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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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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之溥面罩寒霜,闻言心里有点忐忑,想了下,他不觉得他和付千淇互相想利用对方的那点事有什么好瞒的,遂跟着牧容转身回了穆府书房,把他去寻舅舅、遇到付千淇以及他令虞姝韵将付千淇之事禀告他父王的前后因果都和牧容说了遍。
牧容听完,深看了眼虞之溥,其实只要虞之溥别同时脚踩两只船,她对于虞之溥和付千淇之前的事并不怎么在意,毕竟谁没个过去,只是付千淇看她的目光,好像是她打散了一对鸳鸯、从付千淇手中把虞之溥强抢过来似的,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遭遇旧情敌、再想到虞之溥确实不是自愿跟她的,她心里难免就不舒服了。
可是现在也不是跟虞之溥摊牌谈感情的时候,牧容有点纠结,压了压心上的郁闷,夫妻本该荣辱与共,可偏偏她和虞之溥的立场太分明,两个人又都是清醒人,他们根本做不到自欺欺人装糊涂去成全一段婚姻,只能先拖着。“阿溥,你不是要去百花园吗,你先去吧。”
“你还去吗?”
“我不去了,我等会去一趟府衙。”
被放鸽子,虞之溥心下发闷,一双凤眼神色略有些暗淡,脑子里也有些乱,他想明确表示他和付千淇没有任何关系,但又觉得方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若是再强调一遍,未免显得他心虚,握了下拳,他道:“……好,我先走了。”
牧容点头,虞之溥起身离开书房。
见门关上,牧容想了会,也离开了书房,去了穆府地牢。
昏暗宽阔的地下土房里,墙四角点着四根火把,空气里漂着淡淡的血腥味和脏臭味,付千淇已醒,王思冰手里拿着铁钩鞭子,嘴角浮着恶意又邪气的弧度,正在让人给付千淇上刑,见牧容从石阶上走下来,立刻收敛了面上的表情,恭敬又谨慎地伏身行礼,道:“大人。”
“嗯,你继续。”牧容点了下头,坐上伍蓁搬来的高椅,看向被牢牢固定在铁十字|架上的付千淇。
付千淇恶狠狠地注视着牧容,眸色闪过一丝晦暗难辨的红色,本来很害怕的心情,在见到牧容时忽然消散无踪,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撕碎了这个敢和她抢虞之溥的女人。
王思冰很大程度上是生活在黑暗里的人,见惯了血和斗,折腾人的手段层出不穷,不过鉴于旁边坐着她家主上,她考虑到自家主上略有洁癖的性子,稍微收敛了点,没有把付千淇朝支离破碎的方向弄,给付千淇用的刑基本上都是伤五脏六腑骨络经脉,从表面看上去不恐怖去的,也没有说那些刺激人的脏言秽语。
付千淇在此之前吃苦吃的最多的时候是在池家的时候,不过那时她是池家首席门客的关门弟子,除了练武时辛苦些,平时的吃穿用度比她在付家时还要好,偶尔受个伤跌个跤立刻会有医术精湛的医师给她看治,此刻却是有点受不住身上各处不断深重的疼痛,牙关最终也没咬紧,把她所知道的事情几乎全说了一遍。“……我师傅的名讳我不知道……大家都称呼他许师……他传给我的功法叫不死诀,功力世代相传……我付家已投靠炎国,炎国必一统天下……”
不死诀?世代传功?牧容皱了下眉头,翘起二郎腿,歪靠在高椅扶手上,漫不经心地打断王思冰的问话,道:“不死诀传了几代了?”
“我是第十九代。”
“那怎么可能才积累到一流武者的程度?”十九代,数百年的功力呢。
“我、我不知道。”付千淇吐了口嘴里的血沫子,声音微弱,瞳仁闪过红丝,在灯光下一点都不明显,也没人看出来。
炎国一统天下的话,牧容是不相信的,霸主令在她手里,若是炎国某个人能纯粹凭借自身能力做到聚敛山河,她会跟那人争一争,若是对方要抢夺她的霸主令,她是绝不会允许的。“玉真大师有没有说炎国哪个人能……”
牧容的话还没说完,付千淇身上骤然亮起血红色的光芒,隐藏在身体各处穴位里的内劲顿时涌出,布满全身,她的气势瞬间达到一流武者巅峰,令人望而生畏。
然付千淇此时看着牧容,脑子里清醒至极,没有一丝一毫的杂念和感情,眼眸里的嫉恨与畏惧也消散无影,心知杀伤牧容对池家来说弊大于利,便没对牧容起杀心,她手一握,挣脱掉手腕脚腕腰部的铁扣,抬手内劲化成实质,劈开她面前的王思冰,身形一动,运转轻功飞出地牢。
王思冰肩膀陷下去,面色瞬时潮红,嘴里吐出一大口鲜血,横飞摔向墙壁,嘭得一声从墙上滑落,眼睛暴突,双耳也流出两道红血,十分骇人。
从付千淇身上出现异状到王思冰重伤,不过短短半息不到。
伍蓁刚站在牧容面前,还未抽出长剑。
牧容亦刚站起身,就不见了付千淇的身影,她抽了口凉气,按捺下心底的惊骇,一边对伍蓁道:“你出去看看情况,注意安全,顺便叫个医师过来。”一边走向王思冰,蹲在王思冰面前,抬手握住王思冰的手腕,内力轻巧地输进王思冰身体里,检查了下王思冰的伤势,眉头紧皱。
王思冰喘了几口气,强忍着胸腔内的剧痛,连吐了几大口血,总算缓了气,呼吸顺畅了些,张张嘴却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随后昏迷了过去。
地牢里的另外六个狱卒眼见事情发展超出想象,一个个心底害怕,但到底经历过血和杀,没人失态,只站在原位大气不敢喘。
伍蓁得令,拎着剑运转轻功迅速离开地牢,见到碎成几段被破坏殆尽的地牢大门,压不住的震惊,暗道几百年的功力传承真是邪门得强大,没见到付千淇的身影,遂立刻去了穆府的药房,带来了两名医师抬着担架到了地牢。
经过医师诊断后,牧容令人把王思冰用担架搬回王思冰的住处,直看着王思冰被喂下伤药、气息逐渐平缓,才回她的书房,心里的惊惧不安冒了出来,左思右想却没有头绪,只得先让伍蓁安排两路人手去炎国,一路查玉真大师的预言,一路查池家首席门客的过往。
虞之溥心情不好,不想待在穆府,被付千淇这一闹,也没了去百花园赏景的兴致,又不能去找他的下属了解固灵丹的查寻情况,于是带着小厮去了江城的书馆,租借了一套最新的武侠话本,在书馆附近的茶楼里要了一间包房,一边品着茶,一边翻看起话本,思绪慢慢地被话本上的描述吸引,情绪也渐渐沉淀下来,没那么烦闷了。
小二引着郝九走到二楼虞之溥的包房门前,敲门道:“虞公子,有位先生找您。”
虞之溥一怔,习惯性地在已看的书页下折了一角,扭头看了眼旁边侍立的小厮,示意其去开门。
房门打开,小二身边站着一名中年人,正是虞之溥一个多月前见他舅舅时,给他把脉送药的医师,虞之溥并没有吃这个医师给他的药丸,也早就把这件事给抛到了脑后,再见医师,有些纳闷,便合上话本起身请医师进屋。
郝九走进房间,满脸笑容地跟虞之溥打招呼,完全不复上次见虞之溥时的疏离,也不在意虞之溥的冷淡,自发自地坐在虞之溥对面的跪桌上,自我介绍道:“虞公子,在下郝九,天剑门药峰传人之一。”
虞之溥没听说过天剑门,猜测着天剑门应当是个武林势力,也不知道实力如何,冷淡地问道:“郝先生找我有何事?”郝九前后两次态度变化太大,显然不是医师对病患来负责的。
郝九抱了抱拳,因是武林人,比较喜欢和适应直来直去的对话,并不觉得虞之溥问的突兀或者失礼,闻言道:“在下上次给虞公子把脉时,发现虞公子身上有天剑脉,正符合天剑门剑峰的传承所需,在下回禀师门后,师门长辈的意思是想先问问虞公子可有再拜师的意向?”
虞之溥没回答郝九话里的问题,淡淡地说了一个事实。“郝先生给我把过脉,便该知道我的经脉如今堵塞脆弱,不能修炼内劲。”
“这点虞公子不用担心,我们天剑门中有专门祛除脉毒修复脉伤的丹药,待虞公子拜入天剑门后,自有药峰之人为虞公子洗髓伐脉。”停了停,郝九犹豫了下,片刻把新消息告诉了虞之溥。“另,我天剑门的传承分为两种,一种是自己依照功法按部就班修炼,一种则是传功,正巧我天剑门中现在有两位长老大限将至,预备传功后人,我师门长辈说,若虞公子愿意拜入天剑门,可得传功。”
“天剑脉很罕见?”虞之溥疑惑,天剑门是否对他太重视了点?
郝九摸了摸鼻子,道:“不瞒虞公子,天剑脉者,百万人中无一。”天剑门中现在仅有五个天剑脉拥有者,其中两个正是那两位寿元将尽的长老,另外三个,一个是天剑门掌门,两个是掌门弟子。
能够接受传功的只有身负天剑脉又没有修炼过天剑脉的人,掌门师叔和两个师兄都修炼过天剑诀,天剑脉已经动用,现在虞之溥可以说是他认识的人当中唯一一个能接收那两位长老传功的人。
天剑脉本身拥有者稀少,师门需要传序之人,最重要的是他查到的虞之溥的行事中表现出的品格和心性得到了师门长辈的认可,师门能不重视虞之溥吗?
虞之溥瞥了眼他放在跪桌上的武侠话本册子,那话本上讲述的是一个普通人因机缘巧合获得江湖前辈的一甲子功力,从此称霸武林逍遥自在,他原有些羡慕话本上的主角的运气之好,转眼上天就丢给了他一个大馅饼。
天剑门?传功?琢磨了下,虞之溥谨慎地道:“承蒙天剑门看得起,我自然愿意拜入天剑门,不过我能否先请天剑门的前辈们帮个忙。”
“你说。”
“想必郝先生已从我舅舅那里已知道我的身份,董国四王子。”虞之溥紧看着郝九,见郝九点头,继续道:“我娘亲被我父王扣押在王宫里,若我随便离开江城,我娘亲性命难保,所以我想请天剑门的前辈先帮忙把我的母亲从王宫里救出来。”
郝九对此没意见,只是。“把令堂从王宫里带出来可以,不过我听说令堂的身子骨极差,天剑门建在天一山六百多丈的山腰上,我怕令堂届时登不上天剑门……”
“郝先生多虑了,我并不打算把我娘亲带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