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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7 零碎 ...

  •   何幸恬两手拿着用厚纸卡制成的一对狗耳朵,举起来贴在头上。

      “汪!汪汪!”她以标准的象声词来模仿狗的吠声。她嗓音较沉,天生有点沙哑,不似娇滴滴的女生那么甜美,可她发音咬字清晰,且个性大方开朗,性格展现在她说话的语调,自然不做作,让人听着愉快。

      炎育陵盘腿坐在地上,双臂伸直抓着自己小腿,抬头仰视坐在他跟前沙发上的何幸恬,双眼睁得老大,明亮的眼珠子散发着欢喜的神采。

      何幸恬搬来已经两个月,还有一个半月就到预产期。炎育陵对于即将迎接自己的骨肉诞生并没有概念,他只知道他喜欢的何幸恬能每天陪他玩,是难以言喻的快乐,他每一天都带着不舍入睡,怀着期待起床。

      “你来。”何幸恬把狗耳朵拿下,俯下身趋近炎育陵。炎育陵配合何幸恬的动作,稍微前倾身子,让何幸恬能轻易把狗耳朵放到他头上。

      何幸恬的肚子已经像个西瓜那么大。

      “汪!”炎育陵兴奋地大叫,“是狗!”

      “对了对了。”何幸恬微笑,双手还是抓着耳朵没拿下来,“不过你叫的是第四声,正确该是第一声,来,再一次,汪——”

      “汪——”炎育陵重复,这次学得很标准。

      “育陵真聪明。”何幸恬拿下耳朵,交到炎育陵摊开的手掌,“聪明的孩子有礼物。”她拍拍炎育陵头顶。

      “哈哈!又有一个了!”炎育陵高举狗耳朵,虽然只是用木彩笔在纸卡上绘画并上色后,再沿着形状剪下来的小玩意儿,但他还是很喜欢。自从何幸恬在小屋里住下,便常常动手给他制作小玩具,用的材料都是简单的纸和笔,或一些布料。何幸恬的手作很好,三两下子就能用简单的线条画出可爱的图形,上的颜色偏向温色系,是炎育陵这些日子接触最多的色调——太阳、稻草、土地、木屋、动物,还有宠爱着他的人们的肌肤。

      炎育陵把狗耳朵放进身边的一个纸巾盒,盒子里还有一对牛角,鸟儿的翅膀,鲜红色的鸡冠,和山羊的胡子。

      “接下来是这个。”何幸恬拿出这天准备的最后一件教材,一对猫耳朵。她特地贴了个发夹在猫耳朵下,便能夹在头发上,不需要用手拿着。别好猫耳朵后,她见炎育陵张大了嘴猛眨眼,似是十分喜欢这对猫耳的小机关。

      “喵。”何幸恬举起右手贴近脸颊,像招财猫一样弯曲手腕招手。

      “这是什么动物呢?育陵。”

      “喵。”炎育陵模仿何幸恬的声音和动作,一边招手一边重复,“喵,喵。”

      “对,是喵喵叫的动物,什么动物?昨天教过你的哦。”何幸恬举起左手,两手一起贴近脸颊。

      炎育陵抿嘴,学着何幸恬把两只拳头贴在脸旁,可他想不起来长着这对耳朵和会招手的是什么动物。他眉头开始往中间靠近,好一会儿,他张嘴,还是——

      “喵,喵。”

      何幸恬还是笑,她把猫耳朵拿下,放在大腿上,伸手拍拍炎育陵的头后,才从身后拿出昨天教炎育陵认识动物的教材,一叠A4尺寸的厚纸卡,每一张都画了一只可爱的卡通动物,其中有牛、鸟、鸡、羊、狗和猫,前面五项炎育陵都能在看到何幸恬今天作的小玩意儿后即认出是什么动物。

      “嗯……”炎育陵知道自己没答对,得不到小礼物,便扁嘴撒娇起来,“幸恬,给我嘛,我要那对喵喵叫的耳朵。”

      何幸恬摇头,拿出画上猫的纸卡,举起让炎育陵看,问道:“这是什么动物?”

      炎育陵盯着纸卡皱眉头。

      牛、鸟、鸡、羊,和狗,这些他在何幸恬来之前就学过了,而且经常可以在自己家外面看到这些动物。农场里没有饲养牛和狗,但杰克森先生有。

      唯独猫是炎育陵记忆里不曾见过的动物,于是何幸恬教过了一次他便没能顺利地记下来。

      炎育陵往前挪动屁股,高举双手把何幸恬手中的纸卡拿到眼前,努力地回想昨日所学。

      “喵……”他小声地叫出纸卡上的动物所发出的声音,然后慢慢地抬起头,表情很迷惘,“我不记得……”

      “再想想,育陵很聪明的,加油。”何幸恬伸出手抚摸炎育陵柔软的头发。

      炎育陵曲起膝盖,把纸卡放在腿上,低下头瞪着纸卡,越瞪越靠近,鼻子就快要碰上纸卡了。

      何幸恬不忍看他想得这么辛苦,拿走纸卡,指着卡上用黄、褐、粉红,和一点点黑色来描绘的猫,“听清楚了,这是猫,猫——”

      “猫——”炎育陵大声道。

      “猫怎么叫呢?”

      炎育陵眨眨眼睛,迟疑着不出声,好半响突然浑身一震,大声回道:“喵——”

      何幸恬拍手,称赞炎育陵聪明,把小礼物送给了他。炎育陵跳起来欢呼,拿着装满小礼物的纸巾盒在客厅转圈圈。

      “哇噢——我都拿到了!每一样都拿到了——”

      何幸恬感染到他的喜悦,一样笑得合不拢嘴,并默默在心里落笔记。

      炎育陵刚才差点就要忘了才学会没多久的“喵”,表示他的记忆力还是很不好,新进入他脑袋的知识像零碎的纸片,没法整齐地归类在记忆库,很容易就飞散不知何处。

      何幸恬必须思索更有效的方法来让她保存记忆。

      夜晚,吃过饭后,小屋里的四人如往常般,一起聚在客厅玩游戏。这晚上是下飞机棋,原本一开始夏穆提议玩大富翁,他对简单的游戏厌倦了。大富翁炎育陵第一次玩,这游戏最基本需要会算数,才能决定该不该买地或盖房子,炎育陵玩没一会儿就投降,焦急地嚷嚷他不会玩,要玩他会的游戏。

      飞机棋进行至炎育陵打呵欠便结束,但时间也不算很晚,才九点。炎育陵白天用脑过多了就很快犯困,这情形在何幸恬搬来前并不多见。

      芦绍宗和夏穆曾暗示何幸恬,希望何幸恬别让头脑简单的小孩太伤脑筋,尤其先别教他识字,他们俩都尝试教过,炎育陵很抗拒,导致他们很快就放弃。

      可何幸恬并不认同他们,依然教导炎育陵认识数字和英文字母。芦绍宗和夏穆观察了几天,才决定不去阻止。

      何幸恬会视炎育陵的学习态度决定教导方式,炎育陵若在书写时露出不快乐的神情,她便立刻以图代字来挽救炎育陵的兴致,小礼物亦是让炎育陵心情亢奋的要素之一。纵使偶尔还是会像今天一样,炎育陵需要绞尽有限的脑汁思考答案,可他仍然从中得到很大的欢乐和满足感。

      芦绍宗和夏穆感叹炎育陵果然浑然天成一直男,面对喜欢的女孩子就乖得像只训练有素的狗宝宝,给他什么玩具他都爱。若何幸恬刚才坚持玩大富翁,这小宝宝大概也不会拒绝,会挨着最爱的小主人,要小主人教他玩。

      芦绍宗把炎育陵带到厨房,监督他吃十多种营养补给品,还有一杯帮助他增加体重的营养代餐。炎育陵没有磨蹭,尽管他的脸部表情一点不掩饰对这些无味又难吞的东西的厌恶,他解决了这所有讨厌的东西,即小跑着到何幸恬房前敲门,听见何幸恬应声,他才开门,靠在门边朝坐在床上的何幸恬送上灿烂的笑颜。

      “幸恬,晚安!”

      “来。”何幸恬招招手,炎育陵赶紧冲进去。女孩的房间若得不到女孩的允许就不能随便进去,这是夏穆教会他的。

      何幸恬现在睡的是炎育陵的房间,因为阁楼必须爬楼梯,不适合孕妇。炎育陵的睡房则搬到阁楼,但阁楼室温偏低,他大多数时候都睡不舒服,所以还是最常与芦绍宗和夏穆共床。

      “还记得吗?”何幸恬再次模仿猫的动作。

      “嗯……嗯……”炎育陵也坐在床上,面对着何幸恬作一样的动作。

      何幸恬用嘴形说出“猫”。

      “啊……啊……”炎育陵慌张,垂下手抓着肚子前的衣服揉捏成一团。

      “我不记得……”他沮丧地低下头,“我……我把喵喵的耳朵还给幸恬……”

      “没关系。”何幸恬及时拉住要跑出房间的炎育陵,拍拍他脸颊说道:“你没见过喵喵叫的动物,所以不记得,那是很正常的,等见到了你就会记得。”

      “在哪里才能见到喵喵呢?”炎育陵靠得何幸恬更近。

      何幸恬难免还是脸红了。

      “我会给你想办法,好了,现在乖,回去睡觉。”何幸恬伸指碰了下炎育陵鼻尖。

      炎育陵因着突然的一触而闭上眼睛往后躲,可随即就睁开眼摸着鼻子傻笑,乐呵呵地跳下床,再向何幸恬道了声晚安才离开房间。

      不一会儿夏穆就进来,炎育陵忘了关门,他便不需敲门。

      夏穆捧着一盆温水,手肘挂着条毛巾。他走到床前,把水盆放在何幸恬脚边。

      “麻烦你了,夏哥。”何幸恬抬起脚,浸到水里,夏穆半跪在地上,替她按摩小腿。

      决定让何幸恬来这里待产时,谭峻本欲聘请一个看护来照料妻子,但芦绍宗和夏穆坚决表示不需要,他们不希望多个陌生人进驻炎育陵的生活空间。

      夏穆擅长烹饪,也不介意为孕妇饮食做功课,这些日子他搜集的照料孕妇的资料比何幸恬自己准备的还多了数倍,在乎何幸恬营养摄取量的程度连何幸恬自己都感咋舌。夏穆第一次给她按摩小腿以舒缓她夜间抽筋不适时,她尴尬得不得了,连连道谢,还是夏穆嫌她吵,要她别谢了,感觉像臣子在向帝王谢恩。可哪里有给臣子按腿的帝王啊?

      “昨晚上有抽筋么?”夏穆神态自若地问。

      “没有,多亏了夏哥的帮忙。”何幸恬连忙回应。她依旧不习惯让夏穆这么照顾。她约略知道夏穆是富贵人家的公子,这么跪着服侍人简直可称纡尊降贵啊。

      “这几天都没有抽筋,晚上睡得很好,夏哥,我想你不需要再替我按摩了。”

      “怎么?嫌弃?”夏穆抬眼瞄,嘴角挂着抹迷人的笑。

      何幸恬脸又刷地红了。对炎育陵她是确有点情愫,对夏穆当然没有,可夏穆是个极品级别的发电机啊!要她从容面对这么有魅力的一眼和一笑也太苛刻!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夏哥你别误会!”何幸恬拨浪鼓似地摇头。

      夏穆呵呵笑,把何幸恬的右脚掌从水里抬起来,给她按揉脚踝。

      “我都已经习惯了,你还会不习惯?”夏穆老实说道。若早几年,他嘴巴更毒,会说“我不嫌弃你,你还有胆子嫌弃我?”

      “要你和宗哥照顾我……我……很过意不去……”何幸恬垂头看着交握的双手,不敢再随便和夏穆的视线交汇。

      “应该的吧,你替我们把那小家伙弄得天天那么开心,我们才过意不去。”夏穆按好了右脚,转向左脚。

      “那是应该的!”何幸恬应。

      “既然都是应该,就省下你的别扭吧!丫头。”夏穆用毛巾擦了擦手,抬臂轻拍了下何幸恬脑袋,举止就像他和芦绍宗对待炎育陵那样,尽显长辈对后辈的亲密和宠爱。

      其实夏穆一开始哪会这么甘愿服侍女人?但他更不甘愿让老公代劳,他会在梦里反复把老公伺候女人的手给剁烂!现实中会趁老公熟睡时在老公手背狠狠印下牙痕!

      但炎育陵对何幸恬的喜爱神速矫正夏穆扭曲的坏念头。

      何幸恬对炎育陵用心用意,有耐心又有爱心,女人就是女人,温柔起来,男人难比,炎育陵快乐翻倍,夏穆的不爽快还能不归零?

      且何幸恬确实是个好女孩,这女孩毕竟很年轻,和炎育陵一样,都还不能算是个大人,身为年长者该当照顾好她,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夏穆早已不把她当外人。

      何幸恬这时也释怀了,亦不会因夏穆的举动感到脸红,她能明确感受到夏穆这一下碰触的心意,绝无一丝丝的男女挑逗意味。

      至于刚才那挑眉扬唇的妩媚一督,就实在太邪恶了。炎育陵的干爹们都不是好应付的男人啊……

      “夏哥,我有件事拜托你。”

      “说。”夏穆抬头望一眼何幸恬。

      “这附近能不能找到猫呢?”

      “猫?”夏穆的眉头因不解而靠拢。

      “对。”何幸恬比个招财猫手势,“我需要个活教材。”

      此时在另一间睡房,刷牙洗脸后的宝宝坐在床上让干爹套上睡衣。

      “今天学了什么新东西呢?”芦绍宗用额头轻碰炎育陵额头。

      “学了汪汪!”炎育陵爬到床头,从装满小礼物的纸巾盒拿出纸作的狗耳朵。

      “是狗呢!”他戴上狗耳朵,接着再换牛角,“牛的叫声是哞——”

      连续表演了咩咩羊、吱吱鸟,和喔喔啼的公鸡后,炎育陵花了点功夫才别上猫耳朵,还歪了点,芦绍宗替他调整好。

      “喵!”炎育陵跪坐在床上,举起两只手,叫了悦耳的一声。

      芦绍宗嘴角抽了下,感觉有点……怪怪。

      但是,他忍不住就……亢奋。

      “再来一次,宗哥给你拍照。”他说着就立即翻出相机,对准乖巧地应他之意不停在喵喵叫的小可爱。

      “来,把手放床上,头歪一点,看镜头……嗯对了,叫吧。”芦绍宗准备按快门。

      “喵——”

      咔嚓!快门响起时房门正好也开启,夏穆看见闪光灯,然后看到老公手中的相机,老公面前的炎育陵,炎育陵头上的猫耳朵。

      “抱歉。”夏穆横眼瞪芦绍宗,“打扰你了,猫耳控变态。”说完便走出房间。

      “喂!”芦绍宗丢下相机,追出房去,“穆!你误会了!哎!你怎么会误会啊!我只是觉得可爱,不拍白不拍……”

      炎育陵眨着大眼睛,适才他捕捉到了夏穆口中的一个字。

      “猫!”

      他记得了。

      “哈哈!是猫!”他躺下来在床上往左右滚动,小心地不压坏猫耳朵。

      “喵——”他抱着枕头朝天花板叫。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07 零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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