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骗走江湖》穿心莲

37、行骗走江湖34

　　第三十四章
　　樊二虎冲进了烈烈燃烧的破庙中。
　　火是从外边烧起来的，所以四周虽是烈焰腾腾，但里边的情况还好。阿善坐在地上，衣衫不整地被绑在供桌的桌脚上。
　　樊二虎见他似是无恙稍微松了口气，大叫一声：“阿善！”
　　阿善的情况很奇怪，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双目空洞麻木地望著大火，似是被抽走了魂魄。那一声大叫让他稍稍侧了侧头，露出一个浅笑，轻轻说道：
　　“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阿玉。”
　　阿玉？樊二虎心中一紧，但此时来不及想太多，扯开绳子抱起阿善就向外跑。这麽一耽误的功夫，刚冲进来的大门已经塌下了一半。樊二虎咬了咬牙，用自己宽阔的身躯把阿善尽可能的护进怀中，低头冲了出去。
　　一瞬间，背後一阵烧灼剧痛，樊二虎知道背後的衣服起火了。一到外边就迅速打了个滚儿灭火，然後抱起阿善。
　　从危险到安全的这一连串变故好像对阿善没有影响，他抓著樊二虎的臂膀，双目失神的看著他，口中喃喃道：“阿玉……”
　　樊二虎心头一颤：又是这个名字，阿善到底怎麽了？阿善从来不避讳对自己提起他的任何风流韵事，什麽君冉、李韶枫等等的，就连私密的情事，他都说得大方自然，但……从未听他提过“阿玉”这个名字，一次都没有。
　　梁祀刀围了过来，看到樊二虎背後烧得黑红一片，渗著血水又沾了干土的伤处狼藉一片，皱了皱眉说：“走，我带你们去医馆。”
　　樊二虎伤得厉害，梁祀刀想接过阿善，阿善却失魂落魄地紧紧抓住樊二虎，不住的低语道：“阿玉……阿玉……”
　　樊二虎无奈的苦笑道：“他受了惊吓，还是我来吧。”
　　“可你受伤了。”
　　“不要紧。”
　　街上的人已经全散了，买卖铺户也关门闭户。梁祀刀带著他们来到一家医馆，狠狠砸著门，那只黑狗也助威似的叫个不停。医馆的人开了门，见是个穿官衣的公差不敢怠慢，把他们让了进去。
　　樊二虎把阿善轻轻放到床上，对郎中说：“你先替他看看。”阿善死死抓著他的手不放，他只得拉来凳子坐在床边。
　　郎中给阿善翻翻眼皮，把了把脉说：“这个公子受了惊吓，没什麽大碍，喝点安神的汤药再睡上一觉也就无妨了。”
　　遣了一个小童去熬药，郎中转到樊二虎身後，说：“你这一大片的伤倒是更严重啊。”
　　郎中用清水洗了洗伤面，敷上药粉，又细细地涂了一层药膏，尔後用干净的白布条一层一层缠起来，最後开了去腐生肌，止痛消肿的药丸给他。
　　中途梁祀刀出去过一次，回来的时候带来一件外衫，刚好樊二虎的伤口缠好了，说了句谢，穿在身上。
　　阿善始终抓著樊二虎的一只手，失神的目光似是落在他身上，又似穿了过去。梁祀刀见状说：“这小兄弟吓得不轻，你要好好照顾他，让他尽快恢复啊。今晚的事情已经大概确定是那贼人所为，所以有很多事情要问他，好早日抓住贼人。”樊二虎点了点头。
　　这时，阿善的安神药熬好了，樊二虎想要喂阿善，却抽不出手。无奈，只好让梁祀刀端著碗，自己拿著勺子，一口一口喂他吃药。
　　阿善的表现一直很平静，那碗闻起来就觉得很苦的药喝得眉头都不皱。只是他一直紧抓著樊二虎的手，痴痴的望著，偶尔还低下头自言自语。
　　樊二虎知道他说的一直是两个字：阿玉。
　　梁祀刀在一旁，说出了自己的计划：“我在去找寻这位阿善公子的路上留了心，一路观察下来发现周遭无人，那贼人应该放了火就离开了，还不知道此次的‘猎物’已经被救。所以，我打算在明早放出消息，就说昨夜又发生了一起命案，烧死了一个人，以此稳住贼人。等阿善恢复神智详说他的形貌，我们就能掌握更多的线索了。”
　　喂完药，天已经蒙蒙亮了。樊二虎和梁祀刀告辞，抱著阿善回到客栈休息。这一宿的折腾让人疲倦不堪，一回到客栈，樊二虎就抱著阿善上了床，可他很担心阿善目前的状况，虽累却没有睡意，一直看著阿善。
　　阿善对上他的目光轻轻一笑，低喃道：“阿玉……”
　　心像是被紧紧捏了一把似的那麽难受，直觉告诉樊二虎：这个名字对阿善来说和易主子、江公子、君公子的意义都不同。现在的阿善没了往日的神采飞扬，脆弱得好像一碰就碎。阿善不该是这样的，他的口头禅总是“怕什麽”“管他呢”“小爷我”，一副拽得二五八万的样子，而不应该像现在这样，自己只要稍微抽开手，他就会惊惶失措的大叫那个陌生的名字。
　　樊二虎扳正阿善的脸，直直地看著他说：“我是樊二虎！”
　　阿善似乎愣住了，脸上失了笑意，呆呆地看著他。
　　樊二虎加大声音又喊了一遍：“我是樊二虎！”
　　“你看清楚！我是樊二虎！不是那个什麽阿玉！”
　　阿善愣怔著，忽然泪水滚滚而下，脸上是极度的悲伤痛苦，他终於松开了樊二虎的手，抓著自己的头发说：“……对……你不是阿玉，阿玉已经死了……被火……他抛下了我……”
　　樊二虎把他抱在怀里，有些心疼却又稍稍松了口气，只要阿善不再丢了魂似的用个陌生的名字叫他，他就舒服多了。
　　阿善哭了许久，忽然抬起头，用哽咽的声音叫道：“二虎……”
　　“嗯？”
　　“你会离开我麽？”
　　“不会”
　　“真的？”
　　“真的。”
　　这小心翼翼的模样让樊二虎又怜惜又心疼，只见阿善眼角挂著泪光，双眸被泪水润的发亮……忽然心脏剧烈跳动，一股热血冲向头顶，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吻住了眼前人那两片柔软的唇。
　　双唇接触的一瞬间，樊二虎只觉得脑中轰然一响，心“咚咚咚咚”跳得飞快──这是他第一次主动亲吻阿善，不是在欢好的时候，只是单纯的亲吻。
　　阿善有一瞬间的愕然，随即闭上眼睛享受这个吻。
　　樊二虎笨拙的在那柔软的双唇上辗转，两人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炽热的鼻息交缠在一起，不分彼此，两人吻了一次又一次，直到气喘吁吁才分开。阿善的胸口剧烈起伏，脸颊绯红，半垂著眼眸，一副害羞的模样。
　　等等，害羞？
　　樊二虎极度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那个……………………的人居然会因为亲吻而害羞？
　　他想再仔细看看，阿善却已经恢复成了平时的样子，收敛起失神、悲伤、和疑似害羞等所有的异样表现，打了个呵欠说：“困了，睡吧。”说罢在樊二虎怀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沈沈睡了过去。
　　见他安然入睡，樊二虎安心了不少。想到刚才的对话更是心中一热──他问自己会不会离开，还又确定了一次，是不是表示他愿意一直和自己在一起？
　　有了这样的想法，樊二虎几乎是带著笑意入了梦乡。
　　睡著睡著忽又醒来，樊二虎想到自己忽略了很重要的一件事，那就是……阿善衣衫不整，已经被“那个”了吧？既然如此，需要给他好好擦擦身子。
　　阿善睡得很熟，樊二虎不想吵醒他，拿软布沾了水，轻轻掀开薄被。
　　………………
　　真奇怪，居然什麽污秽都没有，怎麽回事？
　　阿善忽然醒了过来，这个情景真是无比尴尬，樊二虎立刻面红耳赤。
　　阿善睡得有些迷糊，皱著眉说：“干吗偷偷摸摸的？想要就直说啊，不过我现在很困……”
　　“不，不是的！我……我是想给你擦干净！”樊二虎拼命地解释。
　　阿善迷茫的想了想，明白了他的意思，打著哈欠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折腾了一晚上困死了……安生的睡觉吧。”
　　樊二虎又羞又窘，搂著阿善重又睡下，忽然想到了那店小二的话，难道……做这些事情的真是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