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转乾坤》岚雪

37、番外 - 泪

　　还以为我早已习惯了别人的眼泪，但原来是没有习惯这回事。
　　对于别人眼泪的记忆，最早的应该是三弟和四弟的哭闹。常常打闹、常常闯祸、常常被罚，自然是常常哭泣。对于这种哭闹，只感到头痛、无奈。
　　然后的记忆是那次意外，大哥的双腿无法再走路，当时小小年纪的灏颐和娘亲的哭声，我至今还记得很清楚，当然包括那种无奈和不甘的心情。
　　再之后，就是四弟和表弟的失踪，还有姨母的离逝。一时之间三位亲人的变故，除了令到娘亲恸哭，还因为悲伤过度而卧床半年。而父亲，亦因为这件事心力交瘁，短短的一个月内，父亲就苍老了不少。
　　当然这件事对姨丈和灏颐打击也很大，失去挚爱的妻子和幼子，令到一向风趣幽默的姨丈饮泣不己。而那个孩子王的灏颐，自从这件事后亦再没有看过他哭，相反他就像是一夜长大了一样，越来越坚毅、成熟。
　　回想起来，这件事的发生就像是分水岭一样，众人都各自有他的改变，而我亦再没有他们哭泣的记忆。剩下的都只是一些无关重要的人的哭泣记忆，最常见的是女子们的假哭，起初看到这种情景，确实是会令我起到怜借的心，但久而久之，只觉得她们这种举动确实惹人厌，不过习惯了就好。

　　但是…
　　如果真是习惯了的话…
　　为什么…
　　看到他的哭泣的样子…
　　我的心会那么痛…
　　是因为他的眼泪表达了自己最忠实的感情…
　　还是我已经对他无法放手…

　　记得当天和往常一样，在调查没有成果的时候，我骑着马到荒郊散心，不知道是否天意，在放任马匹随意走动的时候，竟然让它踩到了玉佩。拾起玉佩一看，竟发现是我们兄弟所佩带的玉佩。抱着一丝的希望四处张望，终于在某个方向看到人影，但记忆中那个方向就只有一个山崖。
　　原本是想赶上前呼声叫停人影，怎料反而吓倒他，令到他失足跌入山崖，虽然只是一个转身的侧面，但足以令我认清眼前的人，就是我其中一个要搜寻的目标，所以绝对要将他救回。
　　不知道是否应该庆幸山崖不算太高，很快就找到下去的路。来到他的身旁检视他的伤势，头部明显受到撞击，血液正不断流出，而且呼吸亦越来越微弱。为了不再令重要的人伤心，必需把握时间把他抱到镇上的医师处。
　　来到医馆后，因为人手不足的关系，竟连我亦被拉来帮手抢救。曾经一度停止的呼吸，在经过医师的针灸后，竟然奇迹地恢复，既然性命保住了，再来的就是治疗他身上的伤。
　　除了头部的撞伤外，还发现他的双手有被困缚过的瘀痕。而且他的身上布满瘀伤，不但如此，他还有被侵犯过的迹象。从这些事和他的外貌来看，不难想像在他身上所发生过的事。
　　突然间对这个认知我感到无比愤怒，对于这个伤害他的人，我更有将他五马分尸的冲动。不过比起替他报仇的事，或者想一想怎样安慰他比较好。
　　原本对于他醒来后的反应就预先设想过，例如他会想寻死或者嚎哭一顿，怎想到他醒来后竟然会失忆。虽然这样就没有办法打听玉佩的事，不过我反而松了一口气，因为这样他就不用想起那些不愉快的事。
　　因为怕他突然会恢复记忆后做出傻事，所以一直暗中观察他的行动。原以为失忆后的他会手足无措，但发现除了醒来后的第一天是比较慌乱外，之后的他与其说是手足无措，倒不如说他对所有事物毫无认知比较贴切。
　　看着好奇心可与小孩相比的他，突然觉得他很有趣。而且相处下来发现，原来他比我想像中要坚强得多，可能是他的外表太柔弱的关系，总觉得即使他突然间大哭起来亦不是什么神奇事，但可惜我估错了。无论在人前还是他自己独处的时候，都没有看到他有哭过的迹象，相反他总是以笑面迎人。
　　起初，我以为他的笑容是乐观的表现，但后来却慢慢发现，他的笑容是掩饰的表现居多。我开始对他这种表现感到担心，记得大哥曾说过“越是用笑容遮掩，越代表心受到伤害。”
　　到底是什么事令到他受到伤害，莫非他的记忆已经恢复？但看来又不像是恢复了记忆。那么是现在所发生的事？但除了被人误认为女子这件事外，不觉得他有受到伤害的迹象。
　　相比这些，到底我是从何时起对他那么在意呢？而且这种在意又是在何时开始变质了。现在已经不是在意了，而是喜欢。虽然我不觉得，一个男人喜欢一个男人是什么坏事，但是以我们身份来说，是否应该在意一下。但是，这只是我单方面的喜欢，比起他能否接受我，我更在意的是他的感受。
　　不想他受到伤害、不想他不开心、不想他流泪。到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我是那么讨厌眼泪的，特别是他的眼泪。
　　到底有没有人能告诉我，有什么方法可以令他不再哭泣、有什么方法可以令他不再惊恐、有什么方法可以安慰他、有什么方法可以令他不受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