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 就此为止（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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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霞还没有消尽它绯红的羞涩。街道上洒水车开过，热气蒸腾起来，连行道树都变得无精打采。从帘栊轩出来，叶奕灵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行走，S城像一个孤岛，她就像一个被流放的人，在孤岛挣扎求生。依旧是熟悉的街景，当年的她曾无数次和颜迦南，和同学好友在这里走过，而现在不管什么时候却总是她一个人。
乐平打电话约她见面，她诧异于他们之间有何见面相谈的必要。有什么好谈的呢，她已经接受了她无法反抗的现实，现在的她，只是在安静地等着时间过去罢了。
他们约在S大附近的一家咖啡馆。最近邵郇回了美国，她便仍住在自己的学校里。乐平的时间观念像他的人一样一丝不苟，她才在靠窗的位子坐定，他已经准时出现在她面前。
他很礼貌地打招呼：“叶小姐，你好！”
她点了点头，平静地看着他的眼睛，等他开口。
乐平也很直接：“邵先生说，你们之间的协议到此为止。”
叶奕灵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手不自觉地紧抓着桌布的一角试图平息自己的情绪。原来她已经不抱希望，没想到一切竟可以结束得如此之快。
“好。”她平息了自己的情绪：“我马上将在燕语嘉园的东西都搬走。”其实留在那里的也就几件换洗的衣服，大部分的东西都还在宿舍里。
“你不用搬。”乐平打开随身携带的档案袋，取出里面的材料放在了她的面前：“这是房子和车子的各种证件，燕语嘉园的房子和那辆白色的宾利车原本就是以你的名字买的，邵总吩咐我交给你。”
她只默默地注视了一会，便淡淡地吐出一个字：“好”，避免纠缠的最好方式，便是尽快答应他的一切要求。
终于解脱了。她拿过桌上的文件，随便地塞到自己包里，又放下一百元钱，头也不回地推门出去。她不想虚伪地和乐平说再见，对于和邵郇有关的人和物，此生最好的结果，是“再也不见”。
街的对面静静地停着一辆车。邵郇在车里看着她干脆地收下乐平给她的东西，看着她干脆地起身离开。这么些年来，除了衣服是陈太太帮她收拾整理她不得不穿外，他给她的卡，他让人准备的包和首饰，她从未用过。他对于她来说，不过是生命中的污点，她恨不得抹去他一切的痕迹。这次她这么干脆地收下东西，是厌恶他到连推托都不屑，是一分一秒都不想和他再纠缠。这样也好，从此之后，恩怨两清，他再也不用对她有所抱歉，再也不用因为内疚而挂念她的事情。
乐平已经从咖啡店里出来坐上驾驶座：“叶小姐收下了。”
“她说什么了？”语调平静。
乐平顿了顿：“叶小姐说‘好’。”
邵郇冷冷地“哼”出声来。好，好一个简单的字。这么轻易地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自由，她从此之后不必再整日郁郁寡欢，不必再见到自己不想见的人，果然是好的。
她看似外表柔弱，其实倒是极其果决的人。邵郇不知怎么就笑出声来，笑得不可自抑。
乐平跟在邵郇身边多年，见多了邵郇喜怒不形于色，这样的笑，是他第一见到。坐在驾驶座上，他一直没有出声。没有邵郇的指令，他也不敢擅自启动车子。
叶奕灵也没有离开，一直在笑着打电话。挂掉电话，也一直没走，在街边不知在等着谁，喜悦挂在脸上，挡也挡不住。十分钟过后，有车子在她身边停下，是顾靖城。上次在机场停车场打过照面，邵郇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车子。他看着叶奕灵微笑着拉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座，跟着车子加速离开。
叶奕灵的笑容在他脑中盘旋，清新淡雅，可这清淡的笑容却惹得他有一股火气莫名上扬起来。他点上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终于还是平息下来：“开车吧！”既然已经结束，她的一切就和他没关系了，那就这样吧！
这天是叶奕灵五年多来最放松的日子。一切都终结了，不管是见到颜迦南和丁心彤在一起，还是邵郇终于对她放手，她总算可以和过去告别，开始自己的新生活。
出了咖啡馆，同事正好打电话给她，约她一起参加饭局。新的生活，新的朋友都在前面向她招手，她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奔向新的未来……
顾靖城被派过来接她。他是唯一知道她这些事的人，看着她眯起的双眼，上扬的嘴角，由衷地为她高兴：“过了今天，把过去的一切都忘掉，以后开心快乐地生活！”
“谢谢！就像梦一样，突然就自由了，真的是难以相信。”
“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给你介绍个男朋友吧，我大学同学……”
叶奕灵做了个打止的手势，她心里还有着一个人，尽管和他已经没有了未来，可是她是个固执的人，固执的人只要守着自己的心就好。
当晚，叶奕灵就去燕语嘉园拿回了自己的东西。她将乐平给她的房子车子的证件都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合上门，她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再见，再也不见……
包间里冷气很足。
邵郇到碧海明珠时，方皓谦等几个人已经在了。陆天梵自从到中国后，没事就和邵郇的发小聚聚，已是混得极熟。见他进来，陆天梵早已按捺不住：“老大，催你这么多遍，怎么才来？”
“有事。”邵郇在沙发上坐下：“你到S城来如鱼得水啊，这里什么时候变你地盘了？”
“我不是孤家寡人嘛，所以只好仰仗各位地头蛇了。”
邵郇倒了杯酒，不以为意的样子：“孤家寡人？你夜夜笙歌吧！”
“这就冤枉了，我天天忙得精疲力尽，难得放松一下。”陆天梵叫屈：“这你女人也清楚，哪回他们来公司开会我不在的。”
一边杜铮立刻来了兴趣：“女人？还真改性了，上次在这里为个女人大打出手，现在连公司里也藏了一个？”
邵郇猛地喝了一口酒，一副懒得搭理的样子。
在转角坐着的方皓谦眸子微闪：“杜铮，你小子怎么知道不是同一个人呢？”
“同一个？是上次那个什么来着？”他挠头：“姓……叶？原来还真是真命天女啊，难怪上次护得那么紧。你太不厚道了，什么时候带过来给我们瞧瞧？”
“瞧什么瞧，管好你自己，三天两头上报纸。”
杜铮“切”了一声，不依不饶，非要邵郇打电话叫人过来。
方皓谦看了眼邵郇，转开话题：“听说杜老爷子已经物色好人选，等着抓你回去拜天地？”要不要我帮帮你家老爷子？”
“哥哥，你饶了我。”杜铮最近正躲着老爷子，赶忙拱手求饶：“听说那女的是恐龙，我可不想下半辈子吃不下饭。”
几个发小深谙落井下石之道，竞相打趣着杜铮，包厢里闹成一片，他们带来的女伴也在一边吃吃笑个不停。他的这些发小们身边的女伴换来换去，来来往往的他也记不住名字。或许现代社会男女关系流转太快，人弃你取都无关痛痒。今天分开，明天就有新的伴侣已成为常态，就像她这边才和他脱离关系，那边已经在等着人接送……
邵郇心里涌起一阵焦躁，仰头又喝了一大口酒。方皓谦坐了过来，和他碰了碰杯：“听陆天梵说，你以后重心放国内了？”
“小郁回来了，家里离不开。总部那边有钟正坐镇，以后我大部分时间会在国内。。”
“那位叶小姐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已经没关系了。”
“哦？”方皓谦微微挑眉：“那一会要我帮你安排节目不？”
“不用了，没兴趣。”
“你倒是越来越清心寡欲了。”
邵郇正待说什么，那边杜铮在重重围攻之下看到他俩在一角低声谈话，想赶紧转移大家的焦点：“喂，你们俩大老爷们聊什么悄悄话，膈不膈应？”
“聊你和恐龙女大婚时我们送多少礼金合适。”
“得……”杜铮哀嚎，在这两人身上他从来讨不到便宜。
邵郇还是喝了不少。幸好他酒量极好，除了酒气浓重，却也没别的症状，只是这车是不能自己开回去了。散场时，方皓谦便引他到顶层的房间休息。
房里早已等着一个年轻女孩。方皓谦笑着拍了拍邵郇的肩，又懒懒地吩咐了声：“好好照顾邵总”，就关门离开了。
邵郇靠着墙看着这个女孩，约莫二十左右的年纪，微湿的头发，裹着浴袍的玲珑身体，显然是刚沐浴完毕。碧海明珠里多的是这种身材脸蛋学历都都不缺女孩子，白日里清清纯纯夜晚却画着浓妆穿梭在夜场。他正要挥手让她离开，她已经贴了过来，极尽讨好地送上自己的红唇。他冷漠地一偏头，躲了开去。她却仍不死心，整个人都贴了过来。
他冷眼瞧着她的举动，脑海里浮现的是那个满脸嫌恶承受着他的人，胸中有一股无名的怒火升腾，世上女人多了去了，多少人恨不得立刻爬上他的床，只有她，每次都是一副被蹂躏的神情。
他将那女子狠狠地推到在床上，一把扯开她的浴袍，整个人俯身上去，用力地啃咬她的脖颈。她热烈地回应，用四肢紧紧地纠缠住他，甚至趁他一不注意，张开嘴含住他的嘴唇。
呼吸间是一股陌生的气息，不知怎的，他竟然有些嫌恶，猛地一把推开她。女孩光着身子在床上半睁着眼暧昧地喘气，脸色潮红，显然已经情动。他心中厌恶更甚，低吼出声：“滚！”
她不解地睁开双眼，正对上邵郇冷怒的眸子，凛冽的气息震得她微微颤抖，急忙披上浴袍开门跑了出去。
方皓谦在走廊的另一头抽着烟，点点红光在昏暗的走道里闪烁。他远远瞧见那个穿白色浴袍的女孩从邵郇的房中跑出去，无声地笑了笑，按灭了烟蒂，不紧不慢地推开身旁的房门。
邵郇在浴室冲着澡，冰凉的冷水扑头盖脸地冲下来，他只觉得浑身的肌肉僵硬得厉害。他一拳砸向浴室的墙壁，为什么总是想起她，明明过去的几年他和她在一起的时间寥寥可数，可为什么最近她在他脑中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
她口中的气息很清新，总是带着淡淡的茶香味；她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像是婴儿甜甜的奶香味；她什么也不懂，五年过去了举动都生涩得很，也从不会回应他……可是，为什么回想起来她的味道是该死得好，像罂粟般让人一沾染便欲罢不止？他向来不是重欲的人，可为什么自从五年前第一次有了她，尽管每年见她不过七八次，可他没有再有过别的女人？
是习惯吧，他好像已经习惯她的味道，要戒除习惯总是需要一个适应期的吧…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就此为止（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