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殇——青楼梦断》凤岐

7、绝处

　　木然的将头转回，不愿再看，只听见旁边脚步慢移的声音。

　　“奴婢小莲叩见大人。”很清纯的声音，有一点点地稚嫩，让人不怀疑她的真实性。

　　“小莲，本官问你。”望着堂下的女子，更确切的说是个小姑娘，似乎只有二八年华，从走进来就一直都低着头，说话的声音很清脆，让人一见便觉得亲切，像是邻家小妹。这样的女孩会是花烟兰的贴身丫环，林箫央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微微的蹙起眉，似乎有哪里不对，但却又说不上来，“你说你可以作证，花烟兰和铁氏父子的死有关系？你可当真？”沉着脸问道，注视着堂下的反应。

　　“小莲不知是不是真的可以作证，小莲只是将看到的告诉何大人，却不知何大人却将奴婢带到这里。”悠悠的开口，又让林箫央皱了皱眉，好得体的回答，二八年华的少女尽然上了堂来也不紧张，老练的样子甚至超过了刚才的铁府总管，心中有一丝疑虑,却继续问道，“你是花烟兰的贴身奴婢，跟了花烟兰几年了？”不问正题反将话岔开,问得仔细一些。

　　“嗯？”显然没想到林箫央不问正题突然问了这个，愣了愣才说，“5年”声音很轻。

　　“哦，那就是陪嫁丫头了？”花烟兰嫁进铁府只有三年，按照这个推算，似乎只有这种可能。

　　“是”声音有一丝的波动，却还是忍住了。

　　“那你也待过艳花楼？”

　　“是”又有些迟疑，声音有一丝漏洞，小莲有些皱眉。不明白为何这个大人要问这些，她不喜欢别人说她待过艳花楼，她是清白人家的女儿，怎会和青楼相连，要不是主子要她盯着花烟兰又怎会用这个当掩饰，不过，还好过了今天就结束了，小莲咬了咬牙.

　　“小莲，你只要照我的话做，将这些交给林箫央便可，到时你母亲的病，你弟弟的痴傻，我会一力承担。”刚才主子是这样说得.主人许了她如此，那么。。。眼神中闪过一丝阴狠，回头看了看花烟兰。花烟兰对不起了，虽然这三年你对我很好，只可惜你只是青楼女子，主人的棋子，被抛弃是你的命运，你千万别怪我。年轻的眼孔中闪过不同于年龄的神色。整顿心神继续作答。却不想花烟兰在此时忽然抬头，看了她一眼，用她惯常的轻柔的妖艳的眼神。

　　“是啊，她是我的贴身婢女，而且还是我的陪嫁丫环。”从看到小莲的一霎那她便明白生门以绝，只是她好恨，这一生她都没有这样恨过，被父亲抛弃时她还小还不懂恨；十五岁沦落风尘时她只为换得艳花楼的片刻安宁，所以她心甘情愿也不恨；就是三年前嫁入铁府也只因爱上一个人，他的许诺让她怀有希望，所以她依然不恨。

　　而如今呢？她为他成为千夫所指，她为他害死了这世上唯一真正爱她的男人，她为他做尽她不噱所作的所有事，她甚至为他。。。打掉了她的孩子。他却依然要她死。这些叫她如何不恨。将眼神又飘向后方。忽然看见。。。

　　他扶着那个女人，冷冷的注视着这里的一切，没有温度，甚至不是在看，只是在等，等待一个结局。只是他要什么结局？要她死吗？呵呵，好，好，原来所有的强求到最后尽然换来如此的出卖。蕴，好，你真好。

　　眼神飘过身边的小莲，她在说话，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身边的女孩是多么不喜欢她，只因为，只因为她是青楼。小小年纪便有这样的心思，可是她又比她好到哪里去，她将自己卖给天下人，但至少她还能挑选自己所爱，至少还能保留自己的心。而她呢？冷冷的笑，她将自己卖给一个人，而且连心都卖掉了。

　　哼，忽然有一个想法，她不爱青楼，她却偏偏要她成为青楼女子，偏偏要她这一生都脱不了干系，否则，出卖她就太简单。于是她抢过话茬。她要她记住，她是花烟兰，那个一手打造了江南第一楼的女人。要她死，她还不够格。

　　“大人，她是民妇的贴身婢女，小莲，也是我们艳花楼的姑娘。”不等小莲回话，便抢去了话头，提高了声音。毕竟她还太嫩，从刚才的谈话中，她知道林箫央已经有所怀疑，她要让他那点不信任变成她的活路，“当年，小莲被她继父给。。。”略微停顿了一下，却让所有人都明白了意思，“后来又买到青楼来，我见她可怜所以在出嫁的时候便将她一并带去。”柔柔的说完，将柔软的女子的形象扮演到极致。还好当年蓝天蕴将她送到这里时找了这样的借口，哼，嘴角扬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冷笑。

　　果然，不等她说完，便看到小莲向这边射过来的目光，现在全苏州的人都知道她是青楼出生的，那她那个青哥会怎么想，“不。。。”刚想开口，忽然想到如果现在否认似乎。。。咬紧牙关，忍下气来，今天便是花烟兰的死期，她又计较什么呢？收起眼中的凶光，又是那个清纯的女孩，今天无论如何她都要她死，只有她死，她才能活得好。只是这一切还是被林箫央看到了，微微的皱了皱眉，原就觉得不妥，现在更加怀疑了。

　　一个陪嫁丫环，又受过花烟兰的恩，她为什么要出卖花烟兰，为什么会有那样的表情，除非。。。他不能多想，他要的是证据。

　　“花烟兰，本官没有问你。”看了一眼花烟兰，将头又转向小莲，“小莲，那你就将你告诉过何大人的话再和本官说说。”

　　终于，问到正题，小莲来了精神，“刚才何大人问我‘昨夜我们夫人在哪里’我便与他说是在老爷房里，他又问我可曾看到夫人有什么举动。我说在三更天的时候，我看到过夫人从老爷的房里出来，何大人又问，‘除了夫人，还有谁’，我说还有少爷。”停顿了一下，顿时下面纷纷议论。

　　“早说过，花烟兰这样的女人怎么耐得住寂寞，原来，原来是和少爷私通。”人心太容易变化了，刚才还庇护花烟兰的人们全都倒戈了。

　　哼，花烟兰在心里冷笑，豁然回头，“小莲，你血口喷人，你胡说，我三更天从来就没有出去过，又怎么会遇上少爷，你，你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再次声泪俱下，要知道如今承认便是一死，她这么多次都没有死，又怎么能死的如此不清不楚，她花烟兰要死，也要她自己决定，她绝不接受别人安排的命运，所以。。。“小莲，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到底是收了别人什么好处？要这样陷害我，当年你父将你买入艳花楼，我可曾亏待过你，你随我进府，我可曾让你受到半点委屈，如今你却。。。”哭得肝肠寸断，她决不能认。

　　“夫人，你别这样，小莲也不过也是实话实说。”

　　“夫人？”声音尖厉了几分，“你曾几何时叫过我夫人？你还说不是要和我划清界限？”小莲果然还是太嫩，因为她太急于摆脱却让自己更加身陷其中。花烟兰抓到了把柄。

　　她的话果然激起了周围来看结果的铁府下人的应合，“是啊，小莲是花烟兰的陪嫁丫环，一直都是叫她小姐的，如今。。。”

　　“小姐，夫人。。。”小姑娘即使受了别人的指点也不够老练，果然有些急了。二八年华心黑了却还是不够智慧。

　　站在外围，蓝天蕴皱了皱眉，花烟兰果然不是简单人物，派小莲去似乎还不够，不过。。。眼睛更深邃了，注视着堂上的一举一动。她一定想不到。

　　“小莲，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可是，我问你，你说你看到我和少爷，你是在哪里看到我和少爷，你又到那里去干吗？”一句句的追问，让小莲没了退路。她要趁着这股势问下去，决不能退让。生死都要她自己决定，她决不接受别人的陷害。

　　面对步步紧逼的花烟兰，小莲慌了，不过忽然。。。

　　“小莲，你知道你今天做的事，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不能看轻了花烟兰。”主人当时是这样说的，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小莲，要是在这次事情中你有所牺牲，你愿意吗？”

　　那样的对话，没有她说不得机会，更何况，如果能换回她的自由，换得她一家的幸福，那怎样的代价也是值得的。

　　咬紧牙冠，既然如此，那她只有一条路可走，“小莲，小莲，是与人相约在花园碰头。”逼不得已只能如此说。还是主子英明，如果不是他最后说的话，她今天就要撂在堂上，她怎么忘了花烟兰绝不是如此简单的人物。

　　恨下心，继续说道，“奴婢与少爷房里的青哥感情很好，所以。。。所以。。。”再无脸面说下去，但意思却已经很清楚了。

　　听到她的话花烟兰整个人怔了怔，没想到啊，小莲尽然。。。不，不可能是她，她没有这个勇气和心思，除非是。。。眼神往后方一扫，是他，蓝天蕴你好狠。眼睛闭了闭，这种不顾自己也要咬死她的办法，她要如何抵挡。没想到他把所有的事都想到了，这。。。，气势减弱，再争似乎无意。

　　“大人啊，你要为我家老爷做主啊，这个女人不守妇道，尽然和儿子有染，有违伦常，大人啊，你一定要为民妇做主啊！”旁边的高氏此时终于挺起腰背，又一阵呼天抢地。

　　“是啊，这种女人，大人快判！”下面有人在人群里叫嚣，也似乎是预先准备好的。

　　“大人，卑职在铁岩自缢的地方发现了这个，”此时，何佟又一次跨步上前。

　　嗯？回头，眼前又是一怔，原来何佟手中拿着的正是铁岩在临终时给她的那两个血字，“快走！”是啊，也许在铁岩死的时候便依然将一切看透，他为我而死，我却注定要为另一个人而亡，这是不是就是因果轮回，报应不爽？望见这个，花烟兰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可是何佟却还在说。

　　“大人，我们还在艳花楼上发现了这件血衣，据调查是花烟兰今晨穿回去了，以上面的血色看似乎是铁岩或是铁嵩的。”一字一句。

　　花烟兰这才发现，所有的后路都被堵死了，现在想逃却已经不容易了。她感觉到林箫央透过来的眼神冷列了几分。

　　“花烟兰，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好说。”

　　缓慢的抬起头，望着林箫央，转头又看了看身边一脸愤恨的小莲，往后又望了望。没有说话，有什么好说的？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她自作孽不可活而已。

　　“啪”“将人犯花烟兰压下大牢，三天后再审定罪，退堂！”惊堂木响，所有人都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