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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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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鱼儿茫然的站在河边，一任河风吹乱了他的发，吹皱了他的衣。
江湖风起云涌，诡谲多变。
潮起潮落，纷争不断。
或是群雄逐鹿，或是刀光剑影，或是雪月风花，或是国仇家恨……江山如画，代有才人出。大仁大义大智大勇大猛大狠大忠大烈大信大坚韧大风流者，或许每个人都自命英雄，却往往如流星，在黑暗的天穹寂寞流逝。
苍老了岁月，芦花瑟瑟。
他轻轻的伸出了手。手心处，一串已看不出颜色的糖葫芦。干瘪生霉后又处理过的山楂，早已干涸不再的冰糖，曾经的鲜艳已被岁月剥蚀了它本来的面目。
京城刘家的冰糖葫芦，他曾经跑了很远才买到的小吃。
如今，那提着竹篮满城叫卖的小贩，已经停歇了脚步，开起了门面，竖立了京城最有名的招牌。
他曾经把这串冰糖葫芦，在它还散发着诱人甜香的时候，塞进了那个白衣少年纤细的手中，强迫他紧紧握住。
少年到底没有吃掉它。
这些年，他走过塞北江南，中原西域，却再也找不到那个曾经对他明媚微笑的少年。
他的白花，不在了。
岁月一天一天的蹉跎，一天一天的倥偬，一天一天的苍老。
那个移花宫的小魔头花无缺，就仿佛一颗流星，瞬间擦亮了风涌的江湖，又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花无缺出道只有短短的一年，就永远的沉寂了。
有的人说他被大侠燕南天杀了；有的人说他被慕容家秘密处死了；有的人说他漂泊去了海外；有的人说他背叛了移花宫，躲了起来；更有人说他为情所伤，出家当了和尚……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往事如烟，匆匆而过。
就连如今的茶馆酒肆，闲人的聊扯中，也再不会提到他的名字。
开始的几年，小鱼儿不死心，满世界的寻找。
不断的探访慕容世家，日也去，夜也探，扰得慕容家鸡犬不宁。实在经不起小鱼儿的捣乱折腾，慕容无敌才告诉他，花无缺被移花宫的两个宫主带走了。
小鱼儿壮着胆子，数次潜进了被称为江湖禁地的绣玉谷，偷偷溜进了足令天下英雄畏惧止步的移花宫。
可是，无论他怎么找，怎么问询那些移花宫弟子，却再也得不到他的白花任何消息。
最后一次，他甚至遇见了移花宫的二宫主怜星。
怜星没有杀他，只是满面黯然的望着他。沉默许久后，终于告诉他，因为无缺背叛了移花宫，被大宫主按照宫规，亲手处死了。
他不信！他怎么可以相信这样荒谬的结果！
他大吼大闹，发疯似的在移花宫中闯来撞去，大声的叫着无缺的名字。
他不怕，他什么都不怕，他什么都不在乎……
他的白花不在了，他还很重要的话没对他说，没有亲口告诉他，他怎么就可以这样不在了呢！
他就忍心这样抛下他，让他终身后悔终身遗憾？
也不知道摔坏了多少东西，吼去了全身的力气。怜星才点了他的穴道，把他送出了移花宫。
他的白花不在了，永远的不在了。
他想追随他而去，死也不要和他分离。
可是他却不能死。
燕伯伯悲怜地望着他，提醒他，他是江家惟一的后人，他还必须延续江家的香火。
他不能死。
他的白花注定孤苦伶仃，他注定不能去陪他。
他的白花一生都没有自由，难道他就有自由了么？他无法帮他报仇，就连陪他去死，都做不到。
除了痛苦，他什么都没有。
……
他和小仙女没能在一起。
虽然依然彼此相爱，但也注定不能在一起。
那道伤痕清晰的刺痛着，纠结着，隔阂着两人的心灵，永远无法愈合，两两相忘。
数年后一个叫苏樱的女子，闯入了小鱼儿的生命。
她温柔，她善良，她聪明，她医术高超，她爱逾生命的爱上了他……
他也爱她吗？也许吧，他决定娶她。
忘记他的白花，把自己的下半生，忠诚的交付给另外一个女人。
他以为他做的到，他以为他可以忘记。
新婚的夜里，所有人都笑语晏晏，所有人都兴高采烈……只有他的心中，无限的失落怅惘。
当宾客散去，那个叫铁心兰的女子出现在他的面前。
双手将这支风干了冰糖葫芦交到了他手中。告诉他，那是无缺托她还他的东西，惟一的东西。
刹那间，天塌地陷，他苦苦坚竖多年的城防瞬间崩溃。
忘不了，他怎么能忘记他？他不要忘记他……
即便下了地狱，他也决不喝忘川的水，永生永世不要忘记他。
他还有非常非常重要的话，没有亲口对他说……
多年以后，当他成为了别人的丈夫，成为了别人的父亲。
他还是无法忘记他。
“客官，就要开船了，您快点！”
依然是江南野渡，依然是乌篷小船，只是摆渡的那老艄公不在了，换了个年轻的小伙。
依然是鎏金晚照，依然是秋风瑟瑟，依然是芦花卷扬，清光虚白。
青丝烧成雪。
苍老了岁月，黯淡了容颜，苦涩了情怀。
一肩残阳，满袖秋风。
小鱼儿茫然地踏上甲板。
河水东流，逝者如斯，不舍昼夜。
景色依旧，只是雪白起伏的芦花深处，可还有那白衣若雪的少年，明媚纯真的微笑？
“开船咯。”年轻的艄公撑起竹竿，大声吆喝。
乌篷小船，终于渐渐地脱离了河岸。
“船家，等一下！”忽然一个切冰断玉的声音从岸上远远传来。
啪！的一声，干瘪的冰糖葫芦至小鱼儿手中跌落船头。
他剧烈地颤抖着，缓缓转过身来。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