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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永恒x两仪x黑之馆（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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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有一个女孩，出生在湖上的黑色庄园里。
女孩的爸爸，是一个既危险疯狂，又魅力十足的男人。在家族需要更多“政治上的利益和保障”的时候，没有花费多大力气，就娶到了女孩的妈妈，那女人一度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新娘。
可是新娘不知道，她的丈夫已经和被他常年关在地下室的情妇，他自己的堂姐，有了一个儿子。而为了这桩婚事，已经厌倦情妇的他，将母子两人一起，随便找了个安置流放犯的村子送了过去。
新娘只知道，她不幸福。
婚前的甜言蜜语，海誓山盟，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丈夫心心念念的，只有一个名字——
——蒂雅娜。
渴求着、狂呼着这个女人的他，最终选择杀光了全族的人，为了得到足够的财产和“蒂雅娜”所留下来的女儿。新娘凝望着丈夫疯狂的背影，垂泪不已。
为什么你的眼中没有我……
你我共度的美好时光在哪里……
我只是一个想要爱我的丈夫，光鲜体面的生活，绕膝的懂事儿女的……女人而已，为什么一样都无法得到？
丈夫的外甥女，是作为妈妈替身存在的，她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招魂术、黑魔法……是不是真的能带来“蒂雅娜”的灵魂呢？女人半信半疑，毕竟，这块土地上的每个人，从小便听着关于那湖上人家的故事长大。那个家族有闻名全世界的魔术师，和家喻户晓的魔女。
不能够……让蒂雅娜回来。只要那女人不在，她就可以……哪怕像只蜗牛一样慢慢地爬，她也坚信自己一定能在丈夫心中取得一席之地。
“所以……”库洛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帕特里夏一直想杀了那孩子，她可害怕了，就怕莱斯利哪天成功，小希娜一夜之间变成蒂雅娜，你能明白的，虽然我觉得能把这么小的孩子看成第三者也是种本事……其实莱斯利疯归疯，做完实验就算，不会、也不打算把孩子怎么样，可加上了帕特里夏，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帕特里夏那种女人你应该能够明白，她们想要杀人，是不会亲自使用刀子和毒药的，却让人生不如死。”
青年黑如静湖的眼瞳泛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涟漪，出于某种原因，他将话题转移开：“可她为什么还能生下艾丽希雅？在那人对她完全不感兴趣的情况下？”
“整容啊……”法兰西斯勾出一抹轻蔑的笑，“早变形了，还整不会去，不过生艾丽希雅那一年，是一模一样的。”
“……”
“怎么？”
“嗯……我在想，她应该有自己的财产吧？”
“只要自己有那种决心，哪能做不到呢？”老鬼苦笑，“人言可畏？不名誉？可前提是你真的畏惧人言……而爱情嘛……”法兰西斯“呵、呵”地冷笑两声，“反正我不同情这女人。”
“她对艾丽希雅好吗？”
“拿孩子拴住男人的心，拿孩子撑自己的门面，全然不顾腐败的内里，”魔术师叹了口气，“艾丽希雅本来是能看见我的，可后来就不行了，不但不行，她甚至不记得我的存在……也难怪，帕特里夏厌恶魔法，厌恶一切不属于她那个层面和世界的东西，那孩子只要表现出能看见我，就会被她狠狠地教训鞭打……”
“那么爱丽丝呢？”
“别急，我会告诉你爱丽丝的事情……”
爱丽丝……诞生于卑微愿望之下的爱丽丝，疯狂如三月之兔。
魔术师还记得，那是一个冷得出奇的冬天。
艾丽希雅要学很多东西，她要比任何同龄人都优秀，比任何女孩都守礼，因此总是忙个不停……父亲继续着他疯狂的“研究”，母亲管家之余，也尽全力来帮助丈夫，所以，没有人重视她的感冒，最终发展成了致命的肺炎。
也许是女儿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样子终于打动那狠心肠的母亲。破天荒地，她坐在了艾丽希雅床边，亲力亲为地照顾她，而不再是丢给佣人了事——量体温、监督吃药和输液、亲自下厨和讲故事，她终于做了一个母亲该做的一切。
女孩几乎不认识她自己的父亲，也从未喜欢过严厉刻薄的母亲，可这一次，她说什么也不想再放开母亲的衣角。这种情形使得那女人十分苦恼，最终，她给女儿买来一个兔子布偶，用来满足那孩子想要被陪伴的心愿，不知为何，艾丽希雅非常讨厌佣人们，所以，他们不行。
艾丽希雅把布偶兔子当做了她最好的朋友，给它起名叫做爱丽丝。魔术师曾经给她讲过，一个少女漫游仙境的故事，也许，这段记忆还隐隐存于她脑海中也不一定。对别人来讲兔子仅仅是一个死物，在艾丽希雅看来，它却是活着的，是母亲送给她，最珍贵的朋友。
“是真的吗？爱丽丝？你说，法兰西斯住在我家，这不是一个传说？”
“是啊……不能开茶会，妈妈不会允许的……”
“旅馆、游客、咖啡……爱丽丝，告诉我更多关于外面的事情……”
法兰西斯见到这种景象，每每轻叹一声便转身离去。艾丽希雅已经不再记得，那些她以为来自“爱丽丝”，关于外面的知识，正是老鬼之前哄她入睡时，一点一点告诉她的。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女孩心中，“爱丽丝”早已成为了一个真正的，有性格，有灵魂的什么东西。
“‘爱丽丝’出身平民，好奇心强，个性活泼，跟任何人都能交上朋友，所以绝不孤独，内心很强大，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也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还有一点，能看见我……”
“听起来很不错？”
法兰西斯发出一声痛苦的轻笑：“因为这个，那女孩出名了……”
很快，耶姆特兰所谓“上层人”的圈子里，人人都知道，布兰加诺德家的小姐，和一只布偶兔子形影不离。6岁的孩子，虽然按照这边的习俗不一定需要上小学，请家教也是可以的，但毫无疑问，这个年纪还不能离开玩具，在一些人看来，多少有些丢面子和可笑。这两条，恰恰是最能令帕特里夏感到害怕和厌恶的。
“你……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啊！！！”
“带着这东西出去，很丢脸你知不知道！！！市长夫人怎么说我们的，耳朵聋了？！”
然而这一次，喝骂和责罚再也起不了作用。那做母亲的一怒之下，一脚将女儿踢到墙根，抢过布偶撕了个稀烂，并且叫来一个女佣，让她过两天当着艾丽希雅的面，烧掉爱丽丝的残骸。
“那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艾丽希雅可以反抗她母亲到那种地步……”
——不能坐以待毙。女孩记得，府里有一个女佣人，她的亲人正罹患重病。她很干脆地跟她交换了条件，女佣负责帮她偷爱丽丝出来，相应的，她给她可以换取金钱的东西，来挽救她家人的生命。这个工作对女佣来说太简单了，她只消去外面的玩具店里，随便买只布偶兔子撕烂，再替换掉爱丽丝的本体就行，毕竟，“爱丽丝”那种款式，就是帕特里夏随便买的，实在只能用烂大街来形容。作为报酬，艾丽希雅偷了自家好几本古书给她，这些东西都有几百年历史，完全是文物级别的东西。
“爱丽丝再住在布偶里的话，不安全，也许还会被妈妈杀掉的，所以……”
“爱丽丝……住到我身体里来……从现在开始。”
所以……
“法兰西斯，”少女迈着轻巧的步子，来到老鬼身前，“怎么样，艾丽希雅的魔法很了不起吧，我又活过来了……”
“确实，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虽然艾丽希雅看不见你，但我……我们还是可以继续做好朋友吧……”
“当然，想吃糖吗……”
“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什么爱丽丝，”魔术师叹道，“全部都是一种自欺欺人的幻象而已……库洛洛？”
“我在听……”
“杀了爱丽丝，艾丽希雅才……能够面对她的真心。”
“你是觉得……我明白……”法兰西斯这样的老人精，自然地，一眼就看出了爱丽丝的本质——那是被女孩放逐，同时也被她所憧憬的真实自我。想成为率真而讨人喜欢的姑娘，想要能够勇敢地面对所有事，想要能够看见法兰西斯，想要能够拥有一颗自由、明澈的心……的同时，畏惧着母亲，不愿意失去她的喜爱。
她把一切都推给了爱丽丝，然后做着乖乖的、合乎一切上流社会要求的大小姐。
“……但是，你觉得杀掉爱丽丝，杀掉莱斯利，杀掉帕特里夏，就能令艾丽希雅变成她所希望的
样子吗？法兰西斯？”
老鬼抬起头。
“那孩子真正的敌人是——孤独。”
失去父亲也许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估计莱斯利就没有正眼看过她，但倘若希尔维娜选择让帕特里夏以血还血，以命偿命，再失去爱丽丝，艾丽希雅，就真的是无依无靠的一个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