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帝·天狐仙》书香扇

123、第120章 意外惊生

　　三日之后，紫竹亭里。

　　我咬了一口盘子里的水果，又握着笔，开始奋笔而抒起来。

　　“吱吱。”团子拽着我的衣角调皮地蹭来蹭去。

　　“别闹啦，团子。我要把这曲子做好待会才好和师父交代啊。你不要打扰我，否则可别怪我不客气啊。”我连头也没抬，又咬了一口果子，继续。

　　玄音昨日给我布置了作业，让我自谱一曲，要能够达到“六马仰秣，玄鹤鸣舞，渊鱼出听”那样的效果。

　　我已经琢磨了一上午，地上堆满了我丢弃的废曲纸屑，却才刚刚琢磨出一点思绪来，当然不希望团子给我破坏了。

　　写了良久，终于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可算是写完了.....”

　　笑着将小团子抱在怀里，沾着墨水在它白绒绒的眼睛上画了大大的两个黑眼圈，虽然团子奋力挣扎，但终归逃不过我的魔爪，还是被我得逞了。我看着那两个滑稽的眼圈，乐不可支：“呵呵，团子，你这个样子好像一头缩小版黑熊哦。不知青墨看到会不会笑出来......”

　　团子哀怨地瞅我一眼，爪子扒搭着我的手背，甚是滑稽的模样，让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什么事笑的这样开心啊？”玄音带笑的声音响在耳边。

　　我回过头笑道：“师父，你看团子现在的模样是不是比以前好看多了？”

　　我将团子举起到玄音眼前，献宝似地给他看。

　　玄音嘴角不可抑制地拉起，嘴里却道：“你又欺负这小家伙。”

　　我眨眨眼：“哪有嘛，只是帮它改改造型啊。看它老是白白的，就忍不住手痒了。再说，只兴它老是欺负我，不兴我欺负欺负它啊？”

　　我嘟起嘴，眼睛眼睛凑到团子面前，冲它鼓了鼓眼睛。

　　玄音好笑地看我一眼，挥了挥衣袖坐在对面：“好了，曲子写的如何了？”

　　我赶紧将桌子上的手稿交予他，心中却是一片忐忑。

　　玄音顺手接过，看了一眼，点点头：“曲子是写的不错，就是字太丑了点。”

　　我撇嘴，其实我字还是不错的，不过那是得要慢慢写，像写手稿之类的东西那就很是潦草了呢。

　　我转了转眼睛，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玄音：“师父啊，青墨明天就该出来了吧？”

　　玄音头也没抬：“他的事情我不清楚，我只负责把你教好。”

　　“哦。”我闷声答道。

　　掰着手指头算了一算，好像是快十天了，应该是十天了吧？是我算少了呢？还是多了？唔......

　　“丫头，我跟你说件事。”

　　“恩？”

　　“这些日子你也学的差不多了，虽然时日很短，可你领悟力很高，在我一生所识的人中也算少见。可是学琴时间毕竟太短，纵使我能教你领会琴音的奥秘，你却不能借由这个增强法力。以你现在的法力想要操控伏羲琴还远远不够......”

　　我面色顿时一白，不能操控伏羲琴，那我学来的岂不都是白学了吗？

　　顿时急道：“那师父，我该怎么办？我不怕吃苦，怎么学我都愿意的。”

　　“你莫要着急，”玄音冲我轻轻挥了挥手，示意我稍安勿躁，“这些为师自有办法。那个青墨天君当初让你拜我为师，求的可不就是这个？”

　　我目不转睛地望着他，青墨求的是什么？

　　玄音叹了口气，又突的笑道：“收你为徒本不是我的意愿，但当初既然答应了，我自然要将一切做好。你既做了我的徒弟便终身都是我的徒弟，可以说除了鸾音你便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亲人了。丫头，你知道我最放心不下的是什么吗？”

　　他看着我，目光如炬。

　　“是鸾音。”我回答道。

　　他轻轻一笑：“不错，他不止是我的徒弟，还是我唯一的弟弟。是我亏欠他太多，如今也不能陪着他一同长大，只能将他托付给别人。你和他是师兄妹，我只希望以后我不在了你能好好照顾他。虽然说他是你师兄，但到底还是个孩子......”

　　我手心顿时一紧：“师父，你不会有事的。”

　　玄音摇摇头：“你不必安慰我，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已是灯尽油枯了。我只希望你们两个今后能够相互扶持，共同照顾彼此。另外，鸾音的身世，我也不希望他知道，不希望他背负我曾经的孽债。只希望他今后能够照顾自己，做一只无忧无愁地鸩鸟。”

　　玄音神色颇为怅然，话是前所未有的多，似要将所有的话都一齐说出来。

　　这让我心中不详的预感更加强烈，话语冲口而出：“师父，不会有事的。等青墨出来我就去问问他有没有好的办法，你一定不会有事的！鸾音告诉我，要和你一起出沧荒的，我们要一起出去的......”

　　玄音挂起浅淡的笑容，眼睛垂了垂：“大约我是等不到那天了。若那青墨天君有办法也不会吝啬不予相告，我既然将鸾音交付给他，就知道此人的秉性是值得托付和信赖的。等我将法力传给你后，你便和鸾音同他一起离开这里吧。”

　　“法力？”我不解地看着他，心中越发惶恐。

　　“是的，伏羲琴若没有高深的法力，根本难以催动其灵力。这上古宝琴也必须配以高强的法力才能发挥其功力。只要我将法力传递给你，那么这伏羲琴你便可以掌握于手了。”他微笑着看着我。

　　“那如果将法力传给了我，师父你会如何？”我拽住了他的袖子。

　　“会如何？不过失去了法力罢了，能如何？反正我已经是将死之人，法力留着也是白白浪费而已。”

　　“我不要！”我站起来大声反驳道，“这伏羲琴能弹就是了，我何必要那高深的法力？纵使，纵使留给鸾音也是好的......”

　　“你以为他为何早早就算计让我做你师父？不过就是为了这通身的法力罢了。虽然我不知道他具体想干什么，但是也能猜得一二。他要你弹奏这伏羲琴必有大用，而这法力是必不可少的东西。再者，我不过是临死之前将法力传给我的徒儿有何不可？鸾音的法力已经够高深了，你的法力却这样低微，走出去怎能有脸说是我玄音的徒弟？”玄音敲着桌子说道，最后一句却又故意板起了脸孔。

　　我满面复杂地看着他：“可是......”

　　“好了，不要多说，将伏羲琴取出来给我看一看。”玄音打断了我的话。

　　我垂了垂头，终是将伏羲琴取出来交到了他手中。

　　“果然是上古宝琴啊。”他笑道，轻轻抚摸，“就让为师帮你将它所有的灵力都开扩出来吧，以后你使用起来也方便许多。”

　　“师父......”我觉得心口闷痛，却不知该说什么。

　　玄音闭上了眼睛，手指抚上琴弦，一阵青色的光芒与刺眼的白芒交汇于一处。琴音如奔腾巨浪倾泻而出，惊蛰了天地，连紫竹林也为之战栗，连白莲也为之俯首，连那一泓清水也为之翻涛涌浪。

　　水势巨大，都因这音色而起，溅在了我的眉梢，犹如泪滴，带着点点苦涩。

　　玄音面色肃穆，额间青筋浮现，脸上汗水滚密。指骨竟皆突出，显得狰狞而可怕。

　　指法越来越快，玄音的眉头也越皱越紧。连我在旁边也能感受到两股力量相互撞击的汹涌澎湃。巨大的威压携着无声的气浪向我逼来，让我犹如夹在冰火两重天内受着无尽的折磨。

　　过了不久，喉间就感到一股腥甜，我感觉自己就快支撑不住，却听琴音忽的戛然而断。玄音捂住胸口，呕出一口鲜血来，面色惨白。

　　我赶紧上前扶住他，惶恐道：“师父，师父你怎么了？”

　　玄音摆摆手，神色是前有未有的阴沉和可怖，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和惶然，连身体都轻轻颤栗起来，满眼都是不可置信，只是不断地重复那样一句话：“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师父，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啊！”我都急地快哭了出来，心急如焚地看着他。

　　“竟是少了一根弦，少了一根......怎会如此，怎会如此？”他面色惨白，渐渐转青，只龇裂着双眼阴晴不定地看着手中的伏羲琴。

　　“师父，师父，少了什么？你倒是告诉我啊？”我焦急道。

　　他却恍若未闻，只是保持那样的姿势风化了般，定定地。

　　良久，又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伸手扶住我，突道：“那个人呢？那个人在哪里？”

　　我看着他，心口疼痛，却不知他问的是何人：“那个人是谁？师父你要找他吗？你告诉我，我帮你找来。”

　　“青墨，那个青墨呢？他在哪里？赶快将他找来，就说我有重大的事情要告诉他。”他喘息着，目光仍然不离那伏羲琴。

　　“师父，你忘记了青墨还在闭关。”

　　“闭关？”他愕然回头，闭了闭眼睛，好一会儿才缓道，“也罢，等他出来，你让他来找我。这几日你自己练习，不用来我这儿了。至于伏羲琴......就暂时放在我这里吧。”

　　说着就踉踉跄跄地站起来，要回屋去。

　　“师父，你要赶我走吗？”我在他身后凄惶道。

　　他回头看我一眼，勾起一抹虚弱的笑容来：“为师不是要赶你走，只是要好好想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今你若要我问我，我却不知该如何回答你，只能等那人回来才知道所有事情的因果。所以你还是先回去吧......”

　　“可是师父你的身体？”我担忧地看着他衣襟口犹然鲜红地血渍。

　　他抹了抹嘴角，笑道：“无事，不过是被伏羲琴的灵力反噬，调养一会儿就可恢复。你自离去吧，不必担心......”

　　我伫立原地，看他远去的背影，一时竟觉得有有些独踽，他竟失态到此，连团子遗忘在一旁也不知。

　　我抱起团子，目送他良久。明明艳阳的天，却莫名地感到森寒阴冷。这样的冷，让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一切的征兆似乎都在显示着什么不详。戛然而止的琴音，不敢置信地眼神，淬溅琴上的鲜血，一切都显得那样触目惊心。

　　紫竹林已经停止了摇摆，白莲也恢复了平静，只有台阶之上还残留的水渍说明了刚刚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