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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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杀手之首啊……”祈睿重复了一遍，似乎在品味这句话的每个字眼，问：“真那么好的话，师父你又为何不当呢？”
师徒二人同时大笑起来。
“普度苍生万树谷，斩业天下千云阁”，此两处是江湖上两大成名之地。万树谷意取如万顷之树，蜉蝣不可撼，风雨不可欺，庇护世间人平安无忧。只要通过了万树谷的考验，无论你是谁，无论你的敌人是谁，万树谷都能保下，从没有人敢在万树谷内撒野。因此，即使万树谷的考验艰难至极，依然有许多人趋之若鹜，傅行云在遭到傅家追杀时也第一时间选择了投奔万树谷。而千云阁是杀手的乐园，阁内几乎汇集了天下八成的杀手，实力之强，令人为之侧目。千云阁制度完备，对接生意也十分讲究。善人不杀，妇孺不杀，老耋不杀，为求财不杀，为夺人妻女不杀……等等条例冗长繁杂。若有相悖，则研究目标是否有取死之道，例如一害人妒妇，即便是女子，一经查实也照杀不误。从千云阁成立至今，百多年间从未错杀一人，如果哪个人忽然死在了千云阁手上，那么他一定有值得被杀的理由。初代千云阁主曾言道：“观云聚云散于苍天之上，俯瞰众生，天网恢恢，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何曾灭踪绝迹，一如人间正道。”故有千云阁。
万树谷和千云阁的传说在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哪怕是祈睿这样不关心江湖事的人，在去参加除魔大会的一路上都被茶馆酒楼里的说书人给荼毒得耳熟能详。开始时不是没有惊讶过的，他虽然早知道乾阳真人是当代千云阁主，但是从没想过千云阁的势力会这么庞大。
“小莞担下了乾思门后，我本想让你掌管千云阁，恰好千云阁主从不以真面目示人，以你目前的情况，把这位置上坐上一坐倒也无不便之处……如今不提也罢。”乾阳真人道：“阿睿，我不问你怎么知道的，也不怪你的决定。你既已做出选择，那就坚定地往你所选择的路走吧。”
“谢师父成全。”祈睿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弟子为一己私心，先辞门主之位，又推阁主之职，连累师父和师妹为我操心，此生此世，祈睿无以为报。有我在一日，必护得乾思门一日周全。”
乾阳真人将他扶起来，温声道：“你有这般心意便好。”
两人又谈了一会儿，把事情定下了。在祈睿看来，傅行云能做到杀伐果决，由他来带领全是杀手的千云阁无疑比生性不羁的自己更为合适，而且他已经脱离了傅家，是自由身，加入千云阁并无不妥。至于傅行云是否是冲着这个目的特意做戏——不说让出阁主之位是自己的突发奇想，身为千云阁主的乾阳真人若是没把傅行云查个底朝天，会同意才怪呢。合计完了，师徒二人看着时间差不多，一同来偏厅享用早饭。
茕萤正把吃的摆上桌，秦莞蹲在狐狸窝前逗弄两只小狐狸。傅行云站在她身后，看她逗得兴起，问：“真的这么好玩？”
“当然，你看它们，眯着眼的样子也好，拿小爪子拍打垫子的样子也好，尾巴甩来甩去的样子也好，无论是什么动作，怎么看都真的好可爱啊！实在可爱死了！”秦莞爱不释手四摸着小狐狸，简直恨不得一直不松手，“小火，小花，你们要快快长大哦！”
傅行云：“……”
“小火？还小花？”祈睿翻了个白眼，“你取名字的水准还是真是一如既往的——低啊。”
秦莞不服气道：“全身火红的叫小火，身上红四爪白色红白混搭叫小花，有什么错？你还能取更好的不成？”
祈睿哼道：“我不取，因为我是不会做给动物取名字这种蠢事的。”
“别闹了，快来吃饭。”茕萤喊了句，乾阳真人已经入座了。众人围坐在一起，说说笑笑，傅行云看着秦莞的笑脸，在心里默默决定用自己的方式来打动她，祈睿夫妇俩实在是不可靠。
随后的几天，秦莞发现有两件怪事。
一是她每天早上都会在自己房外发现有人放下了东西。有时是窗台上的几枝冬花，有时是好吃的果子，有时是一些小糕点，有时是木刻的小玩具，最惊奇的一次，是门口放了只盒子，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不知从哪来的几只小鸡。
二是最近她特别容易遇到傅行云，就好像两个人的生活达到了高同步般，要去的地方都在一处。她去喂小火小花，他在不远处扫雪；她去厨房，他就在一边砍柴；她要下山，他正好去买些物什；她收拾地窖，他正往里头添新采摘来的东西；她去林中打猎，他和她一起去好照应；她在四周散散步，都能遇到他在观景赏月。
事出反常必有妖，秦莞才不会天真地以为她和傅行云的默契忽然间高到突破天际，还有那些林林总总的小玩意儿，他究竟在搞什么鬼？
这日，秦莞同小火、小花玩闹了一会儿，果然，才过了不久，傅行云就站到她旁边，手里拿着一些吃食，看样子是来喂狐狸的。秦莞只当没看见，不时摸摸这个，挠挠那个，看两只小家伙开心地翻着肚皮邀宠，活泼得不得了。傅行云也不搭话，自顾自地把食物弄进食盘里，等着它们主动去吃。
照顾过狐狸，秦莞又来到一个新的小箱子边。箱子里传来叽叽喳喳的叫声，是那几只新出现的小鸡。怕小狐狸不知轻重将小鸡给吃了，秦莞特意将两个箱子放在不同的地方。她蹲下身点点小鸡的脑袋，看它们闹腾了片刻，将小鸡窝给打扫了一番。这时，傅行云端着一小碗米粒过来，还是什么话都没说，给小鸡添了些粮。
秦莞偏头瞧了瞧他，起身去清扫院子了。
一炷香后。
“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你就直说啊，”受不了的秦莞丢下手中的扫把，抬头对在树上闭目休息的傅行云道，“不要一直跟着我！”
傅行云懒懒地睁开双眼，瞥了瞥树下的秦莞，清冷冷地道：“只是凑巧。”说着一踩树枝，运起轻功跑了。
秦莞傻傻地看着被他那一借力而从树上抖下的积雪，气得差点一口气没接上来。
“……你确定他真的是在追求小莞？”暗中观察了许久的茕萤转头看向身边的祈睿，“我怎么觉得他分明是在挑衅呢？”
祈睿摸着下巴道：“昨天我问他的时候，他对我说他最近想用自己的方法追求小莞，还说现阶段的目标是让小莞先接受、习惯他的存在感，应该……没错吧？他出现的……挺多的。”
茕萤嘴角一抽：“要我说，这是反效果还差不多。”
当夜，秦莞越想越不甘心，干脆早早吹了灯，偷偷候在门边等着。她这次一定要抓个正着，当面问问那人究竟是什么意思！等了几个时辰，她看到一个黑影投在窗纸上，那黑影越来越近，她全神贯注地盯着黑影，随时准备扑上去。一步、两步、三步……那黑影在窗前停住了，似乎在拿什么东西，秦莞抓住机会，快如疾风般地打开窗，窗外那人及时反应过来，赶忙后退了一步。秦莞急忙伸手抓住他的手腕，仰头看着窗外的人，得意地笑道：“被我抓现行了吧？”
院中地上覆了一层新雪，月亮从散开的云层中羞答答地露脸，月光映在雪上，满眼温柔的白，连黑夜都被照亮。傅行云站在窗外，一身灰衣如素，衣角随微风荡起，在纯白的背景中，显得尤为显眼，却又不会格格不入。他试着抽回手，但秦莞握得紧紧的，生怕被他逃了。他看了看被她握着的手腕，又看了看她，不再挣扎。
面前的少女在窗内笑得开心，因为是顺光的关系，她的笑容似乎也蒙上了一层月光，生动而纯净。一双妙目如黑琉璃做成的碗，盛满了月光，亮亮地看着他，眼中没有愤然，没有抱怨，有的只是狡黠和自得。
不过是和这样的她四目相接，傅行云就觉得自己冷硬的心都要在这冬夜温暖起来。
他什么话都没说，没有被制住的另一只手动了动，秦莞鼻端忽然闻到一股冷香，感到鬓边多了什么。她抬手欲去碰，这次却反被傅行云捉住了手腕。
“你……”秦莞刚开口，傅行云倾过身来，情难自禁地低头在她额上轻轻落下一吻。
秦莞呆住了。
他微凉的唇在额上一触即逝，仿佛是下雪时不慎飘落在她额上的雪花，但不同的是，雪花最终会被她融化，而他的吻，则融化了她。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脸上定是通红通红，前所未有的热度灼烧着脸颊，心里刹那间乱得不知所措。
等秦莞回过神来，傅行云早不见了。她取下了鬓边的东西，是枝山梅，洁白的花瓣清秀素雅，小小的花蕊中散着幽香。她怔怔地抚摸过丝绢般的花瓣，一时间竟是痴了。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十七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