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玉笏》llydie

3、扬州三日，日日是惊心 1

　　跨马高登，正值暖春！岸边柳枝婀娜，芳草茵茵；顿时忘记所有的烦恼！一股茉莉花香扑鼻而来，那刚刚冒出的小花芽，星星点点，铺得满山遍谷。忍不住满心欢喜，下马採了几朵，插在鬓发之间。小丫也追了上来，她啧啧道：“小姐真真是赛过观音了，我给小姐编个花篮吧。”我有些得意，信手又拈了几朵：“来，我也来给你别上。”
　　等得她的花篮编好时，她已经是满头繁星。她回过神来，娇嗔道：“小姐，你拿我打趣呢。”
　　手上不带停的，要对我还以颜色。
　　“你反了你。”我瞪眼怒道，夺过花篮，转身就跑。她怔了一下，意识到我的诡计，再也不怕我了，眼见追上我来，却乖乖的站着了。

　　意识到不妙！回头见到康熙眼里泛着光，笑道：“哪来的采花姑娘？”

　　胤禛耐人寻味的看着我，却是说：“什么规矩也没有！”
　　“是啊，没规矩，该罚！”康熙道。

　　我顿时傻了，瞪了胤禛一眼,似乎他也没想到，康熙看我有些惊慌失措的样子，笑着问我：“该怎么罚好呢？”看小丫那满头的茉莉花，我顿时有了主意：“既然皇上笑莞芙是‘采花人’，那莞芙给皇上唱首‘采花歌’？”
　　“那好，你就唱来。”康熙挥挥手，立马有人给他搬来张软座。

　　我朱唇轻启，遥遥引来那江苏的老民谣 --

　　好一朵茉莉花，好一朵茉莉花，满园花草，香也香不过它；奴有心采一朵戴，看花的人儿要将我骂。

　　好一朵茉莉花，好一朵茉莉花，茉莉花开，雪也白不过它；奴有心采一朵戴，又怕旁人笑。

　　此曲歌词简浅，音调甚高，甜美婉转。我停了一下，等余音了去，继续唱道：

　　好一朵茉莉花，好一朵茉莉花，满园花开，比也比不过它；奴有心采一朵戴，又怕来年不发芽。

　　奴有心采一朵戴，又怕来年不发芽。

　　那清丽的嗓音划破晴空，夹着茉莉花香，留在了这碎花茉撒着的这扬州三月！
　　没人吭声，小丫傻傻的看着我。

　　我憋着大气不敢出。半晌，康熙赞道：“极妙！哪里学来的？”
　　喘口气，我回道：“皇上见笑了，这不过是南面民间采花女所唱，莞芙偶听到后觉得朗朗上口，便学了来。”

　　“朕五下江南，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自由自在的歌。这些年，你在江南被这美景熏陶了不少呢，比起朕身旁两个书呆子还好些呢，他们只会照本宣科。你待会在朕的身边随驾好了？”

　　‘伴君如伴虎’我小心的答着康熙的话，慢行慢至，终于到了这扬州第一名胜 -- 栖灵寺。
　　二十四小僧席地而坐，香烟缭绕而上，木鱼声合着喃喃的经文，金佛端坐，微微含笑，俯视众生。
　　我仰着脸：“可知我所想？可应我所求？”
　　向来奉行‘求人不如求己’的我，如今却来求这不能笑，不说话，连擦个身都得看香客捐银的金石之躯！不免苦笑，却是低头时，迎上胤禛淡索眉间的寻问。

　　“恭迎皇上！”出来接驾，是一白胡微嘘的老和尚。老和尚看到我，似有惊意，我忙礼道：“小女子乃京州查氏。”
　　他眼光扫过我，语色却平静的像一潭湖水：“香主莫不要被这宝贝累着了。”
　　第一次出门就见鬼？

　　康熙也上来一步：“噢，朕也觉着她身上这玉有些与众不同，敢问大师它的来历。”

　　老和尚双手微合：“不敢，不敢。天宝末，禄山作乱，中原鼎沸，佛祖舍‘玄黄天符’入世，形如笏，约两寸，黄玉也，乃辟人间兵疫邪疠 -- 就是此物了。可惜此物虽始源天气，得此物者固然能倚天气，可惜兵革之时，沾染了不少血腥；又本应归去，无奈劫数未尽，遗落世间，不免白添些怨气。所以，我方才问香主会不会被它累着。”

　　康熙复杂而柔和的眼神，让我心里打了一个激灵。早跑晚跑都是跑，不如现在吧。瞅着个空，眼见还有两匹马在那牵着。我吩咐道：“嬷嬷，我带着小丫骑这匹黑的，你骑红的。分两路，你往西走，我往东。城外茉莉花地见，再做商量。”
　　说着推着小丫上马就跑，嬷嬷也策鞭而去。

　　小丫问我：格格，我们去哪啊？
　　去找神仙！

　　跑了不远了，没有人追来，看样子是成了。马蹄声却慢了下来，我一狠心，一鞭下去；马却转身，返路回寺。我紧勒缰绳，却坳不过这马，一个翻身把我和小丫给摔了下来，痛得我够呛，还没来的及起身，却又见马回来了？是不忍心么？

　　再看，马上锦衣端坐的是 –胤禛。真是见鬼！！！什么鬼日子啊！！！
　　得，您爱怎么着怎么着吧！先扶小丫，却看她躺在地上，血从裤腿里渗了出来，一霎间，整个裤腿都染红了，已是动弹不得了，咬着嘴唇，脸上都青紫了。我一急，哭了出来，小丫，你别动，我先给你止血。
　　布，布，干净的布，四处望去看到马上的包裹，扯开包裹，也顾不得看胤禛什么样了。可一个人却不好扎上结，回头望去，看他居然还在马上，我冲上去拽他：你，给我下来，就要死人了！
　　他似乎被我的样子给吓一跳，就要横眉，却又看到我求他：“你行个好吧，她不能再这样出血下去了。”便是顺从的下马，看来这人吃软不吃硬。

　　我让他轻轻抬高小丫的腿，我给在流血的口子上死死的打了个结，她忍不住疼□□了一声。我更是哭了：丫儿，你要是疼得厉害就掐我吧。
　　你有止血的么？我问胤禛，看他做梦的样子呢，我狠狠地掐了他一下，才慌慌的从身上掏出个小药瓶道：给。好容易，血止住了些，我求他：四贝勒，您能带小丫在马上么？她现在可得赶紧找大夫。
　　他没吭声，抱起小丫摞在马上，却不上马，哦，他是怕我跑了。我急道：我跑不了，我一人能跑去那呢？
　　话音还没落，我自己也给他摞上马了。

　　一路无语。近了，寺院灯火通明，想到前途不明，呆呆那大开的寺门，我整个人似乎丢了骨头，软在胤禛身上。一阵手忙脚乱，有人抬着小丫，胤禛扶我进了房。

　　嬷嬷在房里安然无恙的等着我，她没看我们后，就折回来了，顺便踩了一篮的茉莉花，这样我外出不就顺理成章了。
　　第二天，圣旨来了。大概是说，我和我爹妈因种种值得表彰的事迹，所以立为楷模；封了我爹为‘护国公’，又封我的母亲大人为‘夫人’，赐我‘福’字，封为‘格格’。
　　我不安的摸了摸胸口，不知道它会给我带来什么。等小丫好多了，便是放下心来，躲开人去找主持。
　　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呢，听得里面，苍苍老音：“施主？！进来吧。”

　　“多谢大师在皇上面前美言，大师通古博今，想必也知道我来的目的了吧。”我直截了当的问他。
　　他眼皮稍抬，问道：施主想问什么？
　　我大笔一挥，再他面前写道‘何时归？’
　　他脸色少变，却是揉捏那纸放入口中，嚼咽后，缓缓道：“施主的心老衲明白，可这东西厉气太重，只怕对施主的身子有害，可看样子施主必不舍得放弃。只是，再劝一句，回头是岸，而且定局已成，天命所归，怕是难。循环因果何时了？让老衲再为它念个经吧。”
　　木鱼声已起，觉得特别舒服，便是站在那，想等他念完再问好了。不知过了多久，经声止住，他微微笑道：“夜深了，施主请回吧。”便是含笑闭目，似已睡去，我已不好再扰。背过身去，似乎听见他说“施主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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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指点，批评，砸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