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盲》龙紫紫

2、不惧

　　那好象是一场无休无止的手术。
　　我赤着脚，指甲上还有淡淡的珠光粉的蔻丹，我把脚蜷在椅子上，用外套裹紧自己，缩在手术外走廊的椅子里。
　　我看见不断的有穿白衣的医生和护士奔跑着进去，又奔跑着出去。
　　终于有人把我叫进办公室，摘掉口罩，我看见是最初立在锦颜手术床前的那一位医生。
　　他看一眼我，低下头，问“是病人的什么人。”
　　“母亲”
　　他抬头，诧异的看我一眼，
　　我淡淡的笑，“继母。”
　　他不语，低下头，先了一下，又问“病人的父亲呢？”
　　“去世了。”
　　我看见他正在写字的手指顿了一下，“那生母呢？”
　　“不知道。”
　　“无法联络上？”
　　“是”
　　“病人可还有其他亲人？”
　　“没有。”

　　他不再言语，写完手中的病历，递给我，“那么，请你看完后，签字。”
　　我接过来，不看一眼，直接签下我的名字。
　　他有些不悦，“夫人，病人的手术很危险，有可能会有生命危险，请你谨慎。”
　　我望向他，年纪三十上下，有一张年轻的脸，五官精致，是个好看的男人，此时正看着我，嘴角抿成一条直线，刚毅沉稳。
　　我忽然笑了，笑得很清朗，我说，“不必，大不了是死，锦颜与我，皆不惧死亡。”
　　然后转身走出去。
　　背后，他的声音淡淡的传来，“很少有人在这个时候，还能不哭反笑，特别的女子。”
　　我停下来，并不回头，我说。“是，很少有医生在这个时候，还能去注意一些手术以外的事情。”
　　然后离去。

　　我并没有再在手术室外继续等候，我知道这是一场漫长的手术。
　　我不想无用的去等待，就像在我十二岁之后，我便知道，我不想做任何一件无用的事。
　　我感觉累，并且寒冷，我需要回家泡一个热水花瓣澡，然后蜷进羽绒被里舒服的大睡一场。
　　我知道林若竹会派人料理医院这边的一切事物，我知道林若竹会通过脉络给锦颜找最好的医生，我知道林若竹会警告医院的负责人，必须为锦颜作一场最完美的手术，要最好的结果。
　　锦颜在何时作完手术，结果如何，是好还是坏，若竹定会在最恰当的时间里告知我。

　　有人为我安排好一切，我不必担心，我只想安稳睡去。即使此刻生死未卜的，是锦颜，是我最心爱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