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的碎碎念》呼呼米

3、第 3 章

　　自那以后，虽然桑德罗在队里的状态越来越好，但我们一直都没有机会把僵局打破。或许是我有意无意地拒绝接近他，我不想把事情发展得更尴尬，而他也无意再提起那天不愉快的事情。这种几乎逃避的态度一直到那年的圣诞节都没有好转。
　　那是桑德罗来到米兰后的第一个长假。
　　圣诞假期是个喘口气的好机会，从圣诞前夜到元旦，我们有六天的假期。对于一个没有休息天的职业球员来说，这珍贵的六天是很重要的。当我满心以为可以舒舒服服地回家去的时候，保罗居然宣布要在23号晚上在队内开个派对，而他还指名道姓地让我“去和桑德罗说一声”。我真不明白队长怎么总要我做些让我为难的事情，可他居然还不自知。他根本不知道“队内的圣诞派对”这个名词对我有多大的影响力。本来我可以直接编个理由告诉他我不能参加派对了，如果可以的话，我就能在23号就提前离开米兰内洛。这样我就更不必麻烦地去和桑德罗说话了。
　　但是我不能拒绝，因为我很想参加。至于原因……那还是前一年我刚到米兰的事情。当时保罗同样宣布要开个圣诞派对，我想他这样做也是希望队里的成员可以相处得更融洽，无论是谁和谁在更衣室里心存芥蒂，借着节日的气氛也是能消除的。而那次他居然请来了罗比，对于我来说那个夜晚也因此而有了完全不同的意义。
　　从小到大，我一直崇拜着罗伯特•巴乔，我不止一次偷偷地去看他的比赛，仔细地研究过他的控球方式，甚至模仿他在球场上的一举一动。后来在布雷西亚我们做了一年的短暂队友，那是我认为最美妙的一段时光，以前，我从没想像过有一天可以和他在同一个球场踢球。
　　当然，在那个派对上更让我不敢想像我可以离他的人生那么近。
　　他的眼神是那种从没在球场上出现过的深遂和温和，他看到我呆呆地站在派对中，就过来和我打了招呼。他以为我一言不发是因为在但心状态低糜的问题，所以他拍拍我的肩——像个老朋友那样。
　　我记的那么深刻，他当时坚定而温柔地对我说：“安心地留在米兰，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说我会走得很远，甚至比他更远，更好。
　　他从来不知道我是那么心甘情愿地掩盖在他的光芒之下。

　　我一边忐忑地走回自己的房间，一边想着今年罗比会不会再来。结果桑德罗不在房间里，而他的手机正在不知疲倦地响着。我很自然地瞟到了来电显示，上面闪动的名字是“Fran”。我不知道桑德罗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唯一能做的只有置之不理。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很想接听。
　　这没什么特别的，我这样安慰自己。我只是不希望弗兰切斯科空等着电话，而作为室友我应该接这个电话。一想到那次桑德罗在电话里的冷言冷语，我就有点替弗兰切斯科悲哀。我甚至胡思乱想地认为他们那次没有人情味的谈话是直接导致我说胡话的原因。
　　最终我还是接了那个电话，他听到我的声音显得有些惊讶。但后来我们聊起了桑德罗本人，话题居然变得越来越多。我记得我还抱怨桑德罗太爱吃巧克力，弄得整个房间像女孩子的一样充满甜味。他马上哈哈大笑说的确是这样，强迫他改都改不掉。
　　我立刻意识到这个人和桑德罗的关系一直是非同一般的。我们在电话里沉默了片刻，那一刹那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我一下子变得有些紧张，突然很想说些示威的话，我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要向弗兰切斯科“示威”。结果我说了个无聊的谎话来打破那片刻的沉默。
　　我问他，“亚历桑德罗好像曾经和我们提过，你和他永远是敌人？”
　　他听了这话显得很诧异，不断地问我“他真的这样和你们说？”之后他又笑了起来，他的笑声显得那么泰然和居高临下。他说我并不了解桑德罗这个人，这个人口不对心的能耐绝对超过我的想像力。他如果不这样说——指“永远是敌人”，会怕从此不配再做罗马队长的劲敌。
　　作为意大利最有名的球星之一，谁都知道弗兰切斯科是个狂傲的人。他的话正如他本人的性格一样霸道而笃定，我根本无从反驳。而他的那番话，令我莫名的烦躁。令我觉得这几个月来，我正试图踏进一个他们不可能容许别人踏进的生活圈子里。

　　我心情沮丧地挂掉电话时，桑德罗终于回来了。我对他说罗马的托蒂打来过电话，他只是毫无起伏地嗯了一声。我这才想起我们正处于不尴不尬的冷战中。我把保罗让我传达的话说了一遍，他沉默了一会儿，有点为难地问我是不是一定要参加。我看到他那个样子真的有些生气，参加队内的派对叫他那么为难吗？或者他根本无视于我们也许能打破僵局的机会。我知道他一心想回罗马的家去，他一点都没有把我那次的话放在眼里。
　　我什么都没回答他，只是转身离开了我们的房间。
　　关门时，手势还稍微重了一点。

　　***********安德烈的喝水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