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终末x起始x血之幻（中） ...
-
冬月凌空，静静地洒在被白雪覆盖的屋顶上。
和前一阵子相比，赫卡忒的大街上倒是清净了不少。一切要归功于安德烈布雷德的遭遇，虽然他在警方那边最多算是打了个水花，于普通居民心中，这事却非同小可。从一些当地人那里听来的消息看，那种怪女人，似乎被称为“血刃鬼”，这几年中是有那么两三起目击案例的。
难道旅团需要去刷这种怪物吗，又不是在打寂静岭……诸如此类的吐槽，拉芙艾拉已经在内心进行过无数次。不知道这种东西是怎么个形成原理，只能认为以前看动漫的时候，所知不过猎人协会、揍敌客、旅团、gi和蚂蚁等等。而这全部，不过是这个广袤世界的冰山一角。
所以她摆出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白天在乔纳森那里干活，晚上要么扭着法兰西斯要老鬼讲故事给她听，要么就跟大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不着痕迹地搜集各种情报，掌故等等。其实这些东西严格说来是侠客和希尔维娜比较擅长的领域，但既然二人不在，从其他人那里得来的相关知识……聊胜于无吧。
她的目标非常——深远，可不希望书到用时方恨少，最后因为极其小白的，诸如没常识一类愚蠢理由功败垂成。
“条件是随机的，无法控制……”等到老鬼开始和团长讨论起某个特定念能力的时候，她知道，现在是该离开的时候了。不急，自己还有差不多五年的准备时间，这期间不可以因为任何原因作死，也不能让任何可能帮助到她的人对她产生反感。
见她识相离开，法兰西斯翘起二郎腿，若有所思地说：“告诉我，库拉拉，流星街的年轻人是不是一代比一代更会读空气了？”
“拉芙比较不一样，在我看来我她是不喜欢得罪人，虽然这样也不足以解释，有时候她对于明显不如她的对象，也过于客气慎重的行为。”如果真客气慎重，怎么会缠着老鬼问他各种冒险故事、念知识和历史？其实这一祖先一后代都隐隐察觉到这孩子有什么地方是比较违和的，不过，如果不危害到他们和旅团，确实没有过于关注的必要。
“那，我们接着来说我这个等价交换的能力，”法兰西斯不再纠结于这个细节，“当你使用它的时候，先具现化出那个水晶转盘，然后在内心默念你要的东西……”一颗糖，如果只是变出一颗糖这种程度的要求，这个转盘会自动吞下周围一些游离的念，然后一颗糖就这么被等价交换出来了。
“那么，这一种要求，常见吗？”他静静地问道，尝试杀掉爱丽丝，却被转盘提出了一个奇怪的要求。
——杀掉爱丽丝的代价为，拯救某人，先救后杀，还是先杀后救不论，时限为杀掉这个人格之前或之后的72小时。如果无法达成，那么最后期限来临之时，一切将恢复原样。
“并不稀奇，”法兰西斯想了想说，“当年我和切萨雷，还有几个部下被困在一个光秃秃的活火山附近，我提出过要食物和水，结果命运轮盘的代价就是，现在要多少食水，三天前后就必须在手里掌握差不多等量的多少食水，现在看来，因为你把爱丽丝视作一个人，一条命，那么它自然要求你拿另一条命来换……我先说，轮盘不吃把戏，什么故意让某人陷入险境再去救人那是绝对不行……”
“故事倒没有白听，”他微微一笑，“对了，你猜下面闹哄哄的，是什么缘故？”
“这还用说……”老鬼白了他一眼，正想继续吐槽他故弄玄虚，房门被人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下。
“进来。”
门被一种不疾不徐的速度打开，展现出少女火红的衣衫，赛雪的银枪。侠客跟在她身后，虽然看上去还是跟以往一样笑嘻嘻令人喜爱，总觉得这样的笑容下隐藏了什么东西。
“结果怎样？”
她露出那种惯常的傲气笑容，向黑发青年展示出两张猎人证：“总的来说，玩得还算开心，当然，接下来要做的正事，就不那么令人愉快了……”说罢，她将少年的证件交还给了本人。
——她的笑容不正常。
从希尔维娜踏入这间房门的时候开始，他便发觉了，侠客的神色里有那么一丝不自然，大概也就是这个缘故。类似的情绪反应只在几年前，她还是个“流星街新人”的时候，和飞坦联手击杀克丽丝朵时出现过。
冷酷中满是憎恶的狠绝，变得不像人类，反而像是爬虫般的眼神。
再好的小苗苗，倘若遇到用毒水浇灌的园丁，不是枯死，便是长成一棵毒苗，最终，开出璀璨的毒华，结出致命的果实。
是这样吗？
“什么时候去做个了断？”黑发青年一派淡然地问，不知为何却竖起了一根手指。
“越快越好，我不想再跟这伙人耗下去——”虽然还在拼命维持着向来的无懈可击，不过，在库洛洛看来，她整个人，就像是一大团不稳定燃烧着的火焰，随时有爆炸的可能。
以前他不知道她经历过什么，所以只能想象和推断。看过梅蒂的记忆之后，除了血，仇敌的血，他也找不出什么东西来抚慰这个少女结满伤痕的灵魂。他们两人或许因为血缘有着某种相似之处，然而希尔维娜也终究不是他，时间和经历能让他的伤痕被淡化愈合，她却没有一刻不会痛。
活得太清醒，活得太没有幻想，或者说记性太好，对于人类来讲，都不是好事。
更不要提这孩子三项全占了。
“侠客，去告诉大家，现在是自由活动时间，我跟希尔维娜，要处理一些私事……”
碧眼少年点点头，转身下楼。
红衣少女迷惑不解地看着他：“团长，你这是？”
难道说她要展开复仇，还非带上团长不可？
“你太激动，先冷静下来，”他的语气非常平缓，“别说你本来就很冷静，否则就不会连我暗示你用‘凝’都没注意到。”
她一时语塞，立刻将自身的念集中在双眼——
——“这是什么？！鬼？！团长……你这是，这是……”本来整个人都被强烈的恨意支配住，情况实在谈不上好，骤然看见法兰西斯银白透明的身躯，这感觉就好比怒火中烧之际狠狠灌下一杯水，入喉才发现那是加入了芥末的烈酒，又呛又辣，整个人都不好了。
“库拉拉，跟你小表妹解释一下……”老鬼毫不在意地说。
希尔维娜愣住了，这话信息量太大，她的脸在瞬间变得苍白，拳头攥得紧紧，整个人茫然无措起来。
“我们路上再说。”
希尔维娜的红衣，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就好像一小团火焰、无论如何也不曾熄灭。而幻影旅团的年轻团长，只穿着普通的黑色衣物，与黑暗融为一体，于他而言实在太过简单，彷佛他就是黑暗的一部分，而黑暗本身，是无边无际的。
一片漆黑的世界里，有其他什么颜色，反而是种新鲜的体验呢。
“你，看得见我？”银白透明的魔术师蹲下身子，好奇地打量着黑发黑眸的瘦小男孩。
小男孩点了点头，虽然他会的不多，但是，点头表示认可还是知道的。和同龄的孩子相比，他脑子当然不算笨，甚至完全应该归入绝顶聪明那种类型。但是，从出生以来就不见阳光，耳畔永远回荡着他不会叫父亲的男人，对母亲折磨的言语和暴力，以及母亲歇斯底里的哭叫声。能通过那对佣人祖孙的只言片语，对事物理解到这个程度，并且至少看不出来有什么明显的精神问题，已经是将那份过人的聪明才智，发挥到极点的结果了。
“我叫法兰西斯，Frances，”魔术师在空气中写出念字，“你愿意陪我聊聊吗，作为报酬，我把我能教给你的东西，全部教给你，还给你糖吃……”
“糖是什么？”
糖是什么？花是什么？雪是什么？房子是什么？城镇是什么？
狗是什么？猪是什么？马是什么？骑士是什么？国王是什么？
魔术师被各种各样的问题包围着，其中很多可以用念画出来，但是，再生动的银色图画，如果无法亲眼看一看，摸一摸，许多概念并非想象中那么容易理解。
“你从来不笑呢？”法兰西斯最担心的，就是这孩子的情绪反应，不哭不笑，日子一天天过去，他在对外知识上吸收得近乎神速的同时，却……
“像莱斯利那样满脸扭曲，都快成了妖怪一样，有什么好的？”
“你也可以像我这样笑”，老鬼换上了一副阳光灿烂的表情，其实魔术师也不太能笑得出来，若不是在脑子里拼命回想那位被很多人当做绝代英杰的好友，曾经干下的一些蠢事，绝对挤不出这幅表情，“是不是好很多？”
小男孩歪头想了想，虽然感觉略奇怪了些，但也觉得确实比莱斯利的笑令人舒服很多，于是认真地“笑”起来。
——老鬼觉得自己的神经正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这孩子从来没有笑过，连怎么牵动脸上的肌肉露出笑容都不怎么会，说是在笑，表现出来的却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诡异表情。
“我笑得怎么样？”
“很好……”
“你骗我……”
“——以初学者来讲，很好，”法兰西斯终于找到了一个理由来终止这令人尴尬的谈话，撒旦啊，笑这种事情，居然也会存在“初学者”这种概念，“对了，你又为什么不哭呢？”
“哭？”小男孩突然沉默了。
这又是，怎么了吗？法兰西斯和其后人，是向来都会跟其中个别孩子交流的。唯有这个，最是小心翼翼，也倾注了最多的心血。
毕竟，通常不会有孩子，需要被“教会”该怎么笑。
小男孩像是想了想，然后指向床上的女人：“法兰西斯，你知道，那是我母亲……”
“所以呢？”老鬼点点头，不知道这孩子想说什么。
“她一直哭，但是，处境一直没有好起来，既不能出去，也没法打过莱斯利，让他停下……”
“——可见，哭没什么用。”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终末x起始x血之幻（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