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2、 科尔斯x古堡x第三场考试（五） ...
-
是错觉吗？
飞奔在阴暗的走廊上，总觉得之前温暖明亮的灯光不知何时变得昏黄起来，总觉得他们这群人，不知何时便会沉入黑暗当中，亦或是——被躲在无尽黑暗中的怪兽所吞噬？
森严的壁垒，暗伏杀机的城池，不可掉以轻心的同伴，异质得仿佛非人的仆佣……每个人都沉默不语，在这没有人可以相信的堡垒里，踏错一步，甚至讲错一句话，都将被万劫不复的命运拉入地狱。
凯特的感觉很不好，从一开始就是了。
浓重的血腥味从一楼拐角处传来，毫不留情地刺激着他的感官，胸口顿时感到一阵烦恶……又加快几步，被链条锁挂上的房门和手持钢筋截断器的四号佣人站得笔挺，正等待着众人。
咔嚓——清脆的的金属音响过，链条应声而断。
所谓武器库，顾名思义乃是过去贵族堡垒里，囤积各种武器的地方。墙上满是一排排明晃晃的刀剑，在昏黄的灯光下依旧刺眼，房间四角则各摆放着一套铠甲。如果是平时，这群考生里不乏内行人，没准还会津津有味地赏析一番，然而此时，他们的目光都被房间正中央的那东西给吸引住了。
冒险家兄弟里的哥哥——这样定义并不准确，或者用另一种表述方式更加令人容易理解——那位兄长的上半身。
他整个人从腰部被人斩断了，鲜血和内脏从断口流出，涂满了白色的地毯。
能参加猎人考试的都不是泛泛之辈，很多人自己就是杀人越货的大盗和罪犯，或者归属于这个世界灰色地带的什么人。饶是如此，这具惨厉的尸首，还是令众考生中相当一部分人脸色惨白……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痨病鬼更是根本熬不过，跌跌撞撞来到墙根，哇地一声开始大吐特吐。
“医生，拜托你……”侠客神色不变。验尸这种事情，如果没有接受过专门的医学培训，那是做不来的。一些显而易见的死因还好说，涉及到具体的死亡时间，不是专业人士那真的得抓瞎。
“可以勘察现场了吗？”希尔维娜讯问站在一边的四号佣人。
“可以，不过请尽量保证现场不变，毕竟，所有人机会均等……”
她点点头，开始四下打量。
“死亡时间应该不超过三十分钟，死因是窒息，”医生抬起死者的头，指给侠客看，那脖颈处有一道明显的勒痕，“至于被人腰斩，是死后的事情。”
“原来如此……”他托着下巴，开始回忆当时的情景。大约三十分钟前几乎所有人都聚集到了餐厅，除去绝对不可能是凶手的他们三个，其他人……
“呐，凯特？”
“什么事？”长发少年一向不喜欢见血，从刚才开始直到现在，状况实在谈不上好，他苍白着一张脸，认命地站在武器库中逼迫自己习惯血气，算是理解了为什么金会说今年的题目都是他的弱项了。
“我好像中途听见你离开棋牌室了？”
他还尚未答话，别动队队员猛然转头：“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啊，真的吗？”受此影响，其他考生纷纷转头。
“什么时候的事？！”地下拳击手一脸兴奋，这下好了，终于有了点线索。
“3点过吧，”他说，“我对棋牌没什么兴趣，就问了考官可不可以去图书室等着，她回答说可以，我就去了，直到吃饭为止。”
“有人可以证明你说的是真话？”东巴阴阴一笑。
“呃……”
“不用理他们凯特，”希尔维娜悠然插言，“有人出来证明他们又百分百会怀疑你跟谁谁谁是一伙儿的……我猜侠客是想问，你有没有听到什么特别的动静？”
“不错，我正是这个意思。”
“没有……”
“真的没有？”
“至少我印象中没有。”他说，语气十分肯定。
图书室和影音室，分别靠近两侧的楼梯，也就是说，如果有人经过二楼，那么不免被侠客或者凯特听到动静。如果凶案发生在吃饭前，凶手是来自二、三、四楼的谁，这个可能性，已经被否决了。
“阿德拉蒂女士，请求出示今天下午，被安排在一楼的人选。”既然这样，嫌疑人显而易见有两拨，一拨是当时和冒险家哥哥同在一楼的人们，另一拨则是，前去寻找他的高瘦少年和四号仆
人，只有这些人的时间能对上。
“仆人一号、二号，东巴还有他弟弟。”阿德拉蒂淡然答道。
话音刚落，怀疑的目光齐刷刷投向了东巴。
“干，干嘛？”矮墩墩大叔汗如雨下。
“你说呢……”拳击手卡巴卡巴地扳动着着指关节，发出令人心颤的声响。
“又，又不光是只有我一个人可疑，他，还有他，”他一指一号二号，“还有他弟弟，不都可疑得很吗？”
没有理会那边的争执，希尔维娜兀自一人，在室内走来走去。反正凶手跑不掉就是那几个人，她也懒得去想，凶手是谁这种问题。倒是对这间密室颇感兴趣。这是典型的密室杀人，武器库一无窗户，二无暗门，这个被害人的上半截尸体，凭空就出现在这里。要是答出这个问题，阿德拉蒂承诺会加分，加不加分是一回事，不过其手法确实让她感兴趣……
她开始回忆初到现场的情况，当时门已经开了，应该是四号仆人掏出□□干的，但门上拉着链条锁，依然无法打开，所以就出现了他们来到这里的那一刻，正值四号用钢筋截断器开门的那一幕……
这栋城堡的锁相当传统，经典的插销+链条，链条上套着一层薄薄的塑胶皮，已经和里头的金属链子一起被截断，越是简单的模式，反而越叫人摸不着头脑。她将掉下来的塑胶皮重新套上去，以免影响他人思路，却在不经意间，发现了一个完整的金属圆环。
这东西理所当然地是链条锁的一部分。
“阿德拉蒂女士，要求定义确认……”希尔维娜抬起头，在心中说。
“问吧，我可能会酌情不回答。”
红衣少女神色泰然：“凶手定义，除了杀人者、协助杀人者之外，是否包括凶案现场制造者，或者换个说法，我们看见的凶案现场，没有被凶手以外的人干涉过。”
“本局，此点成立。”
“了解……这一局的分数我拿下了。”
“这么有信心？”女考官在她的意识里吃吃地笑着。
“恩，虚幻的假象，掩盖不了朴素的真实。”
“那么……你是第二个解开谜题的，”她依然笑意不减，“感觉如何，不难吧？”
“还称不上巅峰之作，但也可圈可点。”
“不问第一个解开的人是谁吗？”
“我知道是谁……”
阿德拉蒂一听，顿时发出了愉快的笑声。
希尔维娜当然知道，有能力在她之前解开这种题目的，在这所有人里，除了侠客不做第二想……之后又有人从铠甲里翻出一套沾血的雨衣，看样子，凶手应该是穿着它完成了整个罪案现场的布置，只是死者的下半身去向依然是个谜。她倒是不关心那另外半截人在什么地方，只是看这走向……一阵默然之后，对阿德拉蒂的布局更有了底。
猎人考试不能出无解和需要相当专业的知识，才能解开的题目，所以这种难度可谓意料当中，也不超过她的解答范畴，现在让她感到纠结的，反而是侠客……
没错，反而是侠客。
刨去根本没有谁想要与之一较长短的团长不说，侠客的出现，当然代表着，她在“文”上有对手了。实际上碧眼少年刚刚来到旅团的时候，她是很高兴的，像是智力题和推理题，平时根本没有人陪她玩。但是……像他们这种人，有了志同道合的友人，蜜月期过了之后，就会忍不住想要和对方分出高下来……这就是为什么特攻组内部经常对练的原因，也导致了这一路上她渐渐感觉烦
躁……
没有人会喜欢那种，不算太多也不是太少，就是被人超过了一些的感觉。何况这个被胜过的地方，是自己原本的强项。
“……”
“怎么了，凯特？”正略微有些不爽，她注意到长发少年神色有异。
“……”他依然沉默不语。
“到底怎么了？”
“希尔维娜……你说……”他欲言又止。
“怎么？”
“阿德拉蒂这样考法，算不算违规出题？”
“……怎么这样想？”亏她还觉得，终于有点猎人考试的感觉了呢。
“题目是怎样无所谓，但那几个原则，总要遵守吧？”
“你是说……所有考生机会均等，不得出现过于专业和难懂的考验，必须有目标指向性？”
“所以，如果一开始有的人就注定被杀……不是违反了均等原则吗？我是说，如果是死佣人……我也不是希望佣人去死……”
希尔维娜这下全明白了：“你想投诉阿德拉蒂，不愿意这样考下去？”
“是。”他的脸色依然苍白，但神色颇为坚毅。今天只是个开胃酒便是腰斩杀人，再让阿德拉蒂考下去，他不是很愿意去想象，接下来还会是怎样恐怖变态的舞台剧。
“没用，”红衣少女一语命中死穴，“她用目标指向性原则，完全可以规避机会均等……”
所谓目标指向性原则，就是考官予以出题，必须建立在有具体目的原则上，简单总结就是要向会长和评审委员会给出“我这是要考什么”的目的报告。比如金和莫老五，他们就可以提出，这是在考较考生基本体力，或者这是考较考生解决问题的能力。
——阿德拉蒂的题目是推理，可她提出的报告上，考试目的未必是测试大家的推理能力。
“……她只要提出，我这是对于武力和智力的双重考验，就可以了。”
“还可以这样？”
希尔维娜点头：“你记得吧，她说了，禁止毒杀和枪杀，这就让非念能力者，以武力生存到最后，有了相当的保障……”
“我懂了……”凯特黯然点头，正如希尔维娜所说，在这栋城堡里，智力不足，可以用武力来反抗，武力不足，智力也可以弥补。或者说，智力和武力只要有一项突出，根本不用担心会被炮灰掉。
不论题目再怎样残酷，阿德拉蒂也没有违规，不愧是以推理作为题目的考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