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刺客！》钱婆婆

6、到城镇

　　竹筏在水面上漂了一晚，不知不觉睡去的苏子被太阳初升时的耀眼光芒唤醒，睁开眼，看见沐靖的背影罩着一片温和的黄色光晕。那人转过身来，笑起来总是好看的嘴角弧度，念起名字总是轻柔的嗓音，“苏子，快看日出。”
　　苏子微微发愣，分不清是因为这满水面的金黄还是因为眼前的人。
　　沐靖在他面前晃晃手，“觉得困？睡懵了？”
　　苏子瞪他一眼，起身坐到他身旁。
　　沐靖只是一个劲的笑，“你睡着后可是说了很多让人吃惊的话。”
　　苏子一惊，紧张地问：“我说了什么？”他该不会说了对沐靖的……
　　“你说……”沐靖故意卖关子，看到苏子越来越着急才道：“你说沐靖是个大好人！”
　　这种一听就知道是沐靖瞎掰的话让苏子所有的紧张不安变得无力。这人又耍自己，苏子忍不住狠狠捶了他一拳。
　　沐靖哈哈大笑，伸手揉揉苏子睡得凌乱的头发。“这回清醒了吧？还困吗？”
　　温热的大手触在头发上，苏子心止不住地快速跳动，慌忙地挥开。
　　“真的生气了？” 沐靖怏怏地收回手。看苏子一直低着个头不肯搭理，沐靖凑近了哄道：“不会真生气了吧？”
　　苏子却是头越来越低，沐靖觉得这小子也别扭的过分，干脆伸手去抬他下巴，惊讶的发现苏子竟然红透了半张脸。苏子赶紧挥开他的手，但被沐靖抓住手腕。沐靖略一使劲，将他拉到胸前。
　　“你怎么了？”沐靖一只手臂圈住他，另一只手去摸他额头，“病了？”
　　这个姿势就像是被沐靖整个抱在怀里，苏子脑子涨得发晕，一个劲地推开。“我没事。”
　　越是抗拒沐靖越是心痒，虽被推开，自己却是主动凑近。“到底怎么了？你好像很怕我靠近。”
　　“当然不是。”苏子反驳，努力克制心理的躁动，故作镇定地看着眼前温和的面容。
　　“是吗？”沐靖狐疑的看着他，随后耸耸肩，懒洋洋地张开手臂，扬扬眉笑道：“不过，我倒是希望你能主动靠近我一些。苏兄弟，要不要到我的怀里来？”
　　随意的笑容，懒散的语调，这明显的玩笑话，苏子却发现自己抑制不住地渴望。
　　“我可能真的……”苏子轻声呢喃，忽然扑向沐靖怀里。
　　沐靖被吓一跳，他本以为苏子不会搭理自己。惊喜又有些手足无措，刚想收紧手臂抱住怀里的人，却猛地被一股力道推到水里。沐靖浮在水里发懵的看着竹筏上那个满眼得意的家伙。
　　苏子站起身子，撑着竹竿弯起眉眼。“我们岸上见，沐兄弟。”
　　沐靖知道自己被摆了一道，忍不住笑出声，定定地看着金色光晕下对他展露动人笑颜的青衣少年。

　　两人来到城镇后，苏子疗伤时，沐靖就到街上闲逛。每当沐靖笑着说我出门了，苏子就开始想他是不是不会再回来了。明明想着他该走的却又忍不住期待他回来。而沐靖总是在晚饭时间，准时回到他身边。
　　“苏子，你真的不跟我一起出门逛逛？”
　　“不去。”
　　每天的邀请，每天的拒绝。每天等沐靖出门后，苏子就悄悄趴在窗口目送。快到晚饭时间，又会悄悄趴在窗口等他。
　　“苏子，伤怎样了？”
　　“还没好。”
　　每天的疗伤，每天的询问。苏子的伤就如沐靖所愿好得很慢很慢。
　　半个月，足够让人将某件事情养成习惯。对苏子来说，每天等沐靖回来也已经是种习惯。细雨纷纷，苏子趴在窗口看着过往的路人。天空乌云密布，阴冷昏暗，似乎转眼间就会转为倾盆大雨。
　　轰隆一道雷，雨点大滴大滴的打在身上，沐靖手遮着头快速往回跑。突然停下脚步，看着前方。一个人头戴斗笠，撑着油纸伞一步一步朝他走近。
　　沐靖嘴边泛出笑容，心里一阵欢喜。“苏子！”
　　苏子靠近，将伞撑在他头顶上。
　　撑着伞并肩而行。沐靖看到苏子整个左肩露在外面都被淋湿了，于是伸手搂着他将他拉近些。
　　苏子撑着伞的手忽然被沐靖一把握住往上提。“我来撑吧。”
　　苏子紧张地松开手。想去挥开握在肩头的温热手掌，却又舍不得，一路恍恍惚惚。
　　“苏子，谢谢你来接我。”
　　苏子抬眼看身边的人，笑容、眼神、语调全都让人心里发紧，苏子知道他可能真的……对这人心悸不已。他无法控制自己和他保持距离，会想一再的靠近。而这人却偏偏是他刺杀的目标。心口很痛，快要喘不过气。
　　“沐靖，”苏子突然停下脚步，暴露在雨中。
　　沐靖发现后赶紧往回走几步，将伞撑在他头上。
　　苏子看着他，语气不自觉地带着恳求。“你逃吧，不要让我找到你。”
　　沐靖一怔，随后微笑道：“又说这个？可我就是赖着你不想走了怎么办？”
　　“不要开玩笑，” 苏子皱着眉，继续说：“这个任务时间拖久了，可能不止我一个执行，所以你赶快走。”
　　“你总说我开玩笑，可我并不是……”沐靖忽然被苏子一把推开，紧接着看到苏子手里接过某处射来的暗器。
　　苏子脸色一变，“还是晚了，他们已经来了。”
　　“谁？”沐靖四处张望看不到任何可疑的身影。
　　“新执行任务的人。”苏子眼神凌厉地盯着某处。这让沐靖突然意识到这些日子苏子看着他的眼神原来早已从煞气凛冽变得柔和，甚至有时的无措紧张，笑意盈盈。
　　“你快走。”苏子留下这句话后猛地施展武功朝某处奔去。
　　沐靖记得苏子第一次刺杀他时的武功速度就跟现在一样，低声喃道：“原来你早就伤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