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之女》猗凡

53、第53章、小梅

　　初春，冰雪渐融，眼看着就要春暖花开，一场倒春寒，冻得人又裹紧了棉衣，闭门不出。

　　花玫玫自入府第一日侍奉了凤栖后，一连大半个月过去都没见着他的身影，起先她还当凤栖犯了所有男人的通病——喜新厌旧了，还曾暗搓搓的窃喜过，后来听下人悄声议论，她才知道，他这段时间压根就没回府。

　　大概是这段时间她好吃懒做的做派很得小骆氏的心，小骆氏再没找过她麻烦。

　　花玫玫觉得在小骆氏手底下混日子也不难，只要嘴放甜点，人表现的蠢点，不威胁到她在府中地位，就能安稳度日。但同时她也清楚一点，小骆氏并不是个良善之辈，她之所以不难为自己，自己卖得一手好蠢只是其一，最重要的原因是，她毕竟是王爷带回来的女人，小骆氏还没摸清凤栖待她的脉门，暂不敢动她。
　　王府内待了少说也有大半个月了，花玫玫混迹市井最擅长打探小道消息，小骆氏苛待下人做下的腌臜事也听了不少。

　　她还挺可怜那些在她手底下做事的丫鬟仆役们，但她尚且自身难保，做不了那些人的观世音菩萨，也只得睁只眼闭只眼了。

　　凤栖是那样杀人不眨眼的人，再有这样的#乳#娘，花玫玫一点都不奇怪，却也坚定了她寻找恰当时机逃跑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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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刃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是在一个寒风呼呼的午后，花玫玫正坐在窗台后嗑瓜子，院子里有一株巨大虬结的腊梅树，嫩黄的花蕊，煞是美丽。

　　当然，她可没这闲情逸致赏梅，她在想心事。

　　今日，一个自她进府后一直伺候她的小丫鬟突然跪在她面前，求她救命，哭得一脸泪。

　　小丫鬟叫小梅，才十三岁，瘦瘦小小的，皮肤很白，一双巧手，会梳各种好看的发型，缝补的衣服都看不到修补的痕迹，还会打各种新奇的络子。

　　寻常也不见小丫头开口说话，只睁着一双机灵的眼睛，别的丫鬟卖力讨好花玫玫的时候只有她低头做事。后来大概见王爷也就歇了那么一晚，府内又传出了新得谣言，那些企图攀附她想抬高身价的奴婢们私底下议论着她也是个没前途的，渐渐那股激动热情劲也就淡了下去。

　　只有那小梅，之前怎样，后来还怎样。

　　花玫玫阅人无数，心里头还挺喜欢小梅的。

　　不过她也是只修炼多年的狐狸精了，即便内心再是如何想，面上也没表现出来。

　　谁知道人皮下藏着怎样的心肠呢？指不定平时看着挺好的一个人儿，是谁派来的眼线也说不定呢。

　　如今花玫玫也是泥菩萨过河，因此当小梅扑通一声跪她面前，她直觉就是一步跳开，坚决不受这一拜。

　　不是她不想善良，而是她太了解这个世道的残酷，她内心里在乎的也就屈指可数的那么几个人，若是哭几滴眼泪就能博得同情和帮助，她早就在凤栖面前泣血了。

　　于是她淡淡开口道：“你是王府的人，你若有什么困难，尽管去找了你们骆嬷嬷，再不济还有毕管家，顶了天去的还有王爷，我一个无名无分的人，并不比你们这些奴婢好到哪去，到了主子们面前，我也是个下人，我帮不了你的。”

　　小梅哭的更难过了，又不敢大声，声音哽住，脸色涨的青紫，她说：“姑娘是王爷的人，只要姑娘一句话，求姑娘跟毕管家提一句，要了奴婢做姑娘的贴身丫鬟，这样冯大爷就算要动奴婢也有所顾忌了。”

　　冯大爷是骆嬷嬷的大儿子，府内的一个小管事，在外院负责采办，是个流油的肥差，大抵是内宅没有女眷的缘故，冯大爷时常溜到内院，碰到好看的小丫头还调戏一把。花玫玫远远的瞧见过一回，是个三十开外长相猥琐矮胖的中年人。

　　花玫玫听一耳朵就明白了，瞄一眼小梅尚未张开却标志的小脸，既然扯到男人，左右逃不开男女间的那点事了，她才刚刚经历过，看得更透彻了，反正没意思的紧。但她好歹十九了，小梅才将将十三，又看她身子骨，大抵是小时候遭了罪，单薄的很，看上去就像个十岁不到的小丫头片子。

　　就这样的丫头，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哪个男人下得去口？

　　心思电转间，花玫玫顿住，她仿似隐约听下人议论过，那冯大爷是个喜好幼齿女童的变态。
　　“……冯大爷都三十好几的人了，奴婢不愿意，奴婢害怕……”小梅面上一片惨白，“冯大爷糟蹋了兰姐姐和玲妹儿，还有许多比我小的姐妹，府里人都说有好几个签了活契的丫头都死他手里了。但这里是摄政王府，骆氏是王爷的#乳#母，没人敢寻王府的麻烦，女孩儿命贱，不值钱，几两银子也就打发了。小梅自知出身微贱，死不足惜，可小梅不想那样死，如果冯大爷硬要强逼，小梅只有一死以保清白。可小梅不能死，小梅还有个弟弟在府内做活要养活，小梅要是死了，就没人管弟弟了……”

　　小梅是家生子，奈何命不好，父母死得早，但他们死得时候小梅也能做活了，后来就靠着她的月例养活着姐弟俩个，如今小弟也能出来做活了，在别庄的牧马场照料马匹。

　　小梅哭得伤心，真的很伤心。

　　花玫玫很为难，是真的很为难。

　　她在王府是权宜之计，她不想与任何人结仇。

　　得罪骆氏？那不是自找麻烦吗？她还要在她手底下讨生活呢。

　　求王爷？

　　避之唯恐不及啊懂不懂？

　　她巴不得他将自己忘到天边去，她还往他跟前凑？

　　那不是有病么？

　　而且还病得不轻！

　　左右徘徊间，花玫玫很坚定的摇了摇头，“对不起，我帮不了你。”

　　她可以为了小帅牺牲自己，因为小帅是她的亲人，小梅不是，连熟人都算不上。

　　小梅几乎在一刹那止住了哭，眼神有些空洞的看着她。

　　花玫玫到底有些不忍，从床底下摸摸摸，摸了很长时间，捧出一百两银子，说：“如果你实在不想，拿着这些钱带着你弟弟逃吧。”

　　小梅笑了下，惨兮兮的笑，片刻后，她双手接过那银子，却只要了五十两，很是郑重得磕了三个响头，道了谢，都要走了，又转过身压低声音道：“姑娘的小花招骆氏都看在眼里，最近姑娘从骆氏那刮了不少银子，只怕骆氏早就记恨上了，隐忍不发只是还有忌惮。奉劝姑娘，要么见好就收，早早离开，要么拢住王爷的心，将骆氏扳倒……她的心狠手辣绝非您能想想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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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玫玫正想心事想得入神，以至于柳刃陡然出现在她面前，吓得她心肝一颤，一把瓜子壳洒得他一头一脸。

　　花玫玫磕得是西瓜子，那上头沾了她不少吐沫，黏黏糊糊，还怪恶心的。

　　柳刃也是好脾气，任由瓜子壳粘了一脸，还毕恭毕敬的行了礼，语速飞快，“夫人，王爷急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