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棋魂》同人》悠闲

2、口红

　　口红

　　晶莹明亮的玻璃柜里，一支支口红露出尖尖一截，深深浅浅的姹紫嫣红诱惑着经过的人们，等待着勾勒出某个一笑倾城。

　　藤崎明经过时，一抹红色不经意的闯入她的视线，令她不由得驻足。

　　是的，只是红色，没有闪亮的珠光，没有水漾的晶莹，素色的底座上露出一截就像直接从三原色里凝固出来似的纯粹的红色。太过纯粹，显得有些天真，有些呆傻。

　　藤崎明曾经拥有这样的一支口红，是她那个粗枝大叶的初恋送她的第一份礼物，或者说是她厚着脸皮要来的第一份礼物。她还清楚记得，那时光被她缠得没办法，一脸不耐烦地摆手道：“臭丫头，你自己挑啦！”

　　想到这里，藤崎明微微有些失笑。光总是这样，嘴上不饶人，最终却还是会妥协。现在想来，也许就是那个时候，被男孩不经意的宠溺拨动了心弦，深埋下情愫的种子，从此悄然生长。

　　十岁的女孩自然不会预料到往后的爱恨纠葛，但是老板善意的取笑令她红透了脸，不及细看，随手拿了一支便逃出了店门。待看清颜色，不禁又后悔起来，十岁的女孩刚过了极度痴迷红色的时期，反而对此有着逆反的心态。

　　“这个颜色的口红怎么像蜡笔一样？”光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面前，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嘲笑。

　　小女孩的自尊心容不得半点轻视，立刻回嘴道：“我就是喜欢！你们男生懂什么？！”说着就将口红放进口袋。

　　光站在一边，嘴里嘀咕着：“哼，女人……”

　　尽管那支花去了两人所有零花钱的口红没有用过一次，但是从那以后的好多年，每次藤崎明打开书桌的抽屉，看到它静静地躺在角落，她都会忍不住嘴角上扬。

　　藤崎明的心中涌起些微的苦涩，真是个傻女孩，一个劲的投入，却不知道感情是盛在桶中的水，它的深度永远取决于最低的那块木板。

　　目光微转，停留在另一支口红上，紫色正优雅地散发着它那永久的神秘。藤崎明并非不喜欢紫色，但是因为它太过高华，令她不由得敬而远之。然而，她却曾有一支紫色的口红。

　　那是在国中的最后一年，光成为了棋士。这件事令所有从小认识光的人跌破了眼镜，真的很难想象，除了睡觉没有一刻安分的光，从此会乖乖地束缚在小小的棋盘前。但是，光却说，棋盘是一个无边的宇宙，有什么比宇宙更广大的呢？

　　藤崎明并不知道这是否正确，学会围棋只是单纯地想和光在一起，就算棋盘是地狱也没有什么区别。可惜，棋盘对藤崎明来说不是地狱，却是一个无法回头的岔路口，从此与光渐行渐远。

　　十五岁早熟的少女纤细敏感，开始渐渐感到不安，拼命地想要拉近距离。国中毕业前的最后一次校园祭，藤崎明约上了光。一如既往的，光抱怨了两句后，匆匆推掉了棋院的活动，出现在久未见到他的藤崎明的面前。

　　后来，藤崎明开玩笑似的向光抱怨，为什么他总是那么顺着自己，否则她也就绝对不会陷得那么深。结果，光沉默了半晌，回答道：“我只是不想让自己后悔。”

　　光说那句话时的表情，藤崎明只在他的脸上见过一次。就是在校园祭的那天，光在一个摊位上看到了那支紫色口红时，脸上流露出淡淡的惆怅。心有不甘，藤崎明赌气似的买下了那支她并不中意的口红。而光只是留恋地看着她近乎粗鲁地把口红塞进包的最深处，异常的沉默。

　　原本就有的裂痕如蛛网般渐渐扩散，却也如蛛网般将藤崎明越缠越紧。她开始怨恨光对自己的心不在焉，开始妒忌光身边的朋友和对手。而那支紫色的口红更是如同一根钉入指甲的针，想要拔除，却一碰便痛入心扉。

　　怨恨和妒忌是一对双面刃，伤了别人更伤了自己。终于有一天，所有人离她而去，连光的背影也彻底消失在她的世界中。

　　后悔么？藤崎明自问，当时十五岁的少女固执地坚持自己没有错，爱一个人也能算错么？只是她忘了，爱并不是伤害的理由。

　　藤崎明的目光掠过一排鲜亮的颜色，停留在一支棕色的口红上。有着冷冷的色调，上面闪烁的银粉却分明在毫无顾忌地张扬着妍艳的魅惑。就像是故作成熟的十八岁女孩，极力想要表现成二十五岁的女人。

　　再一次见到光，藤崎明就处在这个状态下。穿着十来公分的高跟鞋，露出一大截大腿的黑色皮裙，唇上抹着棕色的口红，在酒店的大堂搔首弄姿。看到光时，藤崎明呆了一下，随后便展开训练有素的最有魅力的笑容，道：“光，好久不见。”

　　光皱紧了眉，对身后的塔矢亮道了声歉，在一片惊呼声中强行将她拉到了自己的房间。

　　“怎么了，光？你突然爱上我了么？”眨着精心描绘的双眼，藤崎明的唇嘟得恰到好处。

　　光一言不发地将她拖入浴室。

　　“你喜欢在浴室做么？”藤崎明潇洒地耸了耸肩，“地板上还是墙上？”

　　光转过头，定定地盯着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把你自己洗干净再出来。”见藤崎明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他又冷冷地加了一句，“要我动手的话我也不会介意。”

　　藤崎明后来才知道光这么恐怖的气势来自于谁，但当时她着实被吓住了。当她反应过来时，已经乖乖地洗了个澡。看看镜子，脸上的五颜六色早就被冲进了下水道，露出十八岁少女该有的细腻清秀。套上宽大的浴衣，横了下心，藤崎明硬着头皮走出了浴室。

　　找到了自己随身的化妆包，可是里面却空空如也。

　　“不用找了，全被我扔了。”光淡淡道。

　　藤崎明猛地转头，冲光大吼道：“你以为你是谁？你这个自以为是的混蛋！你有什么权力管我？！……是你！都是你害的！你这个混蛋！……你凭什么对我指手划脚？！……凭什么都是我的错？！你就没错吗？！……”心中的积聚的怨愤一旦绝堤，便再也拦不住，一古脑儿的倾斜而出。

　　光默默地听着，当藤崎明已经无力发泄时，他走了过去，轻轻拍着她的头，“傻丫头……哭得这么丑……那，我道歉，这个给你，我觉得这才适合你。”

　　藤崎明接过，是一支口红，清纯亮丽的粉红。眼泪顿时又流了下来，哽咽着，“光，为什么……你不能爱我呢？”

　　光摇了摇头，“不，明明，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明明很重要。”

　　真是个狡猾的家伙呢。藤崎明自嘲一笑，就这一句话，自己便傻傻的不计前嫌了。女人啊，总是这么好骗呢。

　　“又在挑口红，不满意我送给你的吗？”

　　抬头，看见温文尔雅的丈夫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身边。

　　藤崎明一笑，“那就再送给我一支，女人一支口红可是不够的。”

　　丈夫也笑了，“亲爱的女士，在你的唇上只有我的印记，是我最大的荣幸。”

　　藤崎明的脸红了，而那几支口红的影子早已褪色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