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爷是种马》绝非善意

5、文氏

　　进京二日，四房也不好不拜见李国公府的大太太了。

　　二房、南平郡主一家等闲不去东院，二房陈氏便没按规矩领着四房牛氏一家去拜见李国公正妻文氏。而是由四房当家李光黋带着妻子前去西院拜见文氏。

　　东院是老李国公旧址，前朝大员的府邸。这位前朝大员出生草莽，拍须溜马得了前朝哀帝喜爱，爬上一品大员的位置，最忌讳别人谈及出生。

　　建造府邸就往两个方向走，庄重大气，贵气凌人。飞阁红墙，金碧辉煌，房屋建造极为高大华丽，气势宏伟，从南往北，一眼望去均是红彤彤的、金晃晃的，看得李静汶兄妹几个头晕眼花。

　　真是华丽的，失了灵气。李静汶哥几个挤眉弄眼，暗打私语，惹得牛氏狠狠瞪了几眼。

　　李静汶几个立即规规矩矩地跟着牛氏拜见长辈。

　　大太太居住的荣安堂，位于东院正中间，分散居住着其他几房，大致布局与西院类似。与西院不同的是，各房子女并没有和各房居住，东院的未婚哥几个住李国公李珺的园子东侧几个园子，受老爷子教导。东院未婚的几个姐儿就住在大太太的荣安堂后的几个园子里，受文氏教导。

　　四房一家到了荣安堂，被荣安堂的嬷嬷告之，文氏昨夜身子不适，还未起，让四房在荣安堂外稍候。

　　四房夫妇涵养极好，微笑谢过嬷嬷，示意四房子嗣站好姿态。

　　四房长子李文渊，少年老成，性子稳重，多思多慧，年过十三站在荣安堂前檐廊下，远看像颗屹立不倒的青竹，任尔东西南北风。东院西院不和，来李文渊东院路上，就揣测了东院各种刁难，此时不过简单的罚站，反而舒了口气，东院到底知道体统，眼角时刻瞄弟妹，防止有不妥之处。

　　李文海，四房次子，双胞胎弟弟，五岁便跟着哥哥读书学习，一向敬畏大哥。在哥哥眼神下，低眉顺眼，敛首垂足，收起不满，做出一副贵公子优雅淡定姿态，只有他咕噜噜转个不停的眼睛，泄露了其玲珑心思，不是个安分的。

　　双胞胎弟弟安分了，不代表双胞胎姐姐也安分。李静涴作为四房长女极得李光黋夫妇重视喜爱，她长得好看，嘴巴甜，性子爽利不造作，家人一向宠着她，未曾吃过苦头。

　　微怨微怒的眼，紧皱的眉，撅起嘴巴，揪着的帕子，均可以看出李静涴的不满。受制于父母长兄的千叮万嘱，她强忍心中不耐，摆着娴雅端庄的姿态，学着哥哥做出一副淡定的样子，但怎么也看得出来，荣安堂再惹些事儿，她脾气就一触即发。

　　大太太文氏作为李国公府主中馈，掌家事的内府女主人，心中在不满，也会含而不露。让四房等人多等会，也不过是给四房提个醒，敲打一下，不要以为做官得权，有西院撑腰，就李国公是谁的天下，她文氏才是李国公真正的女主人，李国公几房的嫡母。文氏深谙内宅之道，分寸二字，无论如何，也不会将暂候二字，演成罚站。

　　四房站了半个时辰，文氏便施施然醒来，悠闲洗漱妆点，小食了餐点，得了‘擅做主张’的老仆通知，立即让远道而来的儿子进来拜见。

　　四房一进荣安堂便是一翻哭诉想念，李光黋夫妇领着孩子结结实实磕了几个头，行了大礼，才与文氏好好说话。

　　十年未见，李光黋这个翩翩少年长成了儒雅君子，比年少更多了几分成熟稳重，君子如玉，谈笑间如沐春风。文氏纵使对李光黋那张与水氏七分相似脸哽噎，也被李光黋优雅风趣、玉碎言辞给逗笑了多次。水氏的儿子哪能不巧言令色呢？

　　文氏到底不好留外男于室太久，哪怕是庶子也有规避，李光黋协长子次子与文氏行了见礼，文氏命嬷嬷给李光黋父子奉上文房四宝做了见礼，李光黋父子三叩拜感谢一翻，顺右侧退出了荣安堂。

　　李光黋父子离开荣安堂，牛氏才正式协长女幼子给文氏表见。文氏一一给了见面礼，李静汶姐妹三给的均是镏金点翠嵌碧玺白玉花卉饰件，差别是照应姐妹三小名，分别别是芙蕖、木槿、海棠三个样式，李文洋给得是镶了玛瑙珍珠的布老虎。对于李国公府而言，东西不算贵重，也算精巧贴心，文氏表礼给的相当称心。

　　正式见礼完，给小辈赐了座，文氏才与牛氏细细把话。

　　“安州常务可有不妥，此次归京给老爷子拜寿，是否要老爷子把关？”文氏故作疑问。文氏与李国公历经几朝，又是世家官僚出生，不同与一般内宅妇孺，自然知道四房归京的目的。四房外放业已十年，地方功绩做的不错，此次进京必是谋划入京。

　　“夫君在江南地方连任已过十年，按照大胤朝老例，现在也该外调了。此番进京主要给老爷子拜寿，再来就是给夫君谋个京官。”牛氏也没和文氏含糊，拿起帕子抹了抹眼角，“父母在，不远游，我夫妻二人在外多年，未曾在父亲母亲大人膝下尽孝，实在不孝。此次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劳烦兄弟几房，母亲大人也要给儿媳尽孝的机会。”

　　“你这孩子，倒是赤诚。”文氏看牛氏唱作俱佳，一通眼泪，也没把话说死，“兄弟姐妹哪能说劳烦二字，我与你父亲，现今身子骨还健壮，与李国公府撑上二三十年，还是没问题的。你与四郎还是好好拼前程。”

　　文氏儿子孙子齐全，哪里需要个庶子媳妇尽孝。

　　京官有限，大胤朝对父子、兄弟任官有令，拜相入阁，总是一挺多压。对于李国公来说，多个儿子，对家族势力壮大，多分助力把握。对文氏来就大大不同了。想到自己儿子被别房庶子压住，文氏心里就不快，巴不得李国公的其他几个儿子均是外调，尤其是二房李光烨。李光黋是南平郡主膝下养着的，显然是李光烨一派，李光黋归京不是给李光烨添上一份助力吗？

　　再者，李国公庶务私产中，安州海贸最厚，占了李国公府七层收益，李光黋任安州知州兼任市舶司提督，与李国公府产业大大有益。要知道按照大胤法令，诸子分家，嫡子占九层，下者庶子均分，长子占大半，余者嫡子均分。文氏长子李光煊作为李国公府嫡长子，按例占了李国公府产业的一半，安州产业最关乎文氏一派利益。

　　方方面面，牛氏夫妻进京为官，对文氏来说弊大于利，文氏怎么也是不愿意的。

　　“父母兄弟善心是一方面，我夫妻二人尽孝又是另一个方面。母亲这般说法，羞煞我与四郎夫妻，我夫妻哪里厚颜，做得出将自己因尽得孝道推给兄弟姐妹的事儿。”牛氏抹了眼角，掩面而羞，“母亲大人，快快别说。莫不是怨怪我夫妻二人多难未尽孝。我羞愧啊——”

　　牛氏对文氏心里的打算，摸得七七八八，说完立即呜呜咽咽哭泣了起来。

　　“我的好孩儿，真心良善，莫哭。你们的心意，我与你兄弟清楚。”文氏对着庶子媳妇无感，刚嫁过来就是最会做戏，现在更精于此道，怎么没生在戏子倡伶世家，白白浪费这好资质，“你们要尽孝，我也不拦着，只是国公爷那边如何打算，你们夫妻也无通报？”四房想进京，一要看京城有无空缺，二要看有无人谋划，国公爷未必愿意此时让四房进京。

　　“我夫妻一月前已经飞信与国公爷，国公爷让我们进京坐等一段时间。现在朝廷多有动乱。”牛氏抹尽眼泪，对着文氏恭敬暗示。

　　“这，我也略知一二。”文氏对牛氏的暗示还是有点清楚的。

　　现在圣上已过春秋，太子病逝，皇长孙未立，诸子夺嫡，大势所趋。李国公府此时一动一静均受朝堂关注，文氏一下子领悟李国公的意思。长子李光煊作为李国公世子一举一动均代表李国公，次子李光烨为南安侯，牵扯势力较多，牵一动而其发，此二人必要时候要装聋作哑，抱病在床。李光兤是文氏幼子，文氏也知道他资质平庸，性子还自负，不坏事就是好的。最后是李光韑一个婢妾子，被文氏用来对付南平郡主的棋子，早就被文氏养得唯唯诺诺，胆小怕事。

　　四房李国公打算调任，也是等着必要时候，李国公小心做人时，将四房放到朝堂上，做个眼睛耳朵罢了。

　　文氏对牛氏也不做纠缠，朝堂事情还难说，要是朝上安定了，再打发四房也是简单的。

　　“几个姐儿长得体面，赖嬷嬷快带着这几个孩子与她们姐妹见上一见。”文氏对牛氏多有安排，就打发几个孩子玩去，私下对牛氏吩咐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