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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那些回不去的昨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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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理想是,百味人生。
踏遍无数山,走过万般路。选择的第一个职业是,医生。
对于身在文科班的我,写出医生的时候,我自己都觉得不现实。当时并没有多么强烈的欲望做出这样的一个选择,作文而已,最后的结果如何,并不是我所能决定的。说到底,只是随便说说罢了。
因为自认为自己用了多么美妙的词藻,会受到陈老师多么刻意的重视,自己的期待也便高了那么几分。那时候,拼命尝试着各种各样的文风,最后觉得,这种唯美的风格要比其它的来的更容易一些。
然而,我们的陈老师,已经请假一个星期了,身体不好。
然而,我们的陈老师,终于把作文本发了下来,我却只看到了“文气贯通”这四个大字。没有过多的语言,没有对我的这个理想做出什么评论。
然而,我的陈老师再也没有给我留下什么就离去了,永远的离去了。
在陈老师教我的这几个月里,我听到了多少有关于这个年未不惑的人民教师的辛酸经历,就在这半年中,父母双亡,妻子罹患肝癌,最后连自己都被检测出肝癌晚期来。
看到这一封募捐书的时候自己也是深深痛心:
我是湖城一中的语文老师杜钰晟。这是我第一次上网。我硬着头皮厚着脸皮来上网,实在是事出无奈,是想吁请大家为陈未铭老师捐献善款。
陈未铭老师是陕西人,毕业于陕西某师范专科学校。他毕业后,怀着寻梦的激情,诗意的憧憬,走南闯北,分别在山东、重庆、广东的中学里任教。最后钟情于山明水秀、人杰地灵的湖城,一心一意要在湖城扎根。最早在火华中学谋业,凭着自己的才气和实力,很快受到同学的信任和领导的赏识,不久担任火华中学语文学科组组长,主持火华中学文学社的工作。此间创作了多部中长篇小说。后蒙唐世川先生慧眼识珠,引进他在湖中任职。他的业务水平和工作态度,堪称不负众望。他的妻子在招商城经营一个小店铺,做些小买卖。经济生活都逐渐安定下来,一个漂泊的才子,终于有了一个安乐窝。
谁想命途多舛,造化弄人,福不双降祸不单行。灾祸竟接连向他袭来。先是妻子患肝癌,并扩散到肺、淋巴,住院数月,耗尽全部积蓄。他一面做好学校工作,一面照料重病的妻子,一面抚养10岁的儿子。他是一个异乡人,不仅在湖城举目无亲,而且自己父母双亡;他是一个硬汉子,不肯求乞于人,独自承受命运的重压。数月下来,竟瘦得不足百斤。更让人伤痛的是,他自己也得了肝癌,而且已是晚期!而且医院已经打了回票!他在肝腹水已经使他难束皮带、难系裤子的情况下,还坚持为学生授课,还没向领导、同事、亲戚、朋友透露过半点口风,精神可敬、可赞、可悲、可叹。10岁男童,将失怙失恃!彼苍者天,安何心哉!
我和他素昧平生,只是在周广仁先生组织的湖城中学文学社联谊活动中与他萍水相逢。我敬重他的为人、才气和见识,一见如故、相见恨晚,遂成忘年之交。但平时各为稻粱谋,过往并不密切,偶尔关心一下对方的生活,他怕我担心,也绝口不提自己的困窘,思之痛心!
吁请我认识或不认识的同仁,吁请认识我或不认识我的同仁,吁请陈未铭认识或不认识的同仁,吁请认识或不认识陈未铭的同仁,伸出你的援手,献出你的爱心,捐出一点善款,多寡不论。愿一分善行都得到善报!我代未铭谢谢,我为你们祈福。
我将逐一登记好捐款者的姓名和款数,公诸于众。
湖城第一中学
杜钰晟
对于未铭老师的离去,我没有留下一滴泪来,更多的只是感怀与同情。其实,这样的一位老师离得我过于遥远,遥远的我从他嘴里只听到过其它学生的名字,而这些名字中最多的那个人,叫凌月。而凌月,后来不负众望,在南省作文竞赛中拿了第一名,不是一等奖,是实实在在的第一,没有之一。
我不知道未铭老师在看到我的文章中的那个医生的时候会是怎样的一个反应,可能坦然,可能触景伤怀。但对我来说,此时的那篇文章,却仿佛成了一个承诺,一个对死者的承诺。
不管未铭老师在天之灵能否知道有我这样的一个学生,可能他最希望看到的是那些在文学哲学方面有所成就的学生的身影,而不是我这样的,感怀于他的离去,尽力去完成那最后一个可有可无的承诺的身影。
而关于描述与发扬陈老师的光辉事迹,我想,让凌月他们来完成可能会更好吧。
“那这位同学,你起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好了。”接替陈老师的这位新任语文老师突然点了我的名。
我手足无措地站起来,慌乱地挠了挠头,尴尬地挤出来了这三个字:“不知道。”
我根本连问题都不知道是什么。
“咯咯咯咯……”这老师的笑声极为爽朗,但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我还是吓了一跳。这怪异的笑声,后来也成了我们班那些爱搞怪的同学的招牌技能之一,每每让我产生一种莫名的感慨。
因为这莫名的笑声,我可是愣了好一会儿,而此时又看着这女老师一副慢条斯理的欲说还休的样子,我真是一头黑线。
“看到这位同学,让我想起了几年前教过的一位学生,那个同学啊,来头还挺大的,据说是苏轼的第几十代子孙。可惜苏轼的才华被他自己用尽了,他的那个后代看上去就有些腼腆,含蓄了。呃……和这位同学挺像的。额呵呵呵……”这老师真是雷死人不偿命的主,这笑声,我彻底给跪了。
她摆摆手,示意我坐下去。
我如获重释般坐了下去,才发现自己已经是冷汗连连了。
“喂,不错哦,老师说你像苏轼耶。”去吃饭的路上,也有些人不忘要调侃一下我。
“哪里是苏轼,是他那个后代吧。”我喃喃地道。
“不是啊,我听到的是苏轼啊,我也觉得像的。”看着他突然一脸郑重其事的样子,我不禁扑哧一笑。这家伙装的还真像,看着他随后又表现出的一脸无辜的样子,还真是好笑。
“是就是吧,讨论这种事情也没什么意义吧。”我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禁加快了步子。
就算是,陈老师也不知道了。
“喂,邠痕。”我的后肩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然而听到这个声音,我不禁有些心神摇曳。
娇莺初啭,嘤然有声。
“严思竹,梁浩榕,好久不见啊,有什么事么?”梁浩榕走过来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话说我们两个好久都没说过话了,这次恐怕不是不期而遇这么简单吧。
“我没啥事啊,是严思竹要找你。”说着又露出了他惯有的那极易让我引起冲动的坏坏的笑容。
严思竹啊,还是粉腮红润,秀眸惺忪的样子。这姑娘笑起来的时候喜欢微眯着原本又大又圆的双眼,给人一种顾盼生辉的感觉。
看着周围朋友有些近乎夸张的呆滞的表情,我不禁皱了皱眉头,眼不红心不跳地说道:“嗯,班长,有什么事么?”
她扑哧一声笑了,捂着嘴说着:“早就不是什么班长了,那个啊,这星期回家的时候我准备组织大家一起去看一下黄老师他们,黄老师说怪想我们的。”
呃……黄老太婆的话,想你就好了,我就不用她想了吧。
“那好吧,你说一下时间地点,到时候再联系。”我微微点了点头。
“那就这周末下午一点,学校门口见吧。还麻烦你通知一下顾强、谭麟浩、孙新他们,谢啦。”说着又不禁露出了她惯有的甜美的笑容。
说着说着就到食堂了,大家摆摆手表示作别。
看着她离去的身影,我不禁叹了口气。
“你是正好遇见我才和我说的吧,严思竹。还是不想面对顾强、谭麟浩他们呢?”我喃喃自语着。那道身影最终和另一道高大的身影汇合,同样是有声有笑的样子。
“哇,邠哥。你竟然认识严思竹啊,好像还挺熟的样子,看不出来啊。”“是啊,这么大的事都不知会我们一声。”刚才为了保持形象而按捺着自己的这群麻雀又不禁呱呱呱吵闹起来了。
我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埋头吃起饭来。
只是认识就这么大反应,要是我说我和他们说严思竹和我是同一天生的,不知道他们会做何感想?
我不知道我竟然已经到了需要凭借严思竹来作为炫耀的资本了,但不管怎么说,能看到严思竹,能和她说了一些话,对我来说还是挺高兴的一件事。
我知道严思竹是怕见到顾强和谭麟浩,甚至是孙新的。所以偶遇以及说的那些话,其实也是情理之中的。
因为怕被戳穿,自己善变的面目。
而以前班里那些人中,不在乎这些的,最可能的就是我,这个内心和行动离她最远的一个,而这个人又恰好是离梁浩榕较近的一个。
这真是一个天衣无缝的巧合。
我也的确是不在乎的,但不是不在乎严思竹,而是不在乎她的那些过去,那些被人津津乐道的各色爱情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