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斯瓦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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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瓦纳——这座如同黑色山峦般的堡垒扼守在古洛克荒原的尽头，东临迷失山脉、西靠鲜花草原，是瓦科里帝国最重要的边疆重镇。
此刻，一望无际的黑色军帐在这座老城数公里外铺陈开来，一直延绵到古洛克荒原深处，这只是洛塔帝国的前锋部队。
城墙上一片肃杀的气氛，守城的战士们无不严正以待。在狂风中猎猎作响的战旗就如同这紧绷的局势一般，随时都可能崩断。
城中再没有往日的恬静，到处都是士兵列着队跑过。不时有骑士奔驰而过，马蹄将地上洁白的积雪踏成一团团黑污。
往日热闹的街道两旁所有的小店都关着门，只有被临时征用的铁匠铺里传来叮叮当当的敲打声。
这座即将成为前线的城池里只剩下了将要投入到战争洪流中的勇士，普通平民正被紧急疏散到临近城镇。
排队出城的平民列着长长的队伍一直蜿蜒到街道尽头。他们脸上带着惶恐和茫然——对于这场谁也没预想到的战争。
面向帝国腹地的南城门放下了吊桥，门口停着一辆辆被征用的货运马车。排队的平民被一一送上这些露天的货车，他们挤作一团互相取暖，纷纷回望这座巍峨的黑色城池，不知道是否还能有回来的一天。
等再也塞不进人后马车便迅速行驶起来，一个小女孩的布玩偶掉到了地上，迅速被滚动的车轮碾入土中。
她的母亲制止了小女孩试图下车的动作，将她紧紧拥在怀里，“别捡了！等战争过去妈妈送你一个更好的。”
同车的人默然看着这一幕，有两位穿着粗布长裙的年轻女士终于忍不住低泣起来。
一个骑着马飞驰而过的黑袍人与货车错身而过。
城中的领主府内，气氛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瓦科里帝国大皇子雷吉诺德满脸冰寒，眼眶下遮掩不住的青黑色眼圈揭示了这位最高领导人已经数日没有合眼休息过了。
大厅中死一般的寂静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大门猛地被推开，风尘仆仆的黑袍人大步闯进来。
此时此刻没有人会斥责他的失礼，正坐在圆桌前头疼地揉着额角的雷吉诺德看到来人便忍不住激动地站起身，饱含希望地看着他，颤声道：“结果怎么样？”
莱斯利放下兜帽，绷紧的脸上掩饰不住的愤怒，咬着牙回答道：“该死的格雷戈里伯爵拒绝派兵增援！这些杂碎撕毁承诺简直比喝水还容易！”
“见鬼！”雷吉诺德再也顾不上皇家颜面，骂了句粗话。他“嘭”地拍了下圆桌，嘴唇哆嗦了几下，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最终他还是颓然地坐倒在高背椅上，把脸埋在双手中。良久，才听到他闷闷的声音，“这么说，这些原本投靠我们的杂碎都不准备履行承诺了？”
“恐怕是的，殿下。”莱斯利嘶哑地说道，许久没喝过水的喉咙冒着烟。他接过卫兵递来的水壶一饮而尽，才感觉重新活了过来。
作战大厅里再度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良久，雷吉诺德才重新抬起头，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深埋着茫然，“哪位能告诉我这仗该怎么打？敌人的数量是我们的十倍！”
“如果实在不行，我可以释放禁咒！”安东尼马塞勒斯——忠心耿耿的八星大魔导师沉声回应道。
“可是，我们没有足够的魔法师释放禁咒，如果就您一人的话，一定会死的！”雷吉诺德毫不犹豫地反对道，“我明白大师您的心情，可是我们不能承受损失您的后果！”
“如果亚历克斯还在就好了。我们现在急需魔法师！”莱斯利叹了口气。
即将陷入僵局的讨论被门口侍卫的通报声打断，“有位自称亚历克斯的魔法师请见殿下！”
众人闻言不由得一怔。
“这么巧？快请他进来！”雷吉诺德率先反应过来。
一身黑袍的高大魔法师卷着门外的寒气大步踏了进来，他放下兜帽露出一张英俊的脸来，身后跟着一头黑狮子。
“亚历克斯！”莱斯利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位阔别多日的好友，忍不住傻乎乎地揉了揉眼睛，意识到这不是幻觉后激动得连声音都不稳了，“你这家伙！居然消失了这么久！我们都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
“临阵脱逃向来不是我的作风！”再次见到旧友让亚历克斯也不禁微笑起来，他拍了拍他的肩膀，看向一旁同样激动的雷吉诺德，沉声道：“抱歉，殿下，路上发生了意外，我来晚了。”
“无论如何，我很感激你还愿意回来——在我们最艰难的时刻！”雷吉诺德沉郁多日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这真是这些日子以来唯一的好消息了！”
随后邀请他入座，“新宠物？”他的目光投向亚历克斯身后的狮子。
骑士先生笑了笑，没有解释。
雷吉诺德也没有再追问，转而简略地介绍了下目前的局势。
比想象中的还要严峻。骑士扫视在座众人沉重的脸色，心中暗暗想道。
“或许可以向纳特部族求援。”许久没有出声的诺兰顿公爵率先打破沉默道。
“骠骑骑兵团？他们向来只效忠帝国皇帝。我虽然多次派遣使者与他们接洽，可他们的态度却依旧模棱两可。要说服他们出兵恐怕很难。”
“是啊。骑兵团常年征战在第一线，各个都是骁勇的战士，但屡次战争下来他们的伤亡对部族稀少的人口而言已经是很大的损失了。很难说他们会不会更倾向于偏安一偶，帝国内乱之际反而给他们提供了独立的机会！况且，洛塔帝国深知骑兵团的可怕，很可能也会提前向他们示好来换取他们不参战的承诺。”莱斯利皱眉分析道。
“覆巢之下无完卵，一旦洛塔突破斯瓦纳这道防线长驱直入，即使纳特部族能借着曾经的威名得到一时的安稳，但又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呢？等洛塔稳住战局，恐怕也不会放过萨里恩草原这一块上好的牧场。大汗是个聪明人，不会看不到这点的。”
“公爵阁下说的也有道理，更何况，事在人为，我们无论如何也要试一下。”雷吉诺德点头赞同道。
“又要辛苦你了，莱斯利。”
贵族青年不由得笑了起来，他拍了拍好友的肩膀，说：“我这点辛苦不算什么。留守的你们才是真的危险。我就怕来不及赶回来洛塔就率先攻城了。”
“也别小看我们的战士，虽然我们人少，不过坚持一阵还是没问题的。斯瓦纳城高墙厚，洛塔想攻进来必须拿人命来填！”
“莱斯利，你此去萨里恩草原，必须经过古洛克荒原，要小心洛塔的斥候！”诺兰顿公爵提醒道。
“我陪他去吧。”亚历克斯主动请缨道，“城中有马塞勒斯大师在，我暂时帮不上什么忙。”
“那太好了，这次就拜托你们两位了！”眼看事情出现了转机，雷吉诺德脸上重新露出充满希望的微笑。他站起身，拍了拍两位大使的肩膀，大声鼓励道，“提奈瓦的命运就掌握在你们的手中了！”
三人伸出手叠在一起，为彼此鼓劲。
“我们会撑过去的！”
斯瓦纳的夜晚冰冷而萧瑟，尤其是在这大战一触即发的紧张时刻。
两位即将踏上征程的青年缓步走在高耸的城墙上。细碎的雪花飘在他们的肩头，在他们身后两行浅浅的脚印落在积雪上。
城墙上守夜的士兵纷纷向他们行礼，他们神情疲惫，眼神却炙热如火，被仔细磨亮的兵刃无不昭显出这是支无惧战争的勇猛之师。
在呼啸的风声中，亚历克斯不得不大声说话才能让同伴听清，“士兵们的精神不错啊，这场战争我们不一定会输！殿下是不是过于忧虑了？”
“就怕布雷迪出兵，我们将腹背受敌。”莱斯利捏了捏鼻梁，声音疲惫，“布雷迪的势力出乎我们意料，背后显然有个强大的组织支持他。尽管兵力上我们还有优势，但他们可有不少魔法师。”
“唉。”莱斯利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这无才无德的家伙从哪里找来这么多魔法师的？总觉得最近原本与世无争的魔法师越来越多的参与到大陆的局势中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吸引了这帮家伙？”
也许是信仰？亚历克斯想到神庭的科瑞希主教。自黑暗年代结束后，也有不少高阶魔法师开始信仰光明神，从此便给神庭留下了魔法师一脉。由此推断，密教会拥有不少魔法师似乎也不奇怪。
“说真的，亚历克斯。”没有察觉到同伴的走神，莱斯利双手撑着城墙俯身眺望远在天际的一条黑线——那便是洛塔帝国的军队，“我到现在还以为自己在做梦。那日的变故太突然了！陛下虽然身体一直不好，可也不至于这么突然就暴毙。”
“如果这是布雷迪派人干的，一个分裂的帝国对他能有什么好处？对他背后的势力能有什么好处？”
莱斯利的疑问亚历克斯也曾想到过，正因为此，他们没有人预料到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
“如果他只是想要除掉我们，那他已经快做到了——虽然这也会让大片国土沦为洛塔所属。”莱斯利忿忿地补充道。
亚历克斯明白这一切都是密教在幕后操纵。然而这并不能帮助他看清局势。就如同雾中行船，不得不被动应对前方未知的危险。
这让他感到烦躁。
他不由得摸了摸颈间的项链，巫妖的命匣触感温润，而那枚神秘的戒指却坚硬而冰冷。
“看来你有大麻烦了！”老巫妖有些幸灾乐祸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
这个不知底细的巫妖显然不会是个好伙伴，亚历克斯没有回答他，心中分外想念依路来。
至少他能毫无保留地信任这个小家伙。
然而此刻依路仍然渺然无踪，帝都提奈瓦已经全面戒严无法进入，他又能去哪里找他？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斯瓦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