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满天》猫仙人

12、第十二章

　　等待的时间总是过得很慢，更何况如此绝望忐忑的时间，更是度日如年。
　　日头慢慢升了起来，清晨柔和的阳光也变得毒辣。
　　小五就那么一直站着，看着人流从他眼前经过，有的兴高采烈进去了，有的垂头丧气出来了。
　　这就是皇家的甄选，如此严格残酷，却理所应当，没有人提出异议。
　　汗水从小五的额上淌下来，浸湿了他的发，乌黑的发粘在他苍白的脸上，他也不管，就这么直直的站着，那么无助。
　　弦歌心疼他，却不下来，只是紧紧地搂着他。仿佛这样就能将所有的力量都传递给他。
　　这样的小五是他之前所不能想象的。
　　在他的心目中，他应该是美丽的，温柔的，强悍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美丽，不强悍，像个孩子似的，开心时大声欢笑荒唐胡闹，绝望时脆弱无助手足无措。
　　可是即便是这样的小五，反而更加活生生，比自己的想象还要好，还要令人觉得接近幸福。
　　“肆零壹到伍零零号。”
　　“到你了。”弦歌说道。
　　小五回过神来，脸色更加难看。
　　“快点过去。”
　　“不，我不能，我没有翅膀。”
　　“那就回去。”弦歌说道。
　　小五挣扎的更加厉害：“不，我不回去，我等着一天等得太久了，已经到了这里我不能回去。”
　　“所以，听我的话，把你最自信的表情拿出来，我会帮你的。”
　　小五艰难的迈出了第一步，他已经预见到自己被人耻笑，轰出广场的样子。
　　可是这样有如何，他不能退缩，即便结果注定失败。
　　小五想起了自己的那个梦，想起了自己这么多年的等待追寻，想起了拿到请柬后的喜悦期待。他将头抬了起来，如果这广场之中有一个人最有资格最应该见翼王，那么那个人一定是自己。
　　没有人比自己更加有理由得到这个机会。
　　人很多。但是并不混乱，门前有官兵一直在维持秩序，一百个人很快就排成了长长的一队。
　　“将你们的翅膀展开。”有人大喊。
　　人们已经知道了这次的规矩，都默默运用灵力将翅膀舒展开来。
　　一时间，小五几乎被眼前万人空巷的场面震惊。
　　“别怕。”弦歌在他耳边轻轻说道。
　　小五没有办法不害怕。
　　人在慢慢往前进。
　　两旁的门卫和考官就像是魔鬼一样掌握着人们的生死荣辱。
　　小五努力使自己的脚步不虚软，胸口不塌陷。
　　到他了，马上就到他了，他甚至已经看到大殿门内精致宽阔的前院。
　　“肆叁陆，把你的翅膀拿出来。”
　　小五已经麻木，径自往前走。
　　他前面的那个人大概是肆叁伍吧，翅膀漂亮的不得了，色彩缤纷的羽毛在阳光下闪烁着润泽的光晕。那是小五一辈子都不可能拥有的东西。
　　他顺利地被放进去了。
　　轮到了小五。
　　他没有勇气将自己的翅膀在这么多人前拿出来。
　　他看到了门卫和考官瞪大的双眼，他听到了翅膀舒展开来的声音。
　　那声音其实并不响亮，刷的一声，好像落叶在秋风中轻轻飘落，不小心撕破了缱绻的画面，却是世间最美妙的声音。
　　能让人从心都宽广明亮起来。
　　翅膀是天空的钥匙，而天空是一扇开启绮丽世界的大门，打开那扇门，你能得到最美好的东西。
　　一时间，小五感觉有片阴影笼罩在自己头顶上。
　　地上隐隐的一对巨大的翅膀对影。
　　多么像是幻觉。
　　小五从来都没有见过那么巨大而又令人欣喜惊奇的阴影。
　　他顺着考官以及人们的目光望自己头顶上看去。
　　一双雪白的翅膀就像是梦境一般绽放在他的背后。
　　宽广整齐的羽翼，纯洁无垢的色彩，令人晕眩的美丽。
　　那是力量的象征，美丽的化身，翼族的标志。
　　静默像是潮水一样将四周嘈杂的声音淹没。凡是翼族的人，没有谁能不被这样一双翅膀所倾倒。
　　小五惊呆了，门卫惊呆了，连考官也惊呆了。
　　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等待那翅膀飞翔，雪白的羽毛飞舞，强劲的风声呼啸，自由的飞翔，强悍的战士。那无疑是最美丽的画面。
　　可是什么都没有。
　　那翅膀舒展开来，骄傲的。
　　它轻轻挥动，羽尖在空气中颤动，然后就像是凋零的花朵一样瞬间消失在人们的眼前。
　　无尽的失落。
　　可是美好的事物总是不能尽情让人欣赏的，不是么？
　　微微的叹息和失落笼罩了人们。
　　考官一句话也没有说，也可能是说不出来，小五被放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