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華島》Gytha

75、第七十三章

　　第七十三章
　　--南至邪马壹国，女王之所都，水行十日陆行一月，官有伊支马次曰弥马升次曰弥马获支次曰奴佳鞮，可七万馀户自女王国以北，其户数道里可得略载，其馀旁国远绝 不可得详……--《三国志卷三十．魏书三十．乌丸鲜卑东夷传第三十》

　　「好了，别浪费时间，快点去追溯她的记忆吧。」椎名将左手一横，似乎为穗之居重新下好结界，真拂讶异椎名的力量，从没想到祂具有驱赶神明的灵力。
　　「你到底是什麽？」真拂不由得发问。
　　「如妳所见，不是普通的存在。」
　　「如果你很强，那为什麽还需要我？和我定协议？」
　　「那当然是因为白鬼的实力并非刚才那个小神所能比拟，事到如今妳到底对什麽抱有存疑？」

　　椎名白色的衣衫左右摆动起来，真拂稍被吓住，不过她快速让心情平復：「我对这裡的一切都不相信！我感觉得到，你只是在利用我！虽然我不晓得我还有什麽值得你利用，不过……还有为何要叫我扮演『耶弥儿』？」

　　「说过是要妳找到祂的弱点，等时机一到……」
　　「我不信！白鬼总在『二神』间交替着，这是你很早就知道的，所以根本不可能靠扮演『耶弥儿』骗过白鬼跟镜若！……你究竟有何目的？」真拂似乎在桃华岛上变得坚强，不如以往在高天原般容易任人欺凌，也许就是巫女之首的称号让她成长。

　　椎名显然愣住一下，但马上又如刚才一样，从眼中发出骇人的白光，头髮倒竖：「我早已说过……我的目的就是抹去白鬼……耶弥儿没完成的事要由妳来做，如此而已，如今妳是想反悔？」「反悔」二字，椎名说得很低沉，显示他的愤怒。

　　「我并非反悔，只是我要你向我坦白……比方说，为何你不告诉我『耶弥儿』当年为何没完成任务就失踪？」房内的物品受椎名聚集的灵压而晃动，听见陶片掉碎的声音，真拂紧张地往地上看去……是一面人面陶片。

　　「哼，在妳眼中，这屋内是什麽样子？」椎名忽然问起。
　　「什麽？不就是一间普通……不，一开始给我的感觉不是这样……」她按压胸口，感觉到体内有东西也在躁动。

　　「那一开始的感觉是什麽，说出来！」
　　「初次见到……这裡的摆设，应该说是氛围……我就是觉得不对劲。」
　　「哪裡不对劲？」
　　「好像一间墓室，为某人而设的……」
　　「那妳现在知道当初为何有这样的感觉了吗？」椎名并没停止发怒，不断用责问的方式与真拂对谈。

　　「不晓得。因为现在我……」
　　「妳当时的感觉是正确的！」椎名嘴角上扬，停止做出威吓的动作：「因为这间屋子的主人，已不在人世，死去了。」

　　「啊？那是谁……？该不会就是……所以果然这裡也是岛中一部份？」这个猜想虽然能从椎名说过的「无法与白鬼共存」推论，不过如果说就是「那位」的墓地，那存在岛上就更加得到证实了。

　　「不错，耶弥儿已然死去，必须要有人代替她。」从椎名口中听见解答，真拂呆扼在原地。
　　「耶弥儿是为镇伏白鬼而来，的确也成功驯服恶神一些年，不过终究还是免不了一死。」
　　「那她是寿终而去囉？」
　　「哼，在桃华岛上时间是由岛主掌控，白鬼不让时间流逝，白昼永不会到来，岛上永远停留在黑夜。」

　　「那……耶弥儿她？」
　　「自然是被『祂』给杀了；一发现耶弥儿接近原来是有目的的，不念往日情份，毫不留情将她粉碎。」椎名抬头看着屋顶，两臂张开：「原本属于她的房间，这裡却根本不再有活人的气息……直到妳出现！让死亡之气弥散；只有这裡，是白鬼暂且到不了的地方。」

　　耶弥儿已死之事，真拂并不感惊讶；只是她万没想到，原来是白鬼亲手将耶弥儿杀害……在「耶弥儿记忆中」见到的白鬼，明明对「耶弥儿」是那样的温柔，没想到连耶弥儿都封不住白鬼荒神的那一面。

　　「就没有人能封印白鬼的那一面吗？」
　　「蠢话！妳有自信能力强过耶弥儿，封住神明的狂暴面吗？上天已属意，白鬼必须抹去，否则祂将是神明的污点。」

　　「连镇压都无法，你还奢望我能消灭祂？」

　　「当然有办法，当年耶弥儿因为一时的怜悯之心才没立即消灭之；现在可不同了，真拂，妳必须清楚明白自己的任务……看吧，拿起妳后方的铜镜。」

　　真拂转过身，这面闪着光辉的铜镜曾让真拂见到耶弥儿的过去。
　　「镜子中照映的景象，自己感受吧。」

　　椎名操控着铜镜的画面，让景象不只是呈在眼前，而是更加立体，更身处其中。

　　一具具胸口被刺穿的尸体，被拖往黑暗……不，别让我再看一次！
　　本以为是之前所见，没想到接下来的画面被换回白日。

　　有很多人在哭泣，是女孩在为昨夜中平白消失的父母悲伤；另一处有老妇为被拖去的儿子掉下血泪……这裡是罹难者的家属。无端的祸灾发生在他们身上，命运替这些人蒙上灰影。

　　真拂见到这幕，竟觉得比之前所见更为苦痛……说到底，就是白鬼造成一切。

　　「只要祂还在，这样的事可就不只发生在过去……真拂，妳继承高天原的血统，理当完成替百姓消灾的责任。」
　　「我到底能做些什麽？」真拂流下泪水，无力地倒坐在地。

　　椎名此时走近她：「使用铜镜，只要有我在，就算是妳也能完全发挥它的力量，消灭白鬼。」
　　「我毫无灵力，你知道吧。」

　　「所以我会帮助妳！能见到幻象，表示妳毫无疑问为耶弥儿后代之一……妳同样也能操控存在镜中耶弥儿的灵力。」他向真拂伸出手，真拂将一隻手搭上由椎名扶起。

　　静默片刻后，双唇微开：「我想知道你究竟是什麽？和耶弥儿有何关係？」

　　「看来妳还是无法完全相信我啊。」椎名放开真拂的手：「当初我是被选上随着耶弥儿来到岛上，从来不受耶弥儿或白鬼的注意，况且当时我的能力也尚未觉醒；现在不同了，妳有我！我一定会让妳完成任务。」

　　二人对视一阵子，真拂才又开口：「我该如何发挥镜子的力量呢？」手掌贴抚镜面时，能清楚感受到一层膜封住，镜子是被封印的。

　　「还需要些时间，不过就快了。因为妳的灵力还不够，只要能再多接触耶弥儿的过去就行了。」

　　这是真拂在桃华岛上的修练方式，透过一次次体验耶弥儿的过去夺取存放在镜中的灵力。

　　「难怪我感受得到那种灵压……」从前她可是毫无灵感的虚弱人类，最近她感受到的和看见的世界，明显不像从前那样表层。

　　「难道说，多了灵力就能见到生命的脉动？一点风吹草动如今都是如此敏感……原来这些桃树不只是单纯的幻像，能感觉得到……白鬼的灵动。」
　　真拂再度返回桃林，椎名告诉她掌握这种灵感就能避开白鬼。

　　椎名不许真拂久待穗之居，他说藏得太久，白鬼就会找上门。一连几次返回桃林，真拂都选择和白鬼避而不见。

　　「明姬，从前妳也能感受到大自然间的脉动吗？多麽奇妙的世界，耶弥儿看透了世界万物真相，没想到她还能保有自我……我真没用，已经好几次以为自己就是这片灵动中的一部分。」躲藏在桃林一角，真拂还在为适应全新的自己伤感。

　　「找到妳了！」这个声音，让真拂惊叫出声，随之而来的是桃树上方站立的人影，银髮飘扬。

　　「白鬼！哇啊！」她起身奔逃，怎样也想不到白鬼能找到她，而且是祂不是「镜若」。

　　「没用的！」白鬼只是在原处一跃，声音靠近：「逃不了的。」
　　果然在下一瞬间，真拂就被祂扣住，惊慌失措想抵抗：死定了。
　　脑海中只有这一句话。

　　「我不是说妳逃不了的吗？」好强的灵力，神明就是这般强大的存在，我毫无招架之力……

　　白鬼反手一拉，刹那间，真拂竟然整个人落入祂的怀中：「？」
　　「耶弥儿，我说过不论妳在哪儿，我都能找到。」温柔不似白鬼，神祗俊美的脸蛋轻柔摩擦在真拂髮间。

　　人无法完全隐藏住内心某种感情，无论如何怎麽隐藏，感情也会不自觉自假面下显现。

　　神也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