不好意思问,聪明的小兰早猜到她心思,说到：“少爷已经去铺子里了,他吩咐我待会就带少奶奶去请安。”
　　孔贤听了,“哦”了一声,心里却有些失落,只一点不表现出来.小兰却早解释到：“我们少爷自从掌管了生意,就每天这个时候起来去铺子里巡视的.今天难得的好日子,也许他一会就回来了。”她因为心思被小兰猜到,脸有些红,只不说话,静静的让她帮她梳头.她淡淡的扫了眉毛,点了红唇.小兰看着说：“少奶奶,您皮肤好的像白瓷一样,都不用擦粉了,还是加点胭脂吧,看着也喜气鲜艳点。”她听了,只好再擦了一点点玫瑰红的胭脂,脸颊一下子显得白里透红起来,这样子就够了,她不喜欢用太多,脸上好像糊了一层东西透不过气来。
　　她跟着小兰第一次走出院子来,却被眼前的景色惊到呆住.天果然开始下雪了,白色已经覆盖了大地,只是这院子里竟然栽满了梅花,是红梅,此刻正陆续开放,在一片白雪中透出点点红妆,美丽的耀眼.孔贤一路贪婪的看着,满心的惊讶喜悦说不出来,旁边的小兰也开心的说到：“我们林府总共有梅兰竹菊四个院子,少奶奶住的就是梅园,眼下梅花开了就是最漂亮的时候了,大喜的日子梅花也来凑热闹了.我们现在去给老爷太太请安,他们住在菊园,也是种满了太太最爱的菊花,秋天的时候开花金黄一片,别提多美了。”
　　雪下下来的时候反而没有风,走在雪地里并不觉得冷,小兰还硬要给她披上一件大红的斗篷,她在一旁还撑着伞.还是有雪飘进来,落在睫毛上马上就化了,眼睛觉得有些水朦朦的反而有趣。
　　在雪地里走了很久终于到了菊园,院子里也是白皑皑一片,偶尔可以看见几盆顶着雪的菊花仍然开放着,虽然有些残败,可是还是很坚强的挺立着.屋子里似乎坐满了人,孔贤刚走到门口,就感觉到大家的目光都在注视着她,她脸红红的,别人看来也许是擦了太多胭脂,连忙快走几步进去.上首坐着的两位老人正慈祥的微笑着看着她,她悄悄估量了一下,便立定行大礼跪下去,说到：“媳妇给公公婆婆请安。”
　　太太答应着示意旁边的丫头扶她起来,这时小兰也端了茶过来,她又跪下给两位公婆敬茶,林老爷林太太笑呵呵的接过媳妇茶,喝了一口,又给了她一个大红包才让她起来。
　　小兰又领着她给其他人敬茶,一边给她介绍道：“这是二老爷,这是二太太。”她敬了茶,也是回了一个红包,二太太的眼睛盯着她打量,让她觉得有些不自在,只好低眉敛目。
　　“这边是姨太太和表小姐,请姨太太喝茶。”她想不到还有亲戚在,但是也只好行礼敬茶.姨太太有些受宠若惊的接过来,带着谄笑的模样让她也笑着回礼。
　　只是旁边这位称作“表小姐”的人却没怎么笑,目光冷冷的看着她,她并不放在心上,同样的给她行礼敬茶。
　　“这边是二少爷和大小姐。”小兰在旁边介绍到,她站着弯腰行礼,他们也连忙站起来回礼,口称“大嫂”。她给他们敬了茶,却看见小兰拿着两个红包出来给他们,心想原来新媳妇还要给弟弟妹妹红包啊,之前她都不知道家里有些什么亲戚,竟完全没有想到,还好小兰事事周全,不由的感激的看了小兰一眼.小兰只笑笑看着她,不说话。
　　她在公公婆婆下手的空椅上坐下,恭恭敬敬的不敢有一丝马虎.林太太很和蔼的问她：“刚从梅园走这么远过来,冷着了吧？”她连忙答道：“还好,不太冷.雪虽下的大,可是风停了,觉着好像比昨天还暖和些。”林太太点着头说到：“还是要注意些,别受了寒.小兰,要记得生个手炉带着暖手。”小兰应 道：“知道了,太太。”
　　那位大小姐,叫做碧云的突然问道：“怎么大哥没有一起来请安啊?这么早他就出去了吗？”听到提起林逍荣,孔贤微微红了脸,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小兰已经在旁边说到：“大少爷一早起来就说去铺子看看,也许待会就回来了。”二太太已经接口说到：“逍荣也是的,铺子里丢下一天两天的也不算什么啊,今天也非要去吗？”贤越发有些窘迫,说不出话来.林老爷咳嗽了一声,喝着茶,大家突然都不说话。
　　二老爷说道：“你妇道人家知道什么,眼下正是年关收帐的时候,不多去铺子里盯紧一下怎么行?逍荣做当家没多久,能够这么用心很不容易啊.逍云,你也不小了,要多跟你大哥学学,以后也做个好帮手啊。”转过头来又教训自己儿子.林逍云其实一直在偷偷看这位新大嫂微微红脸的样子,细腻如白瓷的脸仿佛在放着光,清澈的眸子不知在看着什么地方.突然听到父亲提到自己,连忙站起来回到：“是的,我知道了。”一边把心思都拉了回来。
　　大家继续喝着茶,慢慢的聊些天气冷暖的闲话,林太太还不时问她一些家里的事情,她说道自己母亲早亡,自己都不太记得母亲的样子了,只知道父亲曾经说自己长的很像母亲.父亲已经年近五旬,一直在家做私塾先生,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在家了,还好有那么多学生,不至于太孤单.不由的想起父亲,只怕以后少有机会再见他老人家了。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那位表小姐,叫做雅琴的,突然说到：“雪下这么大,不知道梅园的红梅开了没有？”贤听着好像是在跟她说话,连忙回到：“梅花开了,我早上过来就看见了,白雪红梅果然非常美。”二太太颇有兴致的说：“今年梅花还没有大开过,不如我们今天吃过饭就去赏梅吧。”林太太笑着说：“雪中赏梅当然风雅,可是这新婚的房子,这么多人就进去糟蹋,怕不合适吧。”
　　贤连忙回到：“没有关系的,大家都去看看我求之不得.我早上看了,梅花开的很盛,这么好的景致我一个人独享才是糟蹋呢。”这样子,大家说定了吃过饭就去梅园赏梅。
　　今天大家都在菊园吃饭,正厅里摆开大饭桌,上首坐了老爷太太,旁边隔了个空位,应该是逍荣的位子,她挨着空位坐下,对面是二老爷和二太太,她下手是姨太太和雅琴,她们对面是逍云和碧云.大家坐定下来,逍荣还没有回来,大家似乎早已习惯,也没有说要等他,老爷就吩咐开饭.一下子寂静无语,只有下人不时端菜上来的脚步声.从小父亲就教她,食不言寝不语,这样安静的气氛反而让她觉得很自在.大家都静静的吃着自己眼前的菜,仿佛只有自己一个人一般.但是好像大家还是长了眼睛在上边,很快老爷太太就放下了筷子,其他人也很快放下自己的碗,下人很快就端上漱口的水和擦手的毛巾.贤在家里向来没有人侍侯,可是现在也不动声色的照着众人的样子进行着这些繁琐的礼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