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14章、清贫之家（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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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掌灯之时，饭菜上了桌，花玫玫也在这之前用书篓里还存着的一些草药给阿婆熬了一碗药。这中间大家都没再说什么，只是翠萍儿小声和花无忧嘀咕了句，若是婆婆的病真的不行，就不要为难了，夫家只是性子直了点，但都是好人。
开饭的时候，三个孩子最是高兴，俩个大的挤上了桌，还不忘将小弟弟也抱在桌旁。老汉进屋唤了花无忧出来吃饭，眼睛一瞄老太婆已经睡下了，看样子睡的还很熟。花无忧轻点了下头，拿起床头柜上的空碗走了出来。
“老婆子，这是睡下了？”
“嗯，吃了萍儿做的玉米糊糊，也饱了，你们就不用喊她吃饭了，何况她现在也不宜沾荤腥。”
老汉将花玫玫引到饭桌前，恭敬的说道：“小姐，我们贫苦人家也没个什么讲究，委屈您了，你请这里坐。”
花玫玫一看老汉让坐的位置坐南朝北，身后还有幅陈旧的中堂画，推脱着怎么也不肯坐，直接到下首坐了下去。
“怎么让孩子们上桌了？”春根端了一大锅东西进屋，见到孩子们围住了桌子，就准备动手将他们抱下来。
花玫玫忙站起身，“不要抱走他们，大家坐一起吃热闹。大家都来坐吧，不要和我客气。何况我早就不是什么小姐了。”
“你永远是我的小姐，”萍儿将手里端着的一碟小菜放在了桌子上，不过也招呼着丈夫都坐了过来。
翠萍儿将一碟三个苞米馒头并一大碗白煮肉汤放到了花无忧跟前，其他每人一个馒头，一碗稀的都没有米粒的稀粥，中间放了一大碗的猪臊子肉。
孩子们很高兴，欢呼一声就开动了，萍儿吃的慢，不过一直都是在喝稀粥，过一会悄悄的将馒头递给了春根，后者愣了愣，又重新塞回了萍儿的手里，“你自己吃。”
“我饱了，”萍儿回了句。老二耳朵灵，一听这话伸长了胳膊，“娘，我还没饱，你给我吃。”
花玫玫忙拿了自己跟前的递过去，“给你。”
“小姐，”萍儿拿起筷子就想去挡。花玫玫让了让，“我不饿，真的，这些东西我常吃，这些还是给孩子们吧。”说完将跟前一直没动的馒头和肉汤全推到了孩子们跟前。
崔家人慌了起来，老汉站起了身，“小姐啊，这可怎么使得，你给我家老婆子看病分文不收，我们请你吃顿饭，这可是应该的啊。”
花玫玫看了眼自己碗里香喷喷的猪腿肉，桌面上其他人吃的都是腥味膻气特别重的猪臊子肉，你说就这样的对比，她能咽得下去吗。更何况，她一路上除了丢了小虎让她糟心，其他的话，仗着一技傍身，也赚得了银两，这吃喝上面她又不亏待自己，所以比不得现在这一家人对食物的向往。
晚间休息的时候，因为崔家就两间厢房，春根只有去别家借宿，临走的时候花玫玫见着春根扯了下萍儿的袖子，花玫玫闲极无聊，也偷偷跟了几步，好整以暇的听墙角。
“萍儿，今儿个的事对不住了，都是我没用，我是个没用的残废，养活不了爹娘又让你们娘儿几个跟着挨饿，都是我没用。”雪地里春根耳根烧的通红，许是真的愧疚了。
萍儿拉住了丈夫的手，“别这么说，你是我男人，养活家里是我们俩个的事，是我对不住娘，想让家里吃顿饱饭才没有请大夫，是我不好。”
俩人又说了一会话，春根才离开了院子。萍儿抹着眼泪转身，却见自家小姐亭亭玉立的站在廊檐下，嘴角挂着笑，“本来还担心他待你不好，现在放心了。”
萍儿脸一红，声如蚊呐，“除了家里穷了点，其他我都挺好的，春根是个不错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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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的大雪下了一夜，待第二日东方破白之时，雪停了风也停了。花玫玫朦朦胧胧的起身，翠萍儿刚巧进屋查看小姐有没有起身好准备早饭，一看她正在穿衣服，慌忙去厨房打了热水过来给她洗脸。
花玫玫穿戴整齐，抬脚出了屋子，这才发现崔家老小都起了身，老头儿正拿了个竹竿绑了枯树枝扫屋顶上厚重的积雪，俩个稍大点的孩子也在忙活着将院子内的雪往外面铲。小一点的独自坐在大木盆内看着哥哥姐姐们傻笑。
春根正在劈柴，这是他回来的路上捡到的枯树杆，一家人忙活的生机勃勃。
“小姐……”老汉正站在屋檐下，略一低头就看到了花无忧略旧的书生衣衫，正准备打招呼，却发现不是昨儿个那个黑姑娘，眼前之人脸上白璧无瑕，头发也只是束了个男人的发髻，但是并没有戴书生帽。俏生生的站在那，老汉一时惊住了。
“老伯，”花玫玫喊了一声。
春根一听到声音，本能的转过头，看到花玫玫的瞬间，怔了怔，猛然又意识到这样不合规矩，尴尬的又转过了头，疑惑的闷闷嘀咕了句，“怎么又变了模样。”
因为花玫玫起身了，翠萍儿也没耽搁，直接开了锅招呼大家吃早饭。
照旧是花无忧跟前一碗厚粥，三个馍。崔老汉一个馍，他们则是每人半个馍，一碗稀的像水一般的粥。
花玫玫食难下咽的看了一圈，脸上表情也不自然了起来。翠萍儿刚从婆婆的房间出来，将早饭端到婆婆的小塌上后，就被婆婆赶出来招呼客人了。自昨儿个喝了花玫玫给熬的药后，老妇人精神大好，昨儿晚上都没听见几声咳了。翠萍儿看出了花玫玫的尴尬，扬起一个笑道：“小姐，您吃啊，没事儿，我们乡下人容易饱。”
春根埋着头不吭声，猛喝了几口稀饭。老汉客气的笑道：“是啊，小姐您吃，我们煮了一大锅的粥，够吃。”
三个孩子因为昨儿的事，早上已经被母亲呵斥过了，现在也只是睁着可怜巴巴的眼睛望着她，并不出声。尤其是老二是个男孩，胃口本就大，不到一会功夫就吃完了自己面前的半个馒头，吮着手指偷眼瞧着她。
翠萍儿有意无意的敲了一下桌子警告老二，端起碗故意发出很大声响喝稀饭，啧啧道：“今儿个熬的粥真好吃。”
“春根，你吃完早饭，陪我去一趟燕京城。”花玫玫执起筷子，不再废话，只是将面前的馒头自己留了一个，其他具都推到了翠萍儿的面前，随便她怎么分。
春根愣了愣，还是应了声。翠萍儿则是看着馒头，又想往花玫玫跟前推，但是又知道小姐是个固执的人，犹豫不决，老二看母亲看着馒头发愣，偷偷将手伸了过去，被母亲轻轻一筷子拍开了，脸上皱了皱，想哭又忍住了。
翠萍儿想了想拿起馒头站起了身，花玫玫自是看出她想将馒头收起来留做下顿的目的，喊了声，“你坐下，”伸手拿了馒头，拿了一个分给孩子们，还有一个掰开两半，春根和翠萍儿一人半个。
“吃，别跟我废话了，大家都有馒头，你不吃，你不饿吗？还有你春根，多吃点，回头跟我去趟燕京有事让你干，都别省着了。”
众人这才闷不吭声，各怀心思的吃了早饭。
花玫玫照旧将自己的脸涂的漆黑，留下了一些草药，告诉翠萍儿煎药的方法，就领着春根出门了。
春根是个老实的汉子，虽然花无忧做男装打扮，但是还是谨守本分的跟在她的身后。一路上偶尔碰到村里相熟的人，客气的打了声招呼，大家也仿佛达成共识一般的对春根说：“你家又请郎中那？这位先生好面生，以前都没见过啊。”
花玫玫走在前，一直背着的书篓也被春根背了去，一路无话无聊的紧，花玫玫突然开口道：“春根，你气不气我？”
春根只顾埋头走路，虽然对于这个奇怪的小姐要带自己去燕京诧异不已，但是也没想太多，媳妇和老爹让跟着就跟着呗。
花玫玫看他疑惑的抬起了头，笑道：“我虽然以前是翠萍儿伺候的小姐，但现在世事变迁，我早就什么都不是了，如今我被你媳妇请回家，好饭好菜供着，而你们家连饱饭都供应不上，你气不气我？”
春根无措的抓了抓头发，憨憨的开口，“没，没想那么多。这人哪有不落难的时候，您是小姐，吃好喝好是应该的。家里吃不饱，要怪还是怪我，是我没用，是我这条伤腿干不得重活拖累了他们……”春根又是一连串的自怨自艾，垮了脸。
花玫玫停了两步，拍了拍春根的肩膀，“你是好样的，萍儿交给你，我放心。走吧。”
这次要比昨儿个翠萍儿带花无忧回婆家要快了一些，不到俩个时辰就到了燕京。城中商铺林立，一如既往的繁华。一大早走了这么许久，早上她吃的又不多，到了城中后，闻到飘香的包子肉香味，只觉的腹中饥饿。抬眼一瞧刚好左侧就是一家食肆。撂起衣摆就准备进去，却被神情窘迫的春根挡住了去路。
花玫玫险些撞上，春根红透了耳根颇文雅委婉的道了句，“囊中羞涩。”
花玫玫笑了笑，复又拍了拍他的肩，“我请你。”
凡是开门做生意的历练的久了都是个人精，店小二一见进门的俩人都是一副寒酸打扮，虽然那打头的书生还好些，神韵气质尚佳，可后面跟着的庄稼汉子，满身的补丁，裤脚到膝盖都是泥巴，小二暗道了句“不会是来吃霸王餐的吧”？
这么一思量，小二也就怠慢了许多，花玫玫生在市井，习以为常，只是她今日甚是饥饿，懒得和小二耍花腔，将一块二两的碎银子往桌上一放，“就照着这些银子，给爷准备一些吃食。再来个二两烧酒，暖暖身子。”
小二马上换了副笑迎四方客的嘴脸，手脚利落的赶紧上菜上酒。
花玫玫将那二两的烧酒推给了春根，“崔大哥你先暖暖身子，我不喝酒的。”
春根先前就被花玫玫的阔气给震慑住了，此时她又这么客气的唤他，当真是受宠若惊，“噌”的一声就站起了身，“这如何使得，如何使得。”
俩人又客气了几句，最后还是花玫玫发火了，春根这才老实坐下。花玫玫这几日因为小虎的事烦恼，食欲不佳，昨天又吃的不多，这几日正缺油水，饭菜上桌也不客气，大快朵颐。吃了半晌才发现春根吃的很慢也很少。花玫玫心思通透，已然看出他这是想省点打包回家。笑了笑，“你赶紧多吃点有力气，我今儿个带你出来，就是想买点东西回去，给孩子们改善伙食。”
春根眼睛亮了亮，挣扎了一会，终是狠狠一点头，“花小姐，您的恩情我春根记一辈子。”
“咳咳……”花玫玫警告的咳了咳，春根这才惊觉自己失言，闭了嘴，放开胃口，开心的吃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14章、清贫之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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