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5、暗涌 ...

  •   车厢的棉帘只是轻动了一下,远山怎样闪身进来的,绮月没有看到,两侧肩臂被他死死把持之后,远山那似乎生怕惊吓到她的低弱颤音,在耳边响起:“再说一次,刚刚说的是什么?”

      此时绮月垂首静坐渐觉浑身木然,没办法抬头去看一眼远山,怎么和他说,怎么可能再说一次,被他握紧把住的两侧肩头似遇到烙铁般的,直让人心颤,他那墨样的乌发垂在眼前,触手即可碰到。远山,最早遇到从而动情的,清雅脱俗的远山,待他是绮月发自内心的真意,但他却不是占据自己全心的那个人,这熟悉的味道曾经无数次祈盼过的,也不是自己真正的所爱。

      彻菊退身贴回厢底,满脸的惊骇,双手揪紧绮月氅内衣袖,收手欲拉回绮月,躲离厢门前那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白衣男子,但哪里能拉得动她。彻菊不明白,他为什么脸色会这样苍白似冰雪一般毫无血色,看着绮月姐姐的目光花乱迅闪,落在彻菊眼里直让她周身忽冷忽热,而绮月姐姐为什么不作声,也不看他,偏向一边的脸上像被蒙了层尘土似的灰暗,默默的这样坐着不动。

      在远山放手移身进厢的瞬间,闭目待死的军官顿感一侧颈项麻木,过了些许时候方才觉出火辣热痛,压迫颈上血脉的无名锐物已经松离。军官抬手摸了摸,手指触及,颈肤即感生疼,伤口不深且细但直划至颈后椎骨,应是白衣人脱手时拉刮造成的,回想不出有哪种尖锐兵刃是套在五指上的。四周手下兵士提矛奔步上前,发声出响,虽不知怎么回事,白衣人放离了对他的挟制,手下众兵士无需投鼠忌器,欲上前格杀那人,军官拿开探摸脖子的手展臂伸直,手掌阻在下属们面前。

      背身对着远山的军官,没能瞧到白衣人如何进厢的,不是脖子上这处细长刮伤根本也没察觉,不过先前手下兵士捉拿那孟氏时,白衣人如同从天而来的,只一眨眼的刹那间,就出现在包围圈里,掐勒他的咽喉并截住半空挥甩的镣铐,何时接近的、何时闯进来的、何时站在面前的、何时举手动作的,居然丝毫不觉,根本没有看到。

      二十几日前,秦王府的一位同僚私下里说起过,那孟翎安劫持郡主时,三十多名王府护卫眼皮底下,以手夹带郡主在窗前不过就是动了动步,便从窗口离开王府书房,踏上在相隔两院的远处房顶,随后即消失再不见那人影子,身手窜步迅似鬼魅。

      鬼魅,军官单眼略有抖跳,能得知这些,也是接到密令后,得到秦王爷授意那位同僚才能前来对他交待,反复叮嘱不可小视孟氏。军官扫视一周身边的部下,他从秦王府密探手中得到孟氏的踪迹,连日快马急追刚刚赶到,起初一见孟氏美色果如探报所说,但面露慌乱惧意,没多会虽说是镇定下了,言谈颇为流畅对答也不卑不亢,却不过只是个较为色貌出众的民女罢了。

      哪知就在拿下孟氏只等押回长安交差这当口,竟然凭空出现个白衣人,身材相貌和孟翎安完全不同却有着和同僚所述相似地身手。军官眼角又跳一下,掐勒咽喉提颈拎起的那种怪异力量,别说是普通人,就是万军混战以一挡百的骁勇战士,都没有这般能力,也只有亲眼所见才知,的确只有鬼魅一词可以描述这白衣人。

      军官抬手以指又碰了碰脖子上的细长伤口,这孟氏不过是个寻常百姓,为何掳走郡主的孟翎安与这神秘的白衣人,两个鬼魅似的人都和她有关系。军官皱眉思想刚刚白衣人和孟氏地几句对话,过于简单听不出什么,但是白衣人要助孟氏脱围的意思,却是清清楚楚。军官长身站起迈步下了马车,任可身首异处也不能放行,不然没脸面回长安向秦王爷交待,白衣人刚刚正要下手,孟氏出言相阻,事情也许会有转机也不无可能。

      “静观待命,不许妄动!”军官信手甩回披风严声低道,众兵士应声后又道,“去最近的驻守军营调派人手,二百——不、能调动多少人手就立刻调多少来,另外速将此事飞鸽传信长安。”

      随后有人喏了声,单匹马蹄声响沿路渐渐远去,绮月在马车厢内听到这些,心下发寒且迷茫无措,该怎么办?现在还可以跟着远山脱身不必去长安和翎安见面,但若跟了远山去又如何面对他?到如今已经是害得他这般下场,不想继续伤他,可仅仅为了这腹中骨肉便已经再次伤到他。

      自哪天起,绮月不曾断过为翎安的苦思忧心,离开他,便是盼着能让远山不再孤苦独受,哪知,被舍薷的事情纠结缠身,竟会又遇到远山,如何是好。

      忽听车厢外有人低声禀报已放飞信鸽,绮月心头猛醒,怎么事到临头了还是这般的迟疑不决,如果即将赶到的大批兵马困住远山,他再因自己遭受到什么,那自己还有什么颜面存活世上。念头转到这里,绮月放下旁的事情抬头望向远山,落眼处,远山脸面如美玉般地透肤润意退去了,苍白的和他身上的白袍一样失色,久久长视着绮月的眼眸里带着急切,竟还带有几分……惊恐。

      这种从远山眼中流露出的目光正落在绮月全身,顿时绮月胸口好像被塞满了什么,几乎无法透息,从来没有看到过他会带有惊恐,绮月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去面对他,只好慢慢的又低下头扭脸。

      “我愧对你,没有办法面对你,请你走吧。”绮月艰难地启唇,却觉得胸咙干涩。

      远山并没有动,既不放开把持绮月肩臂处的双手,也没有转身要离开的举动,仍然看着近在眼前的绮月,眼中淡起一层薄雾隔起了方才的神色,好像是平淡的眼光静静着落在绮月脸上,缓缓张口,发出低如微风的声音,“见到你每天不停的赶路往北原山去,我还以为,你是想去找我。”

      耳边似有风拂伴着远山的说话声,绮月还是那样低着头没办法抬起来,胸口还是那么堵塞没办法透息,已经尽力了,不想让他们难过,但为什么又是这样伤了一个再伤了一个。

      两边肩臂隐约觉出他的双手似乎在微抖,然后他那按压不住的颤声又在耳边响起:“我眼睁睁地,看着你投进他怀里,看着你失身给他,现在居然让我,看着你为他有孕!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去北原山?就为了把白玉簪还到我手里来么?”

      绮月狠狠攥紧双手,任由指甲扎进掌手发痛,只觉这种轻微的痛能略加缓解胸口的闷塞,原来远山说都看到了……那天的事他全看到了,有徵尊混沌掩藏他也会出现在这里,是在一直追随着来的,又误解了绮月赶往北原山的目地。这时绮月不知道对他怎么说,那些较远山来说太过于孱弱无力,应该说什么,只觉隐隐头疼,疼的脑顶颅内发涨,绮月忍不能住低头更深以手撑额。

      远山却将她拉近,头脸一侧附在绮月耳边,微如呼吸般的说道:“跟我走,回北原山,我不在意你失身,更不在意你怀有他……这些全都不在意,你既然已经离开他了,就跟我走。”

      绮月心中猛惊,慌忙抬手推开远山,颤动着嘴唇:“不行!霞披已经毁了,我只能永世在轮回里,不可能和你或者是他在一起,我不知道你会一路跟着我,如果知道我也不会送玉簪去北原山了。瑶奴也好绮月也好,总之我对不起你,我只求你们不要因为我这么永无休止的痛苦下去,远山,我没办法和以往那样,远山,请你体恤我好吗?”

      远山定定地看着绮月,脸面上眼睛里好似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吐露出来,就是这样定定地看了良久,口唇紧紧地并起不出一声也不发一语。绮月就在面前,自己内心深藏着那样多的情和意,想要说出来、想要告诉她、想要冲口而出坦露心声,可一旦升至口喉,却全变成了沉沉地哀叹。为什么就是说不出口,为什么不能像那个人一样对她直言,这些饱含了太久的浓情,闷在心里化成苦痛,折磨着他愈发地难以忍受。

      假如现在言明……绮月望着远山几近冰面的脸,望着远山眼睛里布满的雾气,他藏起了什么?假如现在就告诉他,自己心中所痴恋着的并不是他,远山会怎么想?他苦了这样久,承受那种可怕的结果屈辱至今,如果现在告诉他,他会怎样做?转身离去还是……那朵脱去蕊芯的水中仙芭、那时翎安横手挥来远山似轻风的微叹,绮月拧着眉心,无法去想象远山会怎样。

      他们两人长久无声的互视,旁边的彻菊都看在眼里,初时的惧意慢慢消掉了,曲膝背靠厢板倚住,胆怯地看着也不敢出声打扰,由这片压抑的沉重静默挤满整间车厢。彻菊还太年幼,不懂他们这是为什么,只是觉得周围越来越静好像什么也听不到,厢内空气越来越沉好像就要没法呼吸。

      一声牛角号鸣长响远远地传过来。

      这声弱但清晰的号鸣,传进耳中绮月顿感急燥,连声对远山道:“远山你快走吧,他们那些人只是要把我押解长安,不会对我怎么样,但是你刚才挟持了那个人,他们不知道会对你做什么,如果你……我、只求你现在快离开这里。”

      远山恍若未闻,还是那样单膝着于厢底双手握紧绮月肩臂,如泥塑般滞身不动,定眸望着绮月的眼里却似有点点光闪。

      隐约能听到远处地隆隆声,厢内逐渐开始微有震荡,不多时厢边钉死包紧的暖炉,用以添炭的顶沿被震动得细碎出响,耳听着大队兵马所发出奔蹄声愈发接近。直望着远山眼里渐柔的目光,绮月想要再劝,动了唇却发不出声音,由远及近参杂的乱蹄声,此时几欲响彻云霄。

      如果远山肯走,有多少的人也拦不住他,但是他不肯走,来的这些人若是要取他性命,远山会不会还击?会不会自保?绮月一点把握也没有,心中更加焦急,可就是没办法劝走他。

      外间不知有多少兵马疾奔过来,要缉拿绮月格杀远山,眼见远山即将身陷险境,可自己就是束手无策,绮月急躁焦灼的愈加烦乱,得得参乱的奔腾蹄声此时已经停在马车后面,有人高喝了声什么,马车外面一时安静下来。就在这暂时的安静中,绮月只觉一阵疾痛自小腹袭心,大痛之下一头津津冷汗渗了出,忙收回双手紧紧捂住腹部暗自忍耐,看着眼前的远山心头一凉复一悲,凄苦莫名,腹中阵阵痛楚又上,绮月紧缵着眉头闭目忍住,不知觉地,在心里暗暗地呼唤了句,翎安……

      看到绮月死咬嘴唇紧闭双眼,强自忍痛的这般模样,远山脸色微变,一手滑动到她背后撖进胸前一手托住她腰身,抱起绮月单膝离地,棉帘异样平平飘起掀开,远山稍一错步双手抱着绮月,直身站定在马车车架上,刺骨寒风卷起他身后长发似天边舞云、吹动他长袍下摆似潮涛月升,这般的飘渺身姿呈现眼前,令人只可叹为观止,只疑仙山幻境。

      外间那一片黑压压尽是骑马挂甲的官兵,远近众官兵见到远山站了出来,刹那间鸦雀无声,不知是军容严整而无声,还是见了远山那如幻的身影而无声。许久后,有人低咳一声长音发令,坐骑马上全甲兵士架手端持长矛拉紧马缰,外层一圈的双手开弓备势,等待号令下达。

      远山面无表情扫视身前半圈的一众兵马,周身百骸灵净两气已透体绕身游走,最后视线转回怀中绮月脸上,瞧到她仍在咬唇强忍的痛苦表情,心里略有些踌躇,不知道御气踏空时她受不受得住,片刻后,远山扬起头眺目天地尽头,双手加力抱紧绮月,提步点踏厢板沿欲腾身跃空离开这里。

      “绮月姐姐……”

      低而轻带着怯弱地唤声,是彻菊,绮月蓦然惊觉身在远山怀中,他要做什么?难道是要强行带她离开?留下的彻菊怎么办?这样被他带走今后该怎么面对着他?彻菊和自己扯上关系那些人会怎么处置她?腹中是翎安的骨血,他那样仇视翎安会做出什么来?种种不知结果的事情冲进脑中,不能这样和远山去,绮月咬牙抬手推在远山身上想要挣离,小腹又痛既而似有滚热沿腹向下。

      立时心头无名涌上极其的恐慌,让绮月不敢再做挣动,双手紧紧按住小腹,闭上眼偏头靠在一侧,不要想了,其它的那些都先不要想了,远山想做什么就随他去吧。

      “他要逃了,放箭!”耳边忽然起了阵急风,但没能掩住这声高喝。

      “等等!小心伤了那女人。”好像是那军官的抬声大喝,高响压过前面那声。

      “瞄准他背心!”谁的背心?远山么,他应该不会有事的。

      “放箭!快放箭!把他射下来!不能让他劫走那……”

      然后是扑耳鼓动扑面刺骨的急风,间杂着奇怪的破空风响,尖利的啸音,绮月从来没有听过这种声音,但短短的一瞬之后,便与鼎沸的人声呼喊一起甩落身后,渐弱消失了,微凉微热且平稳的远山的怀抱,但这怀抱却不属于她。绮月轻微张动嘴唇吐出淡淡地叹息,随即被急风吹散了,算了,这些都不及那刚刚才知道的惊喜要紧。在这时,在远山的怀里,绮月努力以意识聚拢到手按掌捂的小腹,不想失去这不经意而得到惊喜、翎安的孩子。

      似乎,迎面呼啸的寒风停了,远山在走动么,有什么人惊呼起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近前响起,远山带她到哪里来了?有只手小心地抓起她的手腕,绮月不想拿开捂住腹部的手,急急亢声叫出来“不!”却微如叹息,这是什么地方?远山要做什么?

      那只手隔了多时又探到她手腕上,却不再用力拉开,探放着不知过了多久后拿走了,模糊不清的觉察到了这些,绮月大多数神志均凝集在双手下小腹内,他的骨血身上,为什么会一阵一阵地剧痛,绮月慢慢试图按压住这种痛,不知有多么惧怕这今日才得以知晓的腹中骨肉,转眼就要舍弃她。

      一心唯有牵念腹中胎儿的绮月,没有发觉掉落在她边侧眼角那颗极晶极莹的泪珠,也没有发觉她处身这间小室内漫有浓烈的血腥气味,更没有发觉按捂肚腹的右手掌心薄光些微涣散晃动。

      阵阵的剧烈痛楚,好像狂涛浪潮般反复绞动折磨着,长久地持续不停,似乎没有可能休止,就要这样永远地持续下去,直到她生命终结。

      与此同时,伴着突发地急骤惊悸心头也长颤不止的翎安,猛地抬起头转向东北方目视,从那方向,送递来仿若游丝般的微弱气息,是绮月被隔绝了几十天的气息。这种心颤这种气息——翎安长身站起拨开头顶枯枝,身上的层层积雪随他起身动作纷飞扑落于地,转瞬,及踝厚的披雪密林中已不见了翎安的人影,余下他刚拨动过的枯枝,微微弹动着抖擞细雪。

      时入夜,长安城。

      任何城镇都有繁华的街市和肮脏的小巷,住着生活不宽裕的贫民,长安大城东南角的一条脏冰横积的巷子尽头,不但平常百姓不会来,求饭讨食走街流浪的乞丐也不肯来这里,进了这里便再没有自由可言,箍铁紧闭的大门里,看管着犯了重罪的囚犯,收押着各地送京问斩的恶徒,长安大狱。

      着灰袄的狱卒在前引路,每步都咣啷作响摇动腰挂的钥匙,提了盏白皮细长灯笼,摆在身后为后面的来人照路,囚室没有油灯,也没有外面墙壁高挂的火把,囚间的小窗不及人头大,外面辉亮的灯火也照不进,到处都是漆黑无光。远可听到有人嘶声惨叫,近可听到周遭的恶声大骂,狱卒身后的人昂着头不看脚下,像是庭院信步,压根没听到远近发出的声音,随同狱卒慢步前行。

      转过几个拐角,前面灯火透亮,再拐了个弯,狱卒和那人走进四壁点亮火把的单间囚室,狱卒连打几个躬身退了出去。那个身着黑底透蓝两色短身襟裤的男人,灯火下脸皮绷紧无须看起来也就二十来岁,走前几步瞄了眼双手扭在身后绑死立柱上的一对夫妻,眼底近鼻梁的小痣随他眼珠转动而动。

      “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给二位动刑,是我家主人宽厚,生怕二位年纪大了受不得住。”这二十来岁汉子年纪不大,说起话却显出颇为不符的深沉。

      被反绑着穿麻布袄衫的四十多岁的汉子,扭头看了看他妻子,转头又向面前的汉子诚声说道:“我们真的不知道,要不是官爷说那小伙子叫孟翎安,我们都不晓得他到底叫什么,知道的已经全告诉官爷了,半年多前他们两个走了以后再没有见过他们了。”

      “嗯,你们不认识他们,”年轻男人说道,见麻衣汉子点头,匝了声嘴,“可是我却听到有人说,你们夫妻两人,对他们很是热心照顾,在你们家里连住几天,就算是你们夫妻为救孟氏的性命收留下他们,怎么连他们走后去向都不知道?孟翎安家住哪儿要去哪儿,这些连问都没有问过吗?”

      “官爷,我从没想过要问小伙子官爷说的这事,小伙子生的不像恶人,还帮着我……”

      “给你们一晚时间,明天用不用动刑,就看你们想没想好了。”

      见那年轻汉子转身要走,麻衣中年汉子张口问道:“官爷把我和我老婆子两抓到这里,连番的就是问那小伙子在哪儿,官爷,那小伙子做了什么我们老两口不知道,烦请官爷告诉我,我们老两口犯了什么罪?凭空没理由的就把我们关在这里?”

      年轻汉子缓下步站住,低下头扭脸看了看立柱上反绑着的两人,呲了一声道:“孟翎安已经犯了重罪,至于你们二位,继续包庇孟翎安这等贼子,就等着被杀头吧。”

      麻衣中年汉子听了之后怔了半晌,直到年轻汉子已经走出囚室了,转头又看绑在他旁边的老妻,妇人垂着头脸,年轻汉子进来时妇人一句话也没说,这会儿稍稍偏脸看她丈夫,眼光还算平静仍没有说什么,中年汉子和妇人对视了会,妇人嘴角抹出个笑弯,缓慢的闭上双眼转回头,见老妻像是漠不关心身周处境,中年汉子无奈的长叹看着火把噼啪作响。

      那穿着黑蓝短衣褂裤的年轻汉子出了囚室,慢步沿黑暗无光的甬道原路返回,对分别关押两侧铁栅里传出的漫骂哀求惘若不闻,不多时踩着散步出了狱间,正瞧到大狱偏门暗影里躬身站着个人,年轻汉子眼底小痣略有轻动,脚步迈大走了过去。来人原地等着,待年轻汉子近前才上了半步,探身附耳对他说了几句,之后退动半步站回原处,年轻汉子低头想了许久,眼珠不停转动带动眼睑下的痣也不停动,对来人筋嘴咧笑“嗯”了声,那人打个手喏返身便走。

      年轻汉子快步跟紧出了偏门,抬腿钻进早已在外等候的马车,那人躬着身站在一边,等年轻汉子上了马车后才迈腿坐上架座,甩鞭狠抽套辕拉车的两匹骡马,马匹吃疼跨蹄急往秦王府奔去。

      这时候的舍薷,正颇感无聊的和徵龙扯皮乱侃,不知事态已转变成多么严峻。

  • 作者有话要说:  猫猫你很坏的说...
    一个鱼呆了三四百年,一个花呆了八百年,别说以前吃不吃醋,现在不吃就怪老。。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