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安处》一纶茧缕

11、第十一章 车场遇险

　　午荫依旧嘉树清圆。学生们喝完了水，又继续过来搬运东西。顾靖城和叶奕灵及时止住了话语，继续工作。
　　待到做完最后一件事，已是日暮西垂。打发了学生，两人在校园里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已经是暑假时分，原本热闹的校园霎时变得有些空寂。叶奕灵背靠着一棵香樟树，望着天边的一轮落日，陷入沉思。时间快得仿若眨眼之间，世间的事情，到底什么是永恒的，什么又是倏忽之间的？很多年以前，她常盯着细脚伶仃的秒针孤单地转圈，滴滴答答，等待时间缓缓溜走。而现在，滴滴答答在走的也是时间，可是还是当初的那个时间吗？流光容易把人抛，一切的一切都已经不同了。
　　顾靖城一直都没有说话。他想着不久前从朋友的朋友处听到的话——
　　“叶奕灵很少参加中国同学会的活动的，不过人挺好的，有事情找她帮忙都还蛮热心的。”
　　“她好像和一个老太太一起住在校外的一幢大房子里，据同学说，她的衣服什么的应该都是顶级的大牌，我们都在猜她的背景是不是很不一般。”
　　“不过也说不清楚，她学习很努力，打工也很拼，人很低调，感觉有点神秘。”
　　“当然有人追了，留学生的圈子就这么大，她外形个性都还不赖，没人追才奇怪了。不过她和谁都保持距离，没听说她和谁在一起过。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男朋友的，我原来入过一个兄弟会，就住在那附近，有个高个男人去过那幢房子，碰到过几次。”
　　……
　　他突然想起半个月前，在单身宿舍楼前碰到过邵郇。当时他还在奇怪邵郇怎么会出现在那里，现在想想，那会邵郇应该刚从叶奕灵的宿舍里出来。那么那个男人，是邵郇吗？
　　他转头看叶奕灵。叶奕灵一弯烟眉似蹙非蹙，仿佛笼着说不出的轻愁。他忽然不想知道了，她既然想瞒着，一定有自己的原因，自己这样，是不是在为难她呢？
　　他语气突然放轻松：“哎，我们去吃饭吧，我请客，想吃什么？”
　　“嗯？”叶奕灵诧异：“你不听我说了？”
　　“不说了，我相信你，你一定有自己的原因。我也保证，别人不会从我这里知道一个字。”
　　人和人之间的信任，是多么珍贵的一份情感，很多时候这种信任来的就是那么的没有缘由。就在这一瞬间，叶奕灵知道顾靖城是一个值得自己信任的人。或许亦是因为这五年来，所有的一切都是她一个人默默承受，她也迫切地想要有一个人能听自己的倾诉，她任由自己放纵记忆的驰骋，慢慢地将这五年来发生的一切毫无顾忌地说出来……

　　从落霞满天到繁星闪耀，叶奕灵过去的一切都在顾靖城面前清晰展现。她的语调云淡风轻，可其中蕴含了多少的无奈、痛苦、挣扎……
　　可是，他帮不了她，他很清楚地明白自己帮不了她。他心中抱歉，如果不是自己，她又何必要再次回忆起过往的一幕一幕？
　　叶奕灵说完，是长久的沉默。顾靖城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慰她，倒是叶奕灵轻轻一笑：“幸好只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了，只要过了这一年，一切都会结束了。原来我总是觉得自己就像走在浓雾里，根本看不到前面的路，可是最近不知道是因为换了环境还是因为时间一点点过去，我总觉得自己的将来还是有希望的，我也会尽量让自己好好的……”
　　“你一定会好好的。虽然我帮不了你什么，但不管什么时候，我这个朋友一直都会在。”顾靖城没等叶奕灵说完，就出声打断了她，斩钉截铁的话语，像是安慰，又像是决心。

　　暑期开始，叶奕灵本想立即回老家探望父母，但因为需要参与一项调查报告的撰写，不得不推迟了归期。
　　邵郇这段时间一直在国内。为了和美国时间同步，很多时候都工作到深夜。叶奕灵为了避免与他相对，总是清早趁邵郇还未起床便出门，晚上趁邵郇在书房处理公务才悄悄回房里。两人各顾各的，只是，邵郇每晚都会到她房里，半强迫半诱惑地搂着她入睡……
　　其实她倒是很奇怪邵郇会一直住在燕语嘉园。那晚她喝醉被带去叠翠谷，知道那边的居住的环境远非燕语嘉园可以比拟，而那边更衣室衣物的齐全也告诉她，那才是邵郇在S城的常住的地方。她一直在客房住着，有天进主卧放回第一天借穿的衣服时，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更衣室里已经多了很多男装，和原先那一排女装并排放着，说不出的亲密。她的手指从那一排质地良好的衣服上滑过去，烦恼异常——东西越齐全，说明邵郇在此处逗留的时间会越长……

　　这日，调查报告经过几轮修改后终于完稿，报告的总负责人请所有参与者吃饭庆祝。餐毕指针已经指向九点，不知谁提议去夜店唱歌。叶奕灵本不想去，却也不想这么早回去面对邵郇，加上同事力邀，便跟着一起。
　　他们去的是S市最豪华最有档次的夜店碧海明珠。大家为这份报告忙碌多天，都想着放松一下，又叫了些酒，几个人边喝边聊边唱，气氛不算热烈却也热闹。期间，叶奕灵起身走出包厢去洗手间。她揉着发涨的太阳穴沿着迂回曲折的走廊慢步，路过一个包厢时，里面正好有人推门出来，她自然地侧头看了一眼，包厢里男男女女有不少人，几乎每位男士都带着一位美人儿。其中有张脸尤为熟悉——邵郇一手握着酒杯，一手把玩着打火机，背靠着沙发，慵懒而随意，而他边上也有一个姿容俏丽的女孩和他挨得极近。
　　她赶紧收回视线，邵郇的视线却突然调转了方向，往门口看过来。她加快脚步，从门口一掠而过，还没走几步，手腕已经被人从后面拽住：“怎么在这儿？”
　　“我们的报告完工了，和同事过来庆祝。”
　　“喝酒了？”
　　“喝了一点点。”
　　“一会一起走。”
　　“不用了，我和同事一起。”
　　邵郇挑眉，叶奕灵明白他是反对的意思，只好妥协：“那我和同事打个招呼，半个小时后我去停车场。”
　　“好。”
　　邵郇放开她的手，转身回自己的包厢。
　　叶奕灵去了洗手间后回到包厢，发现桌子上又多了几瓶红酒和几道精致可口的点心，见她进来，大家都望向她：“叶奕灵，记得帮我们谢谢你朋友啊！”
　　叶奕灵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看到她疑惑的表情，有人又解释道：“刚才服务员来加了不少东西，说是你朋友加的，还帮我们结账了。”
　　“哦！”叶奕灵低声应了一声。她知道除了邵郇没有别人，也不想话题引到他身上，所以只应了一声就打住了话题。

　　邵郇今晚的聚会是他的几个发小特意安排的，美其名曰为庆祝邵郇旗下版图再次扩大。他要走，他们自是不让。而刚才他出门和叶奕灵说话，随后又吩咐侍者送东西、结账，他们也瞧在了在眼里，调笑道：“最近转性了啊？不是这么快就约好美女续摊了吧？看惯了你对美女兴致缺缺的样子，还真不习惯你这么性急……”
　　邵郇挑了挑眉，不置可否，一声不吭地拿起桌上的酒杯，仰头一口喝掉：“这杯算我赔罪，改天我们再聚。”
　　“这怎么够，至少三杯。”
　　邵郇话也不多说，拿起酒瓶又满满到了两杯，尽数喝下，举着干干净净的杯子向众人示意：“今天是我不是，你们继续。”
　　众人见他如此干脆，知道拦不住他，便嘻嘻哈哈地放人了。

　　这边叶奕灵又坐了一会，便借故告辞。
　　邵郇还没下来。叶奕灵走之前被人硬灌了一杯，头有些晕，便在停车场上踱步，想醒醒酒。一伙醉醺醺的男女吵嚷着过来，叶奕灵看他们横冲直撞的样子，赶紧避到一边。其中一个穿着粉红T恤的大概喝得太多，口齿不清地叫嚷着什么，叶奕灵没能避得开，两人撞到了一处，那人一下子坐在地上：“死女人，你撞着我了。”
　　叶奕灵懒得和醉鬼计较，闪身想走。
　　前边已经有人挡住了她，满口酒气：“撞了人就想逃，当我们都是死人啊？”
　　旁边的几个人围了上来，这些人看上去刚二十出头，正是惹事的年纪，个个张扬不羁。
　　叶奕灵看着他们：“你们想怎么样？”
　　“想怎么样？不如陪我们耍耍呗！”那个坐在地上的人已被人扶了起来，睁着醉眼，打量着叶奕灵稍显正式的穿着：“虽然说你老了一点，不过也不算太老，我们就勉为其难地带着你一起玩。”
　　围着的人哈哈大笑，有人伸出手要把叶奕灵往那人身上推。

　　邵郇下来时，正看到这幕。他迎上前，隔开那人的手，又反手一推，那人已一个踉跄撞在了旁边的同伴身上。见同伴没捡到便宜，其他人红了眼，呼啦啦围成圈进攻。
　　邵郇将叶奕灵护入并排停着的两车的间隙中，挡在了她身前，一脚便踹飞了最先上来的那个人，又一拳迎面打倒一个。有拳头从左边过来，带着疾风，邵郇后仰躲过，左手一把抓住那人的右臂，右拳攒足劲狠揍在对方肚子上，打得对方连退几步。
　　邵郇动作干脆利落，三下五除二，打得对方落花流水。
　　那伙人被邵郇的气势镇住，不敢上前，却心有不甘地大声叫骂，围着车子不让他们出去……

作者有话说

　　没人看，没动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