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满天》猫仙人

35、第三十五章

　　首杯酒如同月下清谭，在微光中荡漾着清涟。起手执杯，异香扑鼻。碎花乱柳迷乱眼眸，微情薄意了无痕迹。揣着期待急迫的心情一口饮下了，还没有尝出味道，只觉得心底的爽悦炸出小团花火，一头栽进去的莽撞。那两少年齐肩比翼，耍尽年少风华。什么柔肠刻骨什么情怀难忘，都禁不住那风中凛冽，直击长空。
　　次杯酒如同陡峭春风，带着点凉意招展。心慢慢暖了起来，那酒香顺着喉咙涌上来，冠歪领散，杯中酒，掬月华载歌舞，携手相视，和着笑意下肠，携手风中，看山河万状，拥雄兵千里。
　　三杯酒如同架翅雕鹏，振翅穿天，俯身破地。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消万古愁。看战场红缨利戟，志比天高，听帐篷火光映影，帷幄天下。少年眉飞入鬓，眼深若渊。那层层的戾气，被条条生命刻成沟壑，再被日久弥新的血填平。在那似血残阳下，击掌盟誓，不变的，只有一颗心。
　　四杯酒如同有女初成。濮玉终经雕琢，展露芳华光彩。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风霜的面容，也能在杯中笑吟。只是青春易逝，最美的时光，在那渐渐凝固的眼神中，饮下了最后一杯酒。
　　五杯酒，一滴泪。
　　小五睁开眼睛，摸了摸自己的眼角。
　　一滴泪，或许没有。或许是有的，可是被那冰雪消融的笑接住了，虽然冰冷却最终也没有落下来。
　　两只手握在一起，不知道是小五握住了月濯的，还是月濯在他混沌的时候就已经牢牢握住。
　　这些都不紧要了。
　　小五张嘴，“有没有话对我说？”
　　“青云送你过来的。”月濯还是惯有的笑，若有若无。他眉目之中有矜持，有隐忍。
　　“还有呢？”
　　“以后不要喝那么多。”
　　小五知道他也如同他一样，千言万语。“我刚刚做了个很长的梦。”
　　“在那梦中，数十年岁月……”
　　月濯没有让他说下去：“你醉了。”
　　小五看着他脸上那丝动容：“我醉了多久？”
　　“很久很久，”月濯淡淡笑，“醒过来了么？”
　　小五也笑，揽着他的脖子轻薄，“我不想。”
　　月濯托住他撑起的背，好像当初托起那洁白的蛋壳。他躲开。
　　小五眼角晕红，似有醉意，眼睛却是亮的，死也不松手：“你有没有听说过，酒后乱性？”
　　“……”
　　节节后退，节节逼迫。
　　“是这样么，王，”小五松开自己的手，“要我日日朝拜，夜夜信奉。永生不得相见？”
　　月濯踯躅，说道：“若天变风起，再无这恣意生活，潇洒人生，如何？”
　　小五抓住了他的手捂在自己胸口，“不变的，只有这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