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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茶叶鱼 ...

  •   婚礼玩得略过,我不小心欠了一屁股债,只能拧巴着脸乖乖回落脚做生意的地方打理生意、以期更快脱离贫困。
      离开之前,我极力劝说沈苍璧跟我同去一段时间,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甚至搬出了“你不去那里看着我,我就去逛窑子”的威胁。
      孰料沈苍璧一脸淡然:“随你去。”
      。。。你这是太放心我还是太自信抑或压根不在意,索性听之任之
      沈苍璧见我一脸欲哭无泪的哀相,试图转移我的注意力:“成东,你可以多回来看我。”
      “走都走了,没事还回来个毛线,又不是闲得没事做。。。叫你同去,你又不答应,怪谁。”也不知道沈苍璧这次又在固执些什么,死活不愿意陪我出去一遭,他就这么不乐意陪我
      沈苍璧右肩挨着墙、半顶墙壁看我收拾行李:“我还要写那些书信,留在昆楼方便些。”
      我嘁了一声:“代写书信这档子事儿,算事儿么?还不如多陪陪我。”把包袱带子,用力打结。
      “日后必然有大用处,你自会知道。”说完还朝我温和一笑,也不瞅瞅现在自个儿分明靠在泥墙上,笑那么温柔灿烂做什么。
      等等。。。“我总感觉你留在昆楼是在躲我,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是不是有相好了?”我拉长脸质问,“沈苍璧,我才出门三个月,你就有相好的了!”
      “没有。”沈苍璧坦然面对我的质询。
      “没有什么?”
      “没有相好。”
      我把包袱提在手里,试了试重量:“那你干嘛躲我?什么意思?”
      沈苍璧垂下眼睛,答:“我自有打算。”这幅样子、说这种话,摆明了拒绝交流嘛。
      “切。”
      我前面怎么形容沈苍璧来着?哦,是了:只要他不想说的事,三脚踹不出一个屁。

      将包裹扛在肩上去后院牵马,也不拗沈苍璧的性子了,反正也拗不过,他就是那个死犟的德行没错。再说我也不是真的怀疑他有相好,继续追问下去只能落得个吵架的下场,能少说一句就少说一句罢。
      牵了马走到屋前,沈苍璧仍紧贴土墙借力站着,还有脸冲我微笑。
      “诶!”撒了缰绳快步走到沈苍璧身边,朝他的屁股上抽了一巴掌,“站好,屁股撅上天了。”
      沈苍璧挪动拐杖,另一边肩膀往上蹭着把腰往上提了提,于是屁股不那么往后撅了。某人身上乏力,站得稍久一点点就塌腰撅屁股,还不自知他那种姿势让人看了担心又心酸。
      “我走啦,”我同沈苍璧告别,“得空我就会回来的,小心被我捉奸。”
      沈苍璧点点头,眼神清澈专注。
      “怎么了?”好像有什么话要说似的
      “……”
      好吧,我知道了。
      想要啵一个是不是不就是那意思么?来就来咯,还怕豆腐不好吃啊。
      “去去去,你条死狗,这时候凑什么热闹还叫叫什么叫沈苍璧,看你养的好狗!”
      “是你非要养……唔……”
      趁着搂着沈苍璧的时候,我顺手把五十两银票塞在他腰带里。我们除去外面的欠债,就剩这么些钱零用了,某人非让我拿走不可,但还是留给他零花吧,我凑合凑合就成。

      九月底我捡起了生意,前面赚了第一桶金的路子有的还在、有的没了,往后两个月过得还蛮辛苦。为了捞钱,我简直费尽心神,陪酒陪笑不在话下,除了坑蒙拐骗我几乎什么都愿意去做。
      虽然心里虚虚的没底,但是为了生计没办法嘛,总不能一辈子受穷。等我生活好点一定会行善积德。
      十一月份的时候我得空就往家跑,没别的,想多见沈苍璧而已。下个月就是年根,我打算趁机捞一笔过个舒坦年,忙起来就不能常回家同沈苍璧亲热了。
      某日,我得了条硕大肥鱼,活的,也不晓得是什么品种。却听人说这种鱼配上茶叶清蒸,是地方上的一绝,过了这个时节这个地点,任他天皇老子吩咐也吃不到如此美味。
      我心动,用水桶蓄了活鱼,又去茶庄秤了二两上好茶叶,临时决定赶车回昆楼一趟。
      碰巧生意上的某位吴姓朋友闲来无事、谋划着出去游玩,要求我顺道带她一程。我随口答应,还邀请她去我家周游一遭。
      回到家时临近傍晚,沈苍璧正在喂猪,腋下架着拐,旁边一桶猪草混着糟糠的饲料,手里举着葫芦瓢,一瓢瓢往食槽里面舀猪食。猪仔长挺大,又贪吃,猪嘴都要啃到沈苍璧手里的葫芦瓢了。
      我招呼了吴老板一声就跳下马车,几步跑到沈苍璧身边:“你起开,我来。”
      沈苍璧抬眼看是我,抿嘴笑着让开一个身位。
      我举起饲料桶,把东西一股脑地到进猪食槽,还把里面的渣滓磕净。其实桶里的东西并不沉,不过沈苍璧拄拐占着手,不方便托举罢了。
      “吃晚饭了没?”我丢开桶子去抓沈苍璧的爪子,还好不怎么凉。昆楼这附近没有太冷的天,十一月的天气,穿件夹衣就足够暖。
      “没吃呢。”
      “那正好,晚上咱们吃好的。”我从怀里掏出二两茶叶塞进沈苍璧怀里,“用这个茶叶泡茶,有客人。”
      “嗯。”
      于是沈苍璧自己回屋准备冲茶的器物,我则去院外栓马车。
      吴老板早就自己跳下了车,站在院门口不知道在研究什么。
      我们家东西实在太多,除了菜地里的蔬菜之外,院内院外还种了不少别的东西:承诺植在沈苍璧书房外的毛竹我早就给收拾好了,篱笆旁边种下一蓬蓬闻香的矮桂花,院门口栽了几株艳红色的大丽花,屋门前埋的几根菊花秧子现在正开得好,边边角角的土地也没闲着、全部洒满了三叶草的种子——这玩意儿喜阴却不畏阳,密密匝匝玫红色的小花儿能从初春开到落雪。
      吴老板年纪三十往上不到四十,是个风雅的商人,平时挺爱吟诗作对练字画画的。因而和某些粗鄙的商贩子相比,我还是很愿意和她交朋友的,所以才乐意把她请到家里做客。
      “先请吴老板先进屋,贱内泡好了茶水候着,我把马车停在棚里就去。”我伸手一指房屋的位置,笑让吴老板先行。
      吴老板无论是生意上、还是年纪上都算是我的长辈,她也不多推辞,笑了笑就走进院子。
      等我卸了马车,收拾好马厩,回到堂屋就看到沈苍璧垂着眼睛、坐在下首的位置沏茶。
      而吴老板,竟然直勾勾盯着沈苍璧瞧,眼神中似有讶异和惊喜之色,听到我进屋也不曾移开目光。
      我心下不爽其他女人这么瞧沈苍璧,不明了这情形是怎么,也不好发作。
      “请用茶。”我让茶给吴老板。
      吴老板嗯嗯地应了,目光仍旧黏在沈苍璧身上跑不开。
      我朝沈苍璧打口型:你们认识?
      沈苍璧摇头,如旧时彬彬有礼的冷淡模样,并没有任何异常。
      那就是吴老板本身的问题了,她的样子不像是诧异沈苍璧的腿脚异于常人,反倒是像登徒浪子看上了别家小爷。额,该不是看到沈苍璧好看,起了歹心吧?
      “吴老板,茶水可还入得口?吴老板”我试图转移话题,心里估摸着吴老板不像是坏人,但要是吴老板当真动了歪心思,我就用板凳砸她的脑袋。
      “嗯……哦,”吴老板终于回过神,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开始面朝我说话,“茶水甚好,甚好。”
      我报之一笑,接过沈苍璧递给我的茶水也尝了一口,这茶叶确实还成,对得起沈苍璧泡茶的手艺。
      “吴老板,这是贱内小玉,你们见过了吧。先让他去收拾了条肥鱼,咱们晚饭尝鲜。”本来应该先寒暄一下的,但是吴老板行为怪异,我才不敢多说,赶紧把沈苍璧支开,吃过饭再把她送走算完。
      吴老板没有异议,我赶忙使眼色给沈苍璧,半推半抱把他弄出客厅。

      抬了水桶进厨房,和沈苍璧呱呱唧唧地抱怨自己引狼入室,不知道惹了个什么人进家。
      沈苍璧反而特别淡然,说自己虽不记得那位吴老板是谁,但看着面善说不定在哪里见过,劝我放宽心了解清楚情况再做决断。
      我继续咄咄嗟嗟闹沈苍璧,心里不爽嘛,好不容易赶了那么远的路回到家,当着外人的面不能亲热,还得引狼入室让自家郎君被人看进眼里。
      “烦死啦。”我用手指头猛戳肥鱼的脑袋。
      沈苍璧悄悄凑过来,牵我衣摆,眼睛亮晶晶地啄我唇角。
      额,好吧,似乎没那么烦躁了。。。
      可是为什么吴老板会挤进厨房里来?本来地方就不大好不好?沈苍璧还要坐小板凳、占了很大的地方行不行?没事溜进来不帮忙做饭,看着我们……看着沈苍璧做什么?
      “咳……”我几近咬牙切齿,却不好发作,“我不会杀鱼,怎么办?”
      看得出沈苍璧也不太开心,板着张俊脸回道:“我来杀。”
      菜刀放在炉灶旁边的架子上,沈苍璧坐在他的小板凳上够不着。我就伸手把案板上的磨得光亮的菜刀拿过来,握着刀柄、将刀背的一方朝着沈苍璧递到他手里。
      沈苍璧不急着杀鱼,反问我:“怎么料理它?红烧,清蒸,还是煮汤?”
      “有什么区别么?”
      “刀法不同。”
      我答:“清蒸,用茶叶酿的,我听人说这种鱼用茶叶蒸来吃最好了。”
      “那你有没有听说具体是个什么做法?要加什么佐料?”
      “不清楚。”确实是不清楚,别人说好吃我就赶忙带着鱼、赶了几天的路回家了,根本没细问做法。
      沈苍璧手捏刀刃,将菜刀递还给我:“那我按照自己的法子来做了。还不着急杀鱼,先准备几样东西。”
      我点头,伸手去接刀。
      “握刀柄,”沈苍璧嘱咐道,“小心别划了手。”
      吴老板一直在厨房门口的位置晃悠,不离开也不参言。我递了眼色给沈苍璧,只要他不作出过分的事情,我是不会怎么着她的。
      “姑且先用葱姜腌一下去腥吧,”沈苍璧吩咐,“你去菜园里拔两棵葱,这么粗的……大葱你认识吧?”
      我翻白眼:“你当我傻呢,白葱我能不认识?”反倒是你把我支开,不怕危险?吴老板小眼神里可是对你有赤裸裸的欲望呢!
      “没事。”沈苍璧眼神平静,朝我勾了勾嘴角让我放宽心。
      “又打什么鬼主意呢……”我嘟囔着去摘葱,想着等下顺手拎走家里最粗的那根擀面杖以防万一。

      菜地我们只自留了一小块,被某人收拾得齐齐整整,种了些常见蔬果。我找到种葱的位置,从泥地里随意扯了两根葱捏在手里,小碎步跑回厨房门旁边蹲着。
      好不容易得了个机会,我怎么可能不紧紧把握住听墙脚的机会么?
      说那吴老板肥腿大肚腩的形象,根本比不上本小姐的美风姿好不好?就算她真敢吃沈苍璧豆腐,我还怕打不过她不成?本姑娘虽武艺不精,可到底是练过的,一般人干架肯定干不过我。
      “你跟我走罢!我保证你的生活会好很多!”果然,听到吴老板开腔的第一句话就很劲爆,直接对我家男人表白了嘿。
      沈苍璧呢,当然没回话。我只听到刀切案板,规则的叮叮声,某人是在切姜吧?
      吴老板又开始压低了声音嚷嚷:“你怎么可以做这种粗话?你的手不是应该握着最好的笔写最出色的字么?拿菜刀剖鱼切姜算哪样?天青,你跟我走,包管你吃香喝辣的,双手不占阳春水,我还有钱能够给你买最好的文房。你没必要死吊在一棵树上,活受这种罪。”
      “我心属成东,不劳吴老板费心。”音调四平八,同时拒人千里之外。
      不错,不错,看来没被敌人引诱。我现阶段给不起沈苍璧好的吃喝用度,但是我也在努力啊,才不希望沈苍璧在我为他焦心费力的时候、悄悄打退堂鼓呢。
      孰料吴老板冷哼一声,继续诱拐某人:“我看程东那小女子对你也不怎么上心,让你做这种粗使的事情,天青你跟了……”
      沈苍璧即刻打断她的话,语气颇为生硬:“她只是自小被惯坏了,不争、不抢、不嫉妒,并不见得不在乎。”
      吴老板继续抖出杀手锏:“不争不抢?那你知不知道她做生意的时候是什么嘴脸?设个套子给人钻,恨不能把别人吃干抹净!”
      沈苍璧的语气仍是淡淡的,估计连眼皮都没抬:“搏杀之际,表情丑陋是必定之事,食粥食饭,就看这几年了,还顾卖相么。”
      哎呦,我也不得不说,沈苍璧时时刻刻很是维护我,平时不声不响,一听到说我的坏话就绷不住要炸毛。我也不能给他丢脸不是?场面必然要撑得足足的:
      “既然沈天青嫁给我了,就是我们的缘分。如鱼饮水冷暖自知,好或不好只有他自己说了才作数,外人没插嘴的余地。我如今不是什么显贵,但是敬他爱他的心比任何人都多得多,绝没人能和我比的。他既然喜欢同我在一起,我自然会一生一世守着他护着他,也会倾尽所能给他最好的条件。沈天青值得更好的条件是没错,他愿意跟着我,我始终心怀感激,自认为要比那些个想把他供奉起来、却丝毫不懂他心思的俗人好些。”
      吴老板一点儿不蠢,她自然听得出话中话,自然也不会再有脸面赖在我家不走。
      所以她提出告辞的时候,我冷冷道了声不送,全然没了邀请她来家里做客时候的热情。
      沈苍璧看在眼里,抿嘴朝我偷笑。
      我凶沈苍璧:“笑,又笑!一开始是不是你笑嘻嘻勾引她来着?能耐,有人直接进我家要带走你呢。”
      “我没有勾引她!”沈苍璧有些着急,眉头不自觉皱起来同我解释,“那个人说她当年见过我,还说这些年一直爱慕着我,今日才想要带我走。”
      “哟~不错,”我决定逗一逗沈苍璧,装模作样拉长了语气词,“还是旧相识呢,和我说说,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成东,我不认识那个姓吴的!是她说自己当年见过我的,说当年在某次诗会上见过沈天青,在我腿还没坏的时候!”
      沈苍璧是真急了,别脚坐在厨房低矮的小板凳上,死死扯着我的袖子不撒手。他当年是实实在在风光过的,年少成名,模样又好,倾慕者自然不会少。
      我意识到自己玩笑开过了头,反手握住沈苍璧的手、并且抵在心口上:“我开玩笑呢,你还真急了,恁不经逗。”
      沈苍璧有些失落,却没多说一句话,不过拉近了我,双臂箍紧我的腰。
      “哎,好啦,原谅我。咱们蒸鱼吃,我为了和你分享它才特意回来的,据说味道特好。”
      沈苍璧松动手臂,抬脸问我:“葱呢?”
      “这呢!额……”
      方才我拔葱的时候,心里惦记着厨房里的状况,随手扯了两根葱都是半截、从中被撕开的,模样看起来相当磕碜。
      沈苍璧接过我手里半截惨兮兮的大葱,道:“把剩在地里的那半截也拔下来。”
      “好,这就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茶叶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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