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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似远似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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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夜店打架斗殴本是常事,只要不出人命,一般也没人来干涉。保安已经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也不过来阻拦,只通过对讲机告诉了安保部。安保部的人放大监控一看,原来是常来这里玩的一群富二代官二代,惹是生非惯了的,每次最终不是拿钱摆平就是拿权摆平。本不想管这闲事,再一看,另一方却是今天同老板一起聚会的老板的朋友,忙到包厢告诉方皓谦。
邵郇的几个发小一听,都来了兴味,邵郇为一个女人大打出手,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一帮人互相对视了几眼,浩浩荡荡地向停车场去。方皓谦笑着摇摇头,走在最后,边走边拿出手机打了几个电话。
停车场上,双方仍对峙着。邵郇站在叶奕灵身前,神情镇定,以静制动地等待对方下一步举动。叶奕灵本想报警,可从包里拿手机动静太大,怕激怒对方不顾一切地蜂拥而上,便也只能安静地站在邵郇身后。
对方刚才吃了大亏,又没什么制胜之招,有女孩在侧也不想折了面子,有人便醉醺醺地去场边找棍子。
邵郇本想趁此打出重围,扫了一眼叶奕灵脚上的高跟鞋,按兵不动。
正在此时,邵郇的发小已经带着人来到停车场,方皓谦高声呼了一声:“谭尧!”
借着不甚明亮的灯光,那个穿粉红色T恤的男孩眨了眨眼,看清来人后唤了声:“方哥?”
方皓谦点点头:“听说你今天又到我这里捧场了,玩得还畅快不?”
叶奕灵听他们熟络的语气,一时也没认出他们是刚才和邵郇在一个包厢的人,以为是对方来了帮手,忙拉了拉邵郇的衣袖,示意他再往后退一些,也退到两车之间。邵郇用另一只手盖住了叶奕灵拉住他衣袖的手,低头在她耳边低语:“没事,自己人。”
叶奕灵心略安。
那个叫谭尧的男孩指着邵郇和叶奕灵,一脸有恃无恐:“方哥,这两人我看着讨厌,你帮我教训教训他们……”
嚣张的话语被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的手机截断:“爸!”紧接着,又有两个男孩开始接电话。
挂掉电话,那帮人气势一下子低下来,默不作声地走人。
邵郇拉着叶奕灵的手出来:“谢了!”
他的几个发小的目光都落在叶奕灵身上,其中一个发小杜铮看着邵郇直笑:“邵郇,你看你这么急着走也没走成吧?这位美女是谁,也不介绍我们认识认识?”又对着叶奕灵:“美女,我是杜铮,能不能有这个荣幸知道你名字?”说着伸出手来要和叶奕灵握手。
邵郇拍开杜铮的手,对着叶奕灵:“别理他。”
叶奕灵也没想到杜铮会直接对着她,微愣了一下礼貌地笑了笑。在她来说,和邵郇的圈子的交集越少越好,邵郇不把她介绍给他的朋友,她求之不得。
杜铮讨了个没趣,嘴里不饶人:“不是吧,名字舍不得告诉我们,手也舍不得让我们握一下。算了,你赶紧藏起来得了。”
“有人是希望能藏起来不见人,”邵郇嘴角扯了一抹笑意,玩味十足:“不过,希望就是用来破灭的。叶奕灵,你说是不是?”
叶奕灵安静地站着,仿佛没有听到邵郇的话。
倒是杜铮闻言又哈哈笑出声来,故意来握叶奕灵的手:“原来是叶小姐,幸会!幸会”
邵郇拉着叶奕灵后退了一步,恰好避开杜铮的伸出的双手:“还不回去?你今天带来的那位模特不管了?”
杜铮还待说什么,一个声音不紧不慢地插进来:“杜铮,你的好奇心该适可而止了。”方皓谦扫了眼邵郇牵着叶奕灵的手,嘴角微勾:“走了!”
车子平稳地开在去往燕语嘉园的路上。
叶奕灵一直看着前方,左侧突然有车别了过来,邵郇踩了一脚刹车,她身体往前倾了倾,无意识地往驾驶座看了一眼。
邵郇的手牢牢地把住方向盘。刚才的一番打斗,虽然他占尽上风,但手上还是受伤了,指节肿胀,右手食指和中指的伤口都在渗血。
他好像没注意到手上的伤,连血迹都没去擦一下。她的视线落在他手上,注视了两秒又调转回前方,就像没看到似的。
车窗外霓虹闪烁,明明灭灭的灯光交替在他们脸上打出不同的光影,两个人也没有言语,各自沉默。窗外有医院、药店掠过去,她想着刚才的情形,内心做着思想斗争——虽然是因为他要求自己下楼才会碰上那伙人,可是,最后他还是护住了她,这因果该怎么算?要不要提醒他去把伤口处理一下?
在又经过一爿药店时,她终于轻声说道:“你的手受伤了,要不要去包扎一下?”
他的脸色似乎柔和了些,缓声说:“不用了。”
“噢。”她松了口气,这样也好,她问过了,接不接受是他的事。
他却似乎又对这简单的一个字不满起来,淡淡嘲讽道:“真是难得。不过我说不用的时候,你这如释重负的样子该出现得再晚点,这样,说不定我一心软,马上就放了你也不一定。”
“……”她有种多此一举的懊恼。
不过问他的事才是正确的做法,她正告自己。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门。
叶奕灵在包厢里待了一晚上,只觉得身上全是菜饭烟酒的味道,放下手里的包就去自己的房间里洗漱。
洗完澡,不知怎么失了困意,她便去客厅随便找了本碟看。
过了一会他便出来了,在她身边坐下。
她不自觉地就去看他手上的伤,血迹已经洗去,但红肿未消,因着泡过水的缘故,伤口泛白。
她看着电视柜底下格子里的急救箱,注视了很久。最后还是起身拿过急救箱,从里面拿出碘酒和纱布,放在了茶几上,又拉过他的手。
他在她对面静静地看她。她微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了眼里的情绪,动作轻柔,左手轻轻托着他右手微弯的手指,右手拿着棉签细细消毒。
客厅音响效果极好,电影背景音乐中手风琴的音符悠然荡漾,时而低吟,时而跳跃,带出一次次变奏,环绕在他们四周。
她用棉签蘸了碘酒给伤口四周消毒,又扭开消炎药粉的瓶子,在伤口上细细倒上一层,再用纱布包上。
包扎完毕,她静静地收拾东西,脸色依旧平平静静的,像是在做一件平时经常做的事情,有条不紊,自然从容。
他深邃的眼,默然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她终究是个善良的小东西,尽管恨他,却也做不到对他的伤真的视若无睹。而现在,两个人的距离明明很近,其实却真的很远,让他心里不断涌现一个词:咫尺天涯……
墙上宽大的电视屏幕上,那个心地澄澈,宛若天使凡落的女孩孤独地穿行在巴黎艳丽的阳光底下,带着那么多的奇思妙想在守望爱的旅途中跋涉。
叶奕灵低声品着电影中的台词:“如果没有你,我的良辰美景将向何人诉说?”定义为喜剧的电影,却有着忧伤的台词。
邵郇转头看她,她眼中有明显的黯然,像剧中的另一句台词“没有爱情的女人像没有阳光的花”,他是不是该放手了?商场上运筹帷幄的人久久下不了决心,只无意识地注视着屏幕上浮现的另一句台词:“你永远也不晓得自己有多喜欢一个人,除非你看见他和别的人在一起。”
或许,人和人之间的缘分就像环法单车赛,你一味等,缘分就擦身而过……
清晨的时候下了一场雨。像夏日最后一朵酴醾,这也是黄梅时节最后的一场雨吧!过了今天,就出了梅雨季了呢!卧室的窗户开着,飘进少许雨丝,晨风暗袭,薄薄的毯子半搭在床上相偎的两人身上。叶奕灵向来体寒,睡梦中觉得有些冷,本能地去寻找温暖,向邵郇处靠过去。
他的手搭在她腰上,手臂略微收紧了些。身体触到她冰凉的身体,眉头皱了下,扯过毯子把她包得严严实实。睁开眼看了看,窗台上的一抹微光,提醒着黎明即将来临。耳边她呼吸轻缓匀净,显然还熟睡着,整个世界仿佛都很安静,只有他和她的呼吸,彼此相绕。他闭上眼,心绪安宁,一抹温暖的笑意,不经意地在嘴边微露,又慢慢睡过去。
前一晚走了困意,入睡已经很晚,起得自然亦是极晚,叶奕灵醒来时邵郇已经不在。正式放假的第一天,有的是时间,她慢悠悠地洗漱完,又慢悠悠地荡出房门。
他居然端端正正地坐在餐桌边看报纸,那张从没用过的餐桌上摆了水晶包、银丝卷等小点心,看起来各种颜色都有,还有炖得糯糥的清粥。
乐平还真是个全能助理,连准备个早餐都能弄得这样花样繁复。叶奕灵腹诽。
“过来吃早饭。”他的眼睛没从报纸上抬起来,却不妨碍他知道她站在房门口踌躇。
她走过去,餐桌上已经放好碗碟。拉开凳子坐下,她拿着筷子犹豫着先吃哪样才好,邵郇已经夹了个水晶包放在她碟子里。
水晶包的味道很不错,估计才买回来不久,还是温热的,咬一口,满口都是肉馅的香味。她刚吃完,一个烧卖又落到了她碟子里。她忍不住看了眼邵郇,他面无表情的,也没有看她,姿态优雅地用勺子舀着碗里的清粥。
她也不作声,乖乖地又将烧卖吃下去。
他夹第三次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出声:“我够了。”
邵郇终于看了她一眼:“又不是给你。”说着,将烧卖放到了自己的碟子里。
她脸热起来。好像,她从来赢不了他。她垂下眼眸,慢慢地喝着碗里的粥。
他不疾不徐吃完了早饭,丢下一句:“早餐我买了,收拾归你。”放下筷子,用餐巾纸擦了擦,就去了书房。
叶奕灵收拾着桌上的东西,将剩下的食物都拿到了厨房。他买得实在太多,她想了想将一些点心套上保鲜袋,放进冰箱。冰箱旁的垃圾桶里还有装点心的外卖盒,竟然是鼎粥记的。她不禁有些难以置信,鼎粥记离这边很远,开车来回都要一个多小时了,他会把这么多时间花在这些不重要的事情上,自己亲自去买?
洗了碗碟,她又稍稍整理了一下屋子。屋子好像有专门的家政人员负责打扫,她不需要在上面花多少时间,于是去阁楼的洗衣间洗衣服。
阁楼外有个大大的露台,被做成了全封闭的玻璃屋,阳光透过玻璃暖暖地照进来,视野开阔,在露台上竟然可以看到远处S大的操场。她一下子喜欢上了这个露台:西边可以种一架蔷薇,蔷薇架下再放上藤桌和藤椅,夏天的时候蔷薇爬满花架,可以窝在藤椅靠着蒲团抱着本书喝茶,晚上还可以躺在藤椅上透过花枝看星星……东边可以摆上一排花架,再摆上各种各样的花……
想着想着,她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这里本不是她的地方,而且明年的夏天她也已经不在这里了,这里的一切都将与她无关,她怎么会想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