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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诘质 ...


  •   逐渐噩魇消退了,自后穷追狂舞的魅影终于不再来侵扰,倦怠疲累亦然退尽,置身于平和祥宁的空间渐慢融身其中,化为一体浮浮悠悠。这里如此地安宁舒适,什么都可以不加理会,愿意懒散便可懒散、想要松懈即告松懈,无须去思考,不必躲避不必追逐,多么的从容和缓。

      茫茫中,真实偶尔会越过这片安静的浮空,切切实实触摸到嘴唇、挲抚手和脸,融融暖意由这份真切传抵。有味道,不知哪里而来,恬淡香味徐徐而至,包裹围绕了全身每一处,直至发梢指尖,尽情徐徐平展;有声音,好像从水底冒出也像从天顶沉落,时而呜呜浑重、时而清轻呼呼,穿透了由梦影编织成的虚幻空间。

      止水样的意识里因此划过一丝涟漪,随着四下泛动,不晓得轻飘荡漾逐了多久,梦境渐退,越退越远,那份从容和缓也跟着消失了,取尔代之的是酸软沉重的感觉,愈发明晰。绮月张开眼,眼前缥乎不清一片摇摆,隐约可见虚晃中的顶梁,迷惘惶惑的努力睁大眼睛,前后上下看那根梁柱半天,,渐渐顶梁在眼界里不再晃动,也清晰了。

      好像颇有些难受,过了会儿才觉得是闷热,出了一身汗,黏黏贴在身上甚为不适,嘴巴里干干的口也很渴。头脑不清不楚、隐隐作痛,不由得想要抬手去揉揉,谁知两手发麻迟滞,像是使力太多之后的酸疼无力,费力地伸手,好是不容易才够到两边颞颥,搓揉不到一小会儿手臂便发酸软无力,只好放缓胳膊用指尖按住。

      双手忽然被又凉又润的掌心覆起,握住手背轻软下力,为她揉按眉弓两颞,绮月放松力气慢慢又闭回眼皮,脑子里稀里糊涂的一片空白,一时想不起来空白中有什么,觉得额角颞中似有腴雪,丝丝沁凉、润润抚肤,不急不缓甚是舒服。

      只是身上还是很热,不免多添几分口渴,绮月探着舌尖舔了舔嘴唇,张口才发觉喉咙里像被火烧了似的,鼻子里似也被火薰过,涩痛得无比难过,忍不住蹙眉。凉滑沁感突然少了一边,转到颈后去,停了下,肩背便被托起,接着额上的另一边的凉滑也拂离颞颥,顿觉更是不畅。

      “先喝些水。”有仿若琴奏埙鸣般的语声在耳边响起。

      闻声绮月微张眼,近前拿着淡青茶盏的手,如水中磨玉般,以及纯白不加多饰的长长袖裾。此时绮月晕晕地只想着凑近盏口,水沾嘴唇立觉喉咙就要生出烟,忙不迭大口“咕咚咕咚”喝净,茶盏挪开眼前,绮月大急,欲抢回茶盏,不料脖子僵硬一动就疼,动弹不得,听到潺潺注水声才放下心。

      话音又起:“怎么样?还要喝么?”

      绮月动不了脖颈点头,勉强从鼻子“嗯”了一声,见那润玉似的手将淡青茶盏再递过来,连忙嘬住一气喝干,口喉这才好过许多,长长吐了口气。背身的托力放松要让她躺下,绮月躺的头痛,还有闷出的一身热汗,不想在躺,回手撑住榻边,臂膀绵松哪能撑得住,肩背处便又被围拢扶起,微有清凉沁心,绮月松口气软软靠着颇感舒坦,凉滑近一侧额边缓力按揉。

      这般沉沉迷糊的过了好久,头脑慢慢回神,清醒了不少,一件件前后发生的事,直到……心里猛起一阵刺痛,肩头抖了下。环在背身的手臂稍稍收紧,这时绮月不用看,也知道,那额角至颌下轮廓如削的面容就在身边,忍不住叹了一声,稍侧了侧脖颈避开额边远山的手,支身向前些许。

      那手顿了顿,便拿开了,阳光沿一线窗格透斜斜照进,这间屋子绮月曾经住过的,有绮月熟极了的,淡而雅的味道氤氤而布,除了偶有炭火细弱的噼啪微声,这样的安静,静的可以听到自己唏唏的呼吸、缓缓的心跳。思潮似水涨水落连番起伏,落胎时那般撕心裂肺的痛苦,已经减弱了很多,却仍是不免怀有感伤。

      远山本是不喜多言的人,不像翎安那样,没话也能找出话来说,接连三四天得以日夜陪伴在她身边,大悔大痛此时已复平静。眼见绮月终于清醒了,丝发有些散乱绕耳散于身后,脸色虽是未能恢复以往,但比之几天前多了几分红润,此时应该高兴才对,远山静静看着她的侧影这样想,可是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这般的静寂无声,到底过了多久,人影成双却不因风月。

      终于,远山轻声问道:“现在还觉得头痛么?”

      温温话语至耳,是那听闻了两年、祈盼了两年、揣测了两年轻缓又熟悉的声音,伴着清而雅的咫尺来息、和柔拂面。或许口渴的久喉咙干涩得厉害,绮月不想说话。

      “时醒时睡连着几天了,可是觉着身子发虚?想吃点什么?”。

      绮月暗暗垂叹,低声道:“我那……”猛听到又沙又哑好似磨铁一样的,这般难听的声音,怔了半晌才明白原来是由自己嘴中发出,后面想说什么全给忘了。

      环扶背后的臂膀微微动了动,脸边清新的吐息也稍有一重,随即复缓,绮月顿时就呆了。是在笑吗?他偶尔也能挂有笑意不过很少是发由内心而笑,现在居然会笑得带动了手臂和呼吸,那……刚才自己干涩的声音,可想而知是如何的难听,不知道为什么脸上发热,颇感讷讷忸怩。

      从前与远山相处的时候,怀有一个平凡女子湖涂的仰慕、衷情的心思,虽说没有刻意而为,却怎么也不会愿意被他见到不雅的一面。正觉着难为情,突然想到一件事——他亲自动手为自己更换过衣物,而且全都……立时眼前发花,那脸上“腾”一下火烧火燎的滚烫,直烧到脖子也红了,怎么也想不通那时明明知道,为何就是没有抗拒。

      见绮月忽的脸耳通红,远山稍一转念也就晓得了,微笑望着近在眼前的娇容,这般羞涩,不是为翎安而是为他,心口便觉微热且暖且缓,一时竟情难自禁,心思有些恍惚。如果没有……微微摇头,打住了不切实的空想,已经是如此地步,还想如果什么,涩意涌上,远山无声叹息,又倒了满盏清水送到她面前。

      绮月双手接住,向榻里更加偏了偏脸,低下头小口喝水,浑身的不自在。隔了半晌,听到远山轻轻说道:“他来过这里。”

      只一怔,绮月即刻明白,不由急切的心中燥热,忙扭身面对远山。他那双眸如有雾湿如有水润,却不知为什么会灼烧到心底,烧疼了某一处柔软的地方,原想满腹迫切想要说的,在这般饱含着极力隐藏,却仍有所流露的目光注视下,顿时哑口无言再不能说出。

      远山将目光投向窗格,轻声道:“不用说了,我知道。”

      绮月心口一痛,低低的“嗯”了声,复又垂下头去不敢再看远山的脸。

      “是我过于自负了,”远山轻声叹了下,眼光穿过窗格,望着遥远的从前,“以为是替你着想,没想到竟会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扶持她的手臂在背后微抖,绮月眼前随即一片模糊,手中茶盏沉重得居然端不动,水滴轻响,盏内余底的清水微微漾动。之前和远山朝夕相处的两年时光,从而初动情愫、心生爱慕,但如今却辜负了他,再次带累了他,无论绮月多么清楚自己内心,那些事情怎么能忘。

      “你离开他的因由,我知道了。”远山手指微动,指尖轻轻抚过绮月似水的丝发,“这是何苦,现在你这么痛苦难过,我看到也没有办法开心。”

      喉中哽涩愈甚,绮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体味指端所传至的感受,远山仔细地、牢牢地记在心里,只因自此以后,就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接近她,永远无法和她相见。

      远山轻声带笑,侃言而道:“尽管放开心胸去吧,不要欺骗自己了,更不要因为顾及别的事情,这么轻易就放弃到手的幸福,知道吗?不然日后一定会追悔莫及,但到了那个时候就已经太迟了,无论你如何努力也没有办法能够挽回。”

      即刻,绮月浑身剧颤,鼻子发酸,心中大痛大哀,急急闭上眼睛,仍有止不住的泪水滚滚而落,顺着脸颊长流不止,滴滴泪水掉落盏内被上。

      远山移过视线,对绮月淡淡地笑了笑,温柔的说道:“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样,这般爱哭。”说着,抬袖帮她拭去脸上急流不停的眼泪。

      房门一响,被推开,跨进门的阿绯手中提了个大只水壶,刚一抬眼,就见到绮月半起上身靠着远山臂膀而坐,不是之前的晕迷模样,而是真正清醒过来了。阿绯脸上立显欢喜,一瞬喜色就退去了,稍有怔仲片刻,阿绯不想打扰主人,连忙低下头缩回踏进房里的一只脚,想要退出去。不料远山突然出声叫阻,阿绯垂首住步,停在房门口。

      从阿绯进门到远山叫住她,绮月听得清楚,只是收不起泪,耳边听见近旁远山缓声道:“哭的这么久也累了吧,多少吃点东西,然后和她们好好说此些话,她们几个很想念你。”

      说完又轻轻擦拭她的两边脸面,阿绯见他这就要起身离去,忙“啊呀”一声,说道:“主人让我备下的,我先去拿来,正好把赤玉红衣也叫来。”

      远山微微一笑,道:“你不必去了,我自会叫她们过来时带着。”

      阿绯无奈,只好低头走近榻边,远山向绮月温和微笑,长身站起,望着犹在落泪的绮月,难以割舍的痛苦目光飞快闪过,远山闭目收回手,决然转身而去。阿绯捕捉到他眼中神色,默默站在榻前,心中极是凄楚不能。

      绮月看到好久不见的阿绯,觉得很是亲切,便想要拉她坐在身边,哪知阿绯连忙退后一步,脸面上表情古怪,绮月心下吃惊,摸不着头脑的莫名其妙,嗓子干哑又不好询问。房门又响,顺声看过去,只见赤玉端着盛置瓷碗陶盏的食盘,低垂眼光进了房间,回手关门提步到绮月旁边,与阿绯匆匆对视一眼,弯腰把食盘放在一边的案几上,不抬头脸,眼睛看着地面,默不作声的盛出一碗汤羹,双手相持递到绮月手边。

      和阿绯赤玉久别多半年,重见之后竟然一丝喜色都没有,而且变得这般生份,目光躲闪话也不说一句,绮月只觉迷惑不解满肚子疑问。瞧见赤玉拿着汤碗良久,即不催促也不抬头,只好惶然的接过来,赤玉直身挪步站到阿绯旁边,两人再次匆匆交换目光,又是各自低下头。

      扫一眼手里的吃食,竟是用清晨花瓣上的露水搅莲藕成泥,再拌以蜂蜜腌制的荷花叶,阿绯调配之下入口甘爽不腻,分明只能夏时才能吃到、自己最为偏好的玉露荷花羹。绮月立时更呆,傻傻盯着碗里米白间有翠绿的玉露荷花羹。

      阿绯轻声叹了下,说道:“夫人快吃吧,这道汤羹夫人一向最喜的。”

      绮月听到阿绯说话了,连忙抬头,但一想到自己嗓音干哑粗糙极是难听,也就不多说什么,盛出一勺喂进嘴里,既有滑溜清爽之感,几口吃下整碗,喉咙已是舒服多了。

      阿绯见了上前几步,小心帮绮月又续一碗,绮月偏头轻咳一声,对阿绯展颜一笑道:“别后分开这么久的时间,你还记着我的喜好,让你费心了。”

      阿绯微笑道:“夫人的事,我们每个人都记在心里不会忘的,谈不上费心。”

      绮月又吃下一勺,轻笑道:“那天走前说过以后不要叫我夫人,这个怎么就忘了?”

      闻言阿绯脸色顿僵,旁边低头看着地面的赤玉小声说道:“那是因为夫人不懂主人的心思,连我们都知道,只有夫人你不明白而已。”她说的虽然小声,绮月仍是听得清楚,手里一顿,便再也吃不下了,口中甘美的汤羹此刻早没了滋味。

      一时之间气氛颇为尴尬,绮月打起精神,强笑道:“红衣呢?她去哪里了?”

      赤玉瞄了眼阿绯,阿绯踌躇着道:“她还有别的事要做。”

      绮月点点头,暖暖笑道:“和你们别后这样久,时不时想着是否还有机会复见,现在能见到你们真是有好多话想说,你们过的好么?”

      赤玉目光几个闪烁,阿绯勉强笑了一下,道:“还好……”

      绮月探身欲将碗放回案几上,没有瞧到两人的神情,阿绯细叹了声,伸手接过。这时房门吱扭一声大响,几人闻声一看,正见门板来回晃动,红衣双手大展,已经踏进门来。见到是红衣来了,绮月脸上露出笑容,刚要出声招呼,却瞧到她满脸发红尽是愤懑之色,不禁又起一肚子的迷惑一头脑的迷茫,干张着嘴巴说不出话。

      阿绯赤玉一见大惊,赤玉紧步走过去要拉着她出去,却被红衣闪身避开,一阵风似的近到榻前,直勾勾盯着怔然发呆的绮月,盯了良久时间,直瞧的绮月愈发傻住,想不明白是何道理。慢慢的,脸色涨红的红衣,那眼眶也渐渐红了,突然豆大的泪珠顺着眼底就滚了出来,扑身倒在榻前,伏榻放声大哭。

      绮月糊里糊涂的,如坠云里雾里一般,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应该问问她,伸手拉住红衣手臂,怎奈身上没力气,拉了半天也没把她拉起身。红衣哭腔越来越悲、声音越来越大,哪里知道她这是为了什么哭成这般样子,急忙抬头向阿绯赤玉两人求助。不料视线刚转,两人脸上凄哀神色全然入眼,绮月是彻底晕头转向、不明所以了。

      “你们……怎么了?”

      许久无人回话,绮月连看三个女子每人数眼,红衣仍在大哭;赤玉眼光闪避;阿绯抿嘴默然,绮月更觉不对,急声道:“这是怎么回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片刻后,只听赤玉轻声一叹道:“夫人不觉得冬天吃到玉露荷花羹奇怪吗?”

      绮月闻言一呆,心想这吃食和红衣大哭难不成有什么关系,怔了好长时间仍是不解其意。

      赤玉又叹,脚下错动半步直视绮月,眼光闪动甚是复杂:“只要足够用心,少有什么事是办不到的,可是偏生就有些人不肯做足心思,一个是不懂、一个是不动。”

      伏在榻边红衣压住哭泣,抬起满是泪水的脸,抽咽道:“什么不懂,我们看、看得分明,若不是主人、主人不让我们说……她、她就是为了自己不丢脸面,说走就走……”

      阿绯忙出声道:“你们都出去吧,夫人刚刚才醒转……”

      红衣胡乱在阿绯面前挥手,打断她的话,不停地抽泣,泪满衣襟:“离开这里……离开主人只不过半年时间、才半年而已,怎么这般快……就、就能忘记主人……当了别人的妻子,那个人……他有什么好?生的模样那么丑,凶巴巴的样子,又心肠狠毒!阴险狡诈!无恶不做!”

      蓦然,绮月突出迷雾,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刚刚远山的确说起翎安,那种时候绮月也不好去问个究竟,远山也只是一语带过。怪不得赤玉阿绯先前神色古怪,红衣一进来就大哭不停,想必那些事情她们都知道了,赤玉刚刚的话原来是有影射。绮月黯然神伤:远山的心意,我怎么会不懂,而是……唉,红衣说的没错,只不过才几个月时间。

      这会儿红衣说的愈发激动,压根儿不理给她连使眼色的阿绯,直急的阿绯干脆也不做样子了,一把扯起红衣朝门口拖去。没等绮月有什么反应,只听“轰”的一声门扇紧紧关合扣死,红衣使出手段恨恨挣脱,随手抹把脸,朱唇犹抖不休。

      阿绯立时急了,高声叫道:“主人交待过什么,你都忘了吗?

      “主人为了她做那么多事,她呢?”红衣抬声大喊,转向绮月,“你才走了半年!才半年!就找了那样一个人,亏我们还在一直等你回来!你对得起主人么?”

      “好了,别说了!”赤玉见状出言劝阻。

      “跟了别人有了孩子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红衣!”阿绯断声高喝,“你太放肆了!”

      绮月张口结舌地看她们来来去去争吵,又听红衣气乎乎的严声责问,语带羞辱,丝毫不念及以往相处的情谊,心中窒气,偏偏言苦不能,也不知道如何回答。眼瞧见她面朝自己眼泪又流,脸上满是失望愤慨至顶的痛恨,不懂因为什么绮月浑身直抖,直直看着红衣半晌,一声都发不出来。

      红衣两手用力擦掉脸上泪迹,对脸色苍白的绮月大声道:“她们不敢说,是主人不让我们告诉你,你找来的好丈夫,都干了什么好事!”

      绮月只觉脑中眩晕,没法子继续坐正了,身子一软强撑着靠住,抖的牙关打颤。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阿绯一边给赤玉急使眼色,要她过来合力把红衣弄走,一边拉扯红衣,“主人的事情轮得到你来管吗?你快出去!”

      此时赤玉心中正犹豫不决,看到阿绯眼光,慢吞吞蹭步过来,眼见主人吃了那样大的苦头,前因后果虽不明白,但明镜似的知道是为绮月才被那人暗害,主人居然还要叮嘱她们不许说,心里早有不甘,隐隐愿意红衣说出来。故而磨蹭着,不过立时便惊觉此事极不妥当,说不得红衣会有性命之忧,脸色大变连忙合手拉住红衣,哪知道这犹豫的一小段时间,已经晚了。

      “就是你找来的那个恶人,我和赤玉眼睁睁看到他不但对主人使尽手段,害得主人腿骨断折,还要踏踩伤处生生折磨主人!你……这就是你的好丈夫,真是好的很!”

      听到最后,绮月眼前一团漆黑,好像听到不知是哪个模糊地惊叫一声,没来得及去琢磨红衣所说,更没机会追问事情经过,径自歪倒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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