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４２）意外的重逢 ...
-
“那么详细的情况就等明天我到学校后再问你吧。”懒洋洋躺在浴缸中泡澡的滕名紗雪合上手机后递给了在一边静候的女佣模样打扮的中年女性，笑吟吟地侧过脸对她说，“梅姨，麻烦你去通知管叔叔一声，明天送我去学校。”
“诶，小姐……都一个月没去学校了怎么突然又要去了？”给她送手机过来的梅姨担心地注视着滕名紗雪泡在药草浴缸中透出微微粉红的皮肤说：“静静地在家里调养不好吗？最近总算身体稍微好起来了一些，反正学校里也没什么需要你亲自过问的大事。”
“嘻嘻，”滕名紗雪调皮地冲梅姨眨眨眼，盯得宠溺她的阿姨不好意思地笑了，这一栋大宅子里上上下下的管家佣人包括司机都是把滕名紗雪当自己孩子一样宝贝地宠着。“正因为有大事我才要去啊……”她向她解释道，“是我个人的大事呢。”
——自从一个月前郑陨圣飞去日本，姜娅芯紧接着从学校消失后，无聊了这么长的日子了。
波澜不惊的学校生活根本不能引起拿看热闹当生命意义和恶作剧当人生目标的滕名紗雪半点兴趣，不过，日子马上就要重新开始热闹起来了。
回想起刚才在电话里听舒珂丞说的“奇怪的事情”，面色永远苍白的滕名紗雪竟然也因为兴奋而浮现了一丝血色，她只要想到这件事情将可以怎样利用起来去“欺负”郑陨圣就忍不住“嘻嘻”笑起来，不禁自言自语道，“哎呀～一定会很有趣的呢～明天怎么不快点到来呢？郑陨圣怎么不快点回来呢？”
啊，不过郑陨圣他现在的处境也很有趣呢……
突然想起远在日本的郑陨圣身上所发生的事情，滕名紗雪就会后悔当初怎么没跟着他一起去，做一名幸灾乐祸的观众一定会很满足的。
她用手支撑着下巴在浴缸中蜷起来弄得水“哗哗”作响，让旁边的梅姨看得慈爱之情溢于言表——任谁都想要一个这样剔透美丽的女儿吧？滕名紗雪眯起眼睛笑了，“算了，这边的事情也许会更有趣呢，现在就让我期待着‘那位王子’早日取得胜利凯旋而归吧。”
郑陨圣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呢？
现在，正是东京时间夜里九点半——
在一家临近打烊的烤肉店里客人热热闹闹地占满了全部的座位，甚至还不断有新的客人从外面涌进来在被告知没有座位后依旧不死心地立在原地四处张望。
最奇怪的是平时都是男性客人光顾的充满“男人味”的京平烤肉店内此刻除了少量的男性熟客外竟全是衣着简练的女性上班族。
“喂，喂，在哪里呢？那个很帅的服务生。”因为没有座位而站在门口张望的一位OL用胳膊肘撞了撞身边的女同事质疑道，“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帅吗？”
“京子不会骗人的啦。”自称京子的女生得意地昂首挺胸道，“保证帅毙了，怎么说呢……就是身高一米八的泷泽~吧？不过肤色是健康的古铜色~很帅，很MAN的啦！像个明星呢。诶——在啦！在啦！看——”
“诶？”顺着她的手指，提问的女生半信半疑地望过去。
一个肩膀宽厚的男生高大的背影，穿着一袭白色的和风侍者服，头发有点长盖住了脖子，目测的话的确有一米八的样子，站在天花板不是很高的店里真的很鹤立鸡群。
“喂——阿圣！这里——这里！”京子兴奋地招起手，引得店里其他的女客人纷纷将锁定在她所招呼的男服务生身上的视线转而向她，五味陈杂的。
那个男生听到身后的叫唤，于是慢腾腾地转过身来望过去，这一望就叫之前还半信半疑的京子的同伴彻底失去了语言。这男生……
头发像是很久没有修剪似的稍显零乱，过长的刘海纷乱地遮在眼睛上，一双细长整齐的眉毛斜斜地挑着，深邃的眼睛里透出难以驯服的野性，唇线清晰而凛冽，穿着普通的服务生的白色制服站在那里却有一股威风凛凛的气势，那气势像是优雅的豹——或是流落在民间却傲气十足的王子，你永远也不可能让这个男人向你低头……
但或许，他会为了他深爱的女人低头……而那一刻将是多么动魄人心。
“他的名字叫郑陨圣，”这回换京子用手肘撞醒身边看呆的同事了，“喂，没骗人吧？怎么样？”
“唔……嗯。”对方咽下一口唾沫当是回应了她：的确帅得不可思议。
“京子？”郑陨圣皱起眉，在众人的注目下完全不像个服务生倒像个王子一般朝她走过去，他冲她不耐烦地挥起手说，“回去回去，今天这里已经没位子了。马上就要打烊，你不要害我加班。”——看来叫京子的女孩常来光顾，已经跟他熟识了起来。
虽然郑陨圣对自己的态度始终如此冷淡，但京子却不会因此退缩，毕竟是二十好几的成熟女人了，而且被周围女生用嫉妒的目光围攻的感觉真的蛮爽的！她嘻嘻笑着靠上来，“那你答应跟我约会好不好？这样我至少保证一个礼拜不来害你加班。”
“阿圣——我们要加啤酒——”不爽突然出现的女人纠缠“大家的阿圣”的一班女生吵着举起空杯子。
“阿圣！人家要添小菜啦~”另一桌也不甘示弱。
“阿圣……”
呼声一时间此起彼伏起来，大家都嗲声嗲气的令空气里充满了粘稠暧昧的味道。
“来了，来了。”郑陨圣不再搭理京子，叹了口气就转过身重新投入到工作中。他在来日本之前真的没想到自己会沦落到这番田地，做惯了少爷从来没有打过工的他竟然开始干起这种伺候人的事情。
自从他到了这家烤肉店后女客人就莫名其妙地多了起来，一天多过一天，不少女白领都是慕名而来，偶尔白天也有女学生逃课过来，每个客人都极尽所能地拖拉着直到打烊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导致郑陨圣平白无故地加了很多班。
太累了……
总算结束了一天的营业，郑陨圣坐在更衣室里垮下肩膀掏出手机来查看邮件，在看到姜娅芯的一天N多条甜言蜜语时才松开了眉头淡淡地笑了，不过为了她，再累也是值得的。
这家店虽然如此忙碌，但是店主似乎很感激自己，时常会给一些小费，大多数时候团体客人也会六、七万日元的很豪放地塞小费给自己。维持生活已经远远足够了……
但是，维持自己和姜娅芯通长途的话费还是有点勉强，但至少也能保证他们俩一个礼拜打上一两次电话的。
每次姜娅芯在电话那头撒娇说“为什么不再多说一会呢？”的时候，郑陨圣只能笑笑说“太忙了。”——的确很忙，但主要还是没多少钱坚持太长时间通话的问题。
他不会让她知道自己现在处境多尴尬的，不想让她担心。
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不过我不会认输的。
郑陨圣疲惫地闭上眼靠着墙回想起自己刚到日本时的遭遇，一个月前他下了飞机后就立即奔赴东京近郊的郑宅——他的爷爷，郑士君的宅邸，那是一所幽静而占地广阔的日式庭院，是郑陨圣年少时曾经居住过的地方，不过因庭院里的地广而多居不常与爷爷见面，关系比较生疏。
郑氏与滕名紗雪家是世代交好，而郑士君一直以来都拿滕名紗雪当自己的孙女疼爱，所以两家的联姻几乎是铁板钉钉的不容置疑。
郑陨圣这一次主动要求与关系并不融洽的爷爷见面就是为了解除自己与滕名紗雪的婚约而来，他端正地跪坐在身着和服已经活得像个日本老人一般悠哉的爷爷面前单刀直入地说，“对不起，我必须和滕名紗雪解除婚约。”
背脊笔直的老人看起来比郑陨圣那病倒在床上的爸爸要健康得多，他的眼神熠熠，神情肃然，风霜雕刻的脸上能依稀看出年轻时绝对是不输给郑陨圣的俊美男人。
“哼。”他鼻子里轻轻哼出一声，眼里闪出一道轻蔑的冷光，“这事由不得你。”
“由不得也要解除。”郑陨圣并不被对方的气势所压，昂起下巴一字一句地说，“我不会娶滕名紗雪。”
“你以为你可以这样同我说话吗？当初郑泽要找你母子回来时我就反对，果不其然带回来就是野子，从小就不听管教。”老人提起当年事依旧满怀怨气，“要不是看郑泽之后都再没生个孩子——才迫不得已接你回来，既然认了你，你就是郑家的人，将来就是郑氏的继承人——你就必须听我的，要么我要你来干嘛？说到底，郑泽再没有生孩子还是因为太迷恋你母亲，要是没有她！啧，那个女人就是个妖——”
“好了。”郑陨圣瞪他一眼，强压着怒火道，“不要扯到我妈妈。”
“罢了，不提了。看你的样子倒也是越来越像我们郑家的人，果然有我们的血统。”望着横眉怒目的郑陨圣不禁令郑士君想起儿子年轻时的模样，随着眼前这个孩子的年岁渐长将来只会越来越像——这股气魄就是郑家的血统。也正因此，老人家近来渐渐地越来越喜欢郑陨圣，便擅自定了和滕名家的婚约以此来管束他，希望他不要再走上郑泽过去的岔路。他沉吟一会有点不安地问，“莫非……你是有其他喜欢的女孩了？”
见郑陨圣不置可否，郑士君激动起来，“不可以！我绝对不会同意的。你休想重演你父亲的悲剧！”
曾经的郑泽就是拒绝了家里安排的婚约疯狂地与门不当户不对的女人恋爱甚至私奔，闹得整个家族沸沸扬扬——最终以女方去世，郑泽一病不起的悲剧收场。
“那不是悲剧。”郑陨圣打断他，“但，对我妈妈来说是。遇上那个没胆量承担一切的男人真的是一场悲剧。”
“不要再说了！”郑士君厌烦地摆摆手，“既然你来了就在这边多玩几天陪陪我这个老头子，婚约的事情不要再提。我不会答应。不管你看上的是哪家的野姑娘，忘了吧！只有滕名家才配得上我们。”
“我不会取滕名紗雪。”郑陨圣重复道自己此行的目的，对郑士君的话全然不为所动。
“你！你！”郑士君恼怒地站起来指着他气急败坏地怒喝道，“不准你这样跟我说话！你以为你现在的一切是谁给你的？没有我们郑家，你以为你跟着你那穷苦没钱的妈妈能活得多好？！你现在的一切，你住的房子，你花的钱，你享受的仰慕和名望，别人一辈子无法企及的高度和辉煌的未来全是我给你的！小到你坐头等舱飞过来的机票钱也是我给的！没有我们郑家，你哪怕在东京马路上混个人样都做不到！你——你这个——”
“够了。”郑陨圣冷冷瞥他一眼后站起来，“我的行李箱我不带走。”
“诶？”——突然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话？郑士君不解地愣住了。
“这个也给你。”郑陨圣接着将钱夹扔在他面前说，“我不带走，从现在起我不用你一分钱，看看我能不能在东京混个人样。等我再回来时，你必须答应我解除婚约。当然——”他斜他一眼，冷笑道，“你也可以不答应，你也可以气急败坏地把我踢出郑家——然后你再去另外找一个继承人，或是叫你那快死的唯一的儿子再给你生个孙子。”
“什、什么？！”被他的话震慑到的老人目瞪口呆地望着他满不在乎的脸。
“再见。”说完，郑陨圣头也不回地走了。
事情就是这样……
虽然决定要混出个人样再回去让那个死老头刮目相看，但是究竟怎么样才算是混个人样也没有一个定义。现在唯一确定的是自己在日本还是饿不死的，因为小时候在这里居住过很长的时间，日语倒也还算记得七七八八。
什么时候能够再见到姜娅芯也是一个未知数……
郑陨圣盯着手机屏幕发呆，店长这时候走过来照惯例给了他一个红包后几乎是谄媚地笑着请求他明天也一定来准时上班，然后大大夸耀了一番因为郑陨圣的缘故店里的业绩提高了多少多少来的。
告别了店长后去自己暂租的房子要穿过歌舞伎町，郑陨圣双手插袋地走在越是深夜越繁华的夜店一条街上，时不时有服务业的男人女人迎上来殷勤地问，“先生~！先生，请问你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店里上班啊？你这么好的条件一定可以赚到很多钱的！很多哦！”
如果是以前的郑陨圣倒也许会随口答应了，毕竟只要对女人笑一笑就可以轻松赚到钱何乐不为？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有姜娅芯了。
只要一想到姜娅芯如果知道自己在日本做牛郎会露出怎样悲伤的脸，他就会心口一阵轻轻地收缩，是啊，他不会做任何让姜娅芯失望的事情。这辈子难能可贵的真爱，他誓要百般小心呵护才是……
“郑陨圣！”
——诶？在繁华的东京夜路上竟然听到有人如此字正腔圆地喊自己的名字，在这里没理由会遇到什么熟人啊。
他疑惑地转过身，眼见着一位绝美的少女正向自己小跑过来，她周身的人群自然地哗哗分开。
怎么会……
郑陨圣惊讶得瞳孔也微微放大了，这一幕简直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他张了张嘴，却不能确定地叫出对方的名字——因为距离上一次叫她的名字已经像是一个世纪前的古旧历史了。
“郑陨圣！没想到——没想到会再次遇见你！”
染着浅亚麻色头发的穿着性感的少女激动地一把扑进他的怀里，言语里透着难以置信的欣喜，“天啦！天啦——我们有多久没见面了？我多久没见到你了？我还以为再也再也见不到你了！”
在这一男一女周围的路人和招揽客人的夜店服务生都不忍败坏气氛地安静下来注视着他们：像这样美丽的男女抱在一起的画面美好得足以媲美星空——如果不是因为那个男生似乎太过震惊而没有回应女方的拥抱的话，大家几乎要以为他们是全天下最般配完美的情侣……咦？他们是不是情侣啊？看那个男生的表情又好像不是……
郑陨圣任由那突然出现的少女紧紧抱着自己呆立在原地，总算断断续续地叫出了她的名字，“我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见你……昕宝。”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４２）意外的重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