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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第七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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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倘若汝至今仍无法成熟,吾亦会将汝的光辉抹去,顺从天理……」童姬双唇开合数次,对真拂说出这些话,童姬尚未走入穗之居屋内。
真拂再度无端被人指责,才刚从白鬼手下逃过一劫,即被高天原神灵训斥,难得地,她有勇气回应这样的话:「妳是神明没错吧?既然是神明应该知道我现在的处境如何才对,还有那个奇怪装束的女人,莫名奇妙出现的『椎名』……为何你们一个个都二话不说,就将我一人丢在这荒岛面对祂,也没告诉我该如何做才好?我真是受够了!任由白鬼横行的,应该是你们才对!难道顺从天理就是让白鬼继续存在下去吗?」真拂终究也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在这岛上备受白鬼凌辱,就像是待在高天原时,被一些村民歧视……
更令她无法忍受的是,白鬼和镜夜神性会随时转换;这样的转换,多大的差别。
此时真拂才意识到,内心只要一想到白鬼以镜若的脸,做出伤害她的事,竟然是如此难受的事。
「任由白鬼君横行于世间?汝竟敢说出这种话……」童姬左手轻轻举起,青紫色的和服振袖向下襬动:「吾之左手,能拂去地上所有恶气,具有破坏之原力。」蓝色的冷光在祂掌心浮现,形成光团。
「妳要杀我?」真拂打起寒颤,退至身后的牆边。
童姬仍未踏入屋内,但以光团为中心,四周出现强烈的旋涡气流。
「既然汝无法完成使命,那似乎也没存在的必要了;以后会有另外一位来完成的。」童姬眼中出现和手上光团一样的冷蓝光,彷如怒火般闪烁。
「到底为什麽?我到底是为了什麽……」真拂眼看着神明的毁灭之光将袭来,回想起自己的一生,至始至终究竟为何存在?不但承继不了明姬的意志,更是害得高天原之威扫地。果然是不该成为巫女的!
「命运啊,我恨你!」真拂心中泛起一波波强烈的争扎呐喊,即将和毁灭之光同归于尽。
随即而来的死亡,就像是被什麽包复住……好像曾听明姬说过:「阴间女神,会张开双手迎接包围着亡灵,所有的亡灵都是祂的孩子……」
所以我正在前往冥界国度囉?飘飘忽忽的感觉,这是我的灵魂?
前面出现一道光牆,明亮得让人无法直视,一下子,真拂感觉到自己已经穿越光牆,她理解为进入冥府之门内。
却在下一瞬间,光芒褪去,前面的轮廊清晰起来,远方出现一个人的背影:「大人,大人……您真打算抛下族人离去吗?」谁在说话呢?
「您打算和耶弥儿大人一样,一声不吭离开高天原吗?」这个声音应该是个女孩……属于一个很熟悉的人,但是真拂想不太起来。
移动的背影停下,并没有转身,说出:「我可是将高天原交与承继能力的妳,从今往后,妳一定要好好守护高天原才行。」背影原来是名年轻男子,看不太清楚脸,不过对方的语气出乎意料地充满玩笑之意。
真拂莫名奇妙附在和男子说话的人身上,渐渐感受到这个人身体的一举一动。
「将一整座高天原,将你的族人!全都交给一个刚完成服礼的七岁女童!难道您就如此放心吗?我再如何也不过是个孩童而已……大人,我请求您。」眼前的高度突然下降,这位被真拂附身的女童突然下跪:「大人,壹羽请求您……留下来。」女童声泪俱下,滴在手背上是斗大的泪珠。
真拂讶异自己竟然见到过去高天原所发生的事。
「壹羽」,守护高天原的传说巫女之一,原来她才七岁就得以担当「巫族之首」的重任了吗?
「壹羽,把头抬起,要是妳从今往后再露出孩童之性,怕是无法成为众人信服的对象啊。」男子说得一派轻鬆,但是「壹羽」仍在啜泣。
「都是耶弥儿大人的错吗?大人您该不会是要去找耶弥儿大人吧?为什麽你们一个个都要离开大家?不喜欢高天原,不喜欢壹羽吗?」
「壹羽,在妳心中,怨恨我的长姊吗?」男子乍看本想一走了之,却又停下来谈话。
「要是长姊不离去,天下会引发更大的灾祸;妳不也自预言中见到?」
「可是,那大人为何也跟着离去呢?」
「正是因为妳也有掌握预言的能力,我才能安心离开;我与『耶弥儿』本是相抗衡的存在,一旦一方不在,另一个自然也得消失,如此一来世间才会平衡。」
「可是壹羽一个人做不来的!山间恶灵随时会侵袭上来,到时候我一定守护不住……」
泪眼遥望之时,一条金色的爬行物靠近,真拂知道壹羽不害怕。
那物自行躜入壹羽手心中,她毫无动作,只是感觉着那物在手下变幻成另一物。
「那东西是长姊特别留下的吧,它一直在等着妳啊。」男子说。
壹羽似乎清楚知道手掌中央的物体为何物,但真拂却无从知晓:「耶弥儿大人真是这样的意思吗?所以顺从她的旨意,守护高天原,壹羽这样做就行吗?」手中的东西传来源源不绝的暖流,彷如力量般的沉重,真拂好想知道她掌握的是何物。
「别辜负我们姊弟俩的一片苦心,壹羽,妳是人类中少见的果实,拥有我俩部分的灵力,要是妳的话,我想高天原应该能传承几世。」
「不,我会让高天原长长久久,永远地存在于人世。」少女停下哭泣,再度站起。
男子一听微微愣住,随后又传出一声笑:「或许可以吧,高天原之名……永传于人世……就此别过吧。」
目送着男子离去,壹羽複杂的思绪又传给真拂。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叫声,是位中年妇人。
「渲,大人离开了。」壹羽如实说。
渲似乎为伺候壹羽的市子,她恭敬引走刚哭泣完毕的壹羽,壹羽手中始终紧握着。
到了某个夜晚,壹羽开始吩附下人在岩洞内装束自己;是她不愿照铜镜打扮自己,还是说此时的高天原无法随意任人照映铜镜?
「行了,除了渲以外全都退去。」毫无孩童之气,发起命令来是如此威严。
岩中只剩下她们二人,渲的打扮朴素,在她身旁有一个用白布罩住的物品。
「行了,打开它。」壹羽下令。
白布掀开,是一面铜镜。
镜中充满黑影,不停在镜内晃动,渲闭上双眼。
这是个祓式?让秽物附在人或物的身上然后毁灭,让髒物进入冥道。这个念想进入真拂脑海。
旁边的妇人难道是牺牲品?好残忍的方式。
壹羽唸起咒文,黑暗一个个窜出镜中在上方盘旋,准备在适当的时机进入寄生体。
此时,壹羽喃喃自言:「都是我力量不够,无法像他们一样镇住怨鬼……只能将秽物封在镜中,再也不能这样了!高天原的神镜之名不能被我给污秽!」壹羽张开掌心,一条长形的首饰露了出来。是她最早一直拿到现在的东西?!
「万年沉睡在大地的地精神灵,奉上我微小的灵魂为祭品,佐以手中灵物让壹羽拥有力量……」壹羽延着走道往出口走去,口中不断诵着祭文。
出口处出现刺眼的红光,是大火在洞口烧着。
「我要代替二位守护高天原,壹羽愿永生永世化为力量,绝对会好好守住高天原……」
「等一下。」原本静坐的妇人叫嚷着,应是被壹羽的行为吓一大跳,渲本已做好为祓式牺牲的准备。
「我必须如此……渲,我的力量远不及他们二位,唯有这样我们的族人才会存在下去……」
「万万不可!啊!」渲原想拦住壹羽,没想到原来那些巨大污秽早已附在壹羽身上,凡人一触犹如雷击。
渲被弹开,壹羽身上的邪物在她体内窜动,似乎是因为手上的灵物才能暂时镇住它们。
「我的力量不够,但是我会蜕生……从今往后,高天原定是一个崭新的局面,一定要……守护住……」壹羽走入火中,强烈的焚烧着自己身心,真拂被迫一起感受着这份疼痛。
邪物离开了壹羽体内,可是壹羽的意识还在,不久后的她长呼一口气。
真拂总算摆脱这场恶梦,却没有马上进入冥道,而是再度进入飘忽状态。
但这次像是被人操控的飘盪,意识越过哭喊的渲,被推回岩户内,由上而下看着地上的铜镜。
真拂被牵引着慢慢地向下,灵魂的主人难道是想照映自己吗?
缓缓从镜中看见灵体的部份,紫色的衣襬最先被映照出,再来慢慢是长髮微摭的上半身,最后照到脸庞时,真拂大惊。
映在镜中的脸属于一位她认得的人,竟是那位将她杀死的童姬。
「哇啊!」一个转换,真拂从高处跌下,疼痛袭来,意识又回到本体、回到穗之居。白色的影子在她脚边:「振作点。」
「椎名。」
「我想……不速之客也该离开了。」椎名头髮倒竖,眼发青光。童姬仍站在穗之居门外。
「吾以为,是何方邪物在阻挠,原来如此啊。」童姬将眼光落在真拂身上:「汝竟然这般不分是非?」
椎名有意挡在真拂面前,并用一股强大的灵压威吓童姬。
「汝竟妄想与神明作对?」
「神明也是有分等级的,对付妳,我还不用出全力。」灵压一释,童姬彷彿被弹至远处,直至消失。
「等等啊,椎名!不要这样!祂是高天原的神明……」真拂嘴角流下内伤造成的鲜血,扯住椎名的衣袖。
「神明?刚才祂连穗之居的结界都破不了,这样的神明敬祂有何用?」椎名毫不在乎。
原来她就是壹羽吗?那位牺牲自我守护高天原的巫女……
「是你救下我的吗?免于祂的毁灭之光。」
「理当如此,我与你不是还有协议要消灭白鬼吗?」椎名不是为救她而救她,不过,真拂还是多亏有他在,否则自己现在就是一抹幽魂了吧?
不过,如果那位就是壹羽,那为什麽要对我发火呢?那些幻象是祂特意让我瞧见的吗?
总觉得还有很多事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