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无风雨也无月》毕澄茄

3、第 3 章

　　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哦，是‘女人的第六感是最准确的’。
　　我以前不大认同这句话，因为我以前老喜欢用那所谓的第六感去感受未知的事情。在我总以为所有的事情都会如我所想的那般喜剧的发展时，它丫的却给我来了个大转弯，告诉我一切都是我自己想太多。
　　例如在大二之前我认为我的丈夫会是高乐，我这辈子就只有他这么一个男人，但后来出现了个姜怀；和姜怀在一起后，我知道我们之间会异常的艰辛，但我觉得爱是能突破一切的，更何况我们是真爱，可真爱过后的结果是姜怀明天得娶别人了，我也有了我人生中的第三个男人——乔笙。
　　如此逗比不准确的第六感为什么要在这一刻异常的准确？我不知道这是我第几次按乔笙房门的门铃了，可住在里面的乔笙却没有一点要开门的感觉。
　　我心里暗暗的想：不会当真晕死在里面了吧？
　　我放弃了按门铃这样斯文的方式，直接拍打起房门，想要用如此激烈的方式去骚扰的他的感官，让他从晕死的状态醒过来，可惜没什么用处。
　　我收回拍红的手，默默的思索着我接下去是要用踢门的节奏吗？
　　果然人一着急起来，就算是天才的大脑智商也会成零甚至是负数，更别说我这个不是天才的大脑了，完全就忘记了工作人员这茬。
　　在我准备拨打110时，那扇紧闭着的门终于打开了。
　　乔笙盯着我看了很久，在这之间我们谁也没有说话，一直保持着他站在门内我站在门外的动作。如果能以第三者的角度来看这个场面，你会发现有点儿像偶像剧里的戏码。
　　偶像剧里的男主在看到忽然出现在门外的女主，男主一般都会很激动的抱住女主，与女主深情拥吻，然后干柴烈火什么的。
　　我心里默默的以为我们也会是这个样子，可事实上，我猜中了结尾，却没能猜中开头。
　　乔笙晃了晃脑袋，声音有点嘶哑：“傻站在门口做什么，快进来。”
　　......
　　一走进房间我就闻到了空气中飘散着烟味，随之我还发现了散落在地上的啤酒罐。
　　我有些惊讶的回头看走在我身后的乔笙：“你不是人不舒服吗？怎么还抽烟喝酒了？”
　　乔笙手握成拳头状抵在唇边，轻咳了声：“呆着觉得有些无聊就准备这些东西看球赛。”
　　我‘哦’了一声就没说话了，这样的习惯在高乐和许韶佳两个人身上我已经领教了无数次，早已从先前的嫌弃变得淡然处之。
　　乔笙原先身体就有些不舒服，现在喝酒抽烟了怕是更难受了，我让他躺在床上好好的休息，自己开始简单的打扫卫生。
　　我一手提着垃圾桶，一边弯腰捡起地上的啤酒罐。
　　途中我瞧见乔笙翻了下身子，侧身对着我却不说话，眉眼间淡淡的看不出是在想些什么。
　　捡起最后一个啤酒罐时，乔笙开口说：“婚宴就结束了吗？”
　　我摇头：“我来的时候正准备闹洞房呢。”
　　“那你跑来做什么？你们那么久没见面了，不好好叙叙旧吗？”
　　我伸直了腰板，回头笑着对乔笙说：“又不是以后都见不着了，犯不着这么难舍难分的，更何况打你电话你没接，我有些担心你出事。但还好你没事，都是我自己想多了。”
　　再说了，我和高乐现在的情况也不适合叙旧。
　　乔笙没说话，又是那样定定的看着我。
　　我觉得今天的乔笙有些奇怪，从我和他认识这几年来，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总看着我出神。
　　后来他又调整了姿势，改成平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灯发呆。
　　半晌后他用手背遮住眼睛，他说：“直到这刻我才真正的明白，原来任何东西都是一样的，非得等到你不想要了、甚至已经不去想时，它才偕风雨之势来到你的身边。上天给你的礼物，根本就不会是你满怀着期望的及时雨，它仅仅只是你遍体鳞伤后的安慰、甚至是抚恤金。”
　　......
　　走进卫生间，我打开水龙头，让喷出来的水流尽情的包围着我双手的肌肤。
　　水温凉凉的，平时我可能会觉得有些受不了，但此刻却觉得这是最好的温度，好到慢慢的驱散了我心中那小小的不为人知的阴霾。
　　看着水流我渐渐的开始发呆，以至于乔笙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后都不知道。
　　乔笙关上水龙头，手很自然的收回，圈住了我的腰肢。
　　我侧头看着他把头搁在我的肩膀上，有些无奈的说：“你怎么就不能乖乖听话的休息一下呢？”
　　乔笙说话时吐出的淡淡气息，无意外的喷洒在了我的耳边，心里浮上了一种熟悉的感觉，曾经也有个人对我做过同样的动作。
　　乔笙说：“今晚留下来不回去了好吗？”
　　......
　　那晚是我们从未有过的疯狂，不断的变换着姿势，向对方索取，直至疲倦的再也闹腾不了。
　　第二天我是被妈妈打来的电话给吵醒的。
　　我闭着眼睛一声不吭接听，最后无力的把手机放在一旁，换了个姿势继续缩进乔笙的怀抱里睡觉。
　　在我以为才过了几分钟，可事实上已经过了三十分钟的时间，我感觉到乔笙的手放在了我的头上，他揉了揉我的头发，清晨刚睡醒的声音带着点沙哑：“姜寻，别睡了，该起床了。”
　　我有些烦闷的哼了几声，换了姿势背对着乔笙，打算不理他继续睡。
　　可是乔笙并不放过我，他紧挨着我的身子说：“很累吗？对不起。”
　　做不到无动于衷的我，只能再次的变换姿势，躲进了乔笙的怀抱里，声音闷闷的：“再睡五分钟，五分钟后我就起床。”为了证明我这话的可信度，我还伸出右手做了个‘五’字，争取乔笙的信任。
　　可是，半小时后我还是没起。
　　在时针已经转向十点时，我和乔笙俩人还在床上为了起床这事闹腾着，直到最后我肚子疼的迅速从床上爬起。
　　伴随着乔笙的闷笑声，我麻利的套上了他宽大的T恤跑进厕所。
　　当我和乔笙从酒店出来已经是十一点，庆幸的是酒店离我家并不远，有足够的时间让我回家换套衣服。
　　我家在一个简单的小区里，小区里邻与邻之间非常的近。
　　就是在这样的距离下住着我、高乐、许韶佳。像是缘分一样，一个个的因为着不同的理由先后来到这里，开始我们的故事。
　　我回到家打开衣柜，选了件卡其色拼接毛呢开衫，内搭白色透明小鸟图案衬衫和黑色的铅笔裤，换上白色英伦风系带单鞋后，我又选择了一条简单的细皮带系上和一个黑色链条包搭配。
　　在我换衣服的同时，乔笙就已经去高乐家取车等我。
　　我以为会是高乐给他的车钥匙，却没想到是辰辰。
　　辰辰明显看出了我的疑惑，温和的解释说：“昨晚闹的有点过，高乐这时候还没起呢。”
　　真的是太累了还没起床吗？
　　我抬头看向高乐房间的位置，窗户紧紧的关闭着，还拉上了厚厚的窗帘布，让人什么也瞧不见。
　　高乐他有个不为人知的小习惯，就连和他关系很铁的许韶佳都不曾发现。
　　高乐只有在生我气、不想看见我也不想让我看见他的时候，才会这样紧闭着窗户，不露一丝缝隙的拉上窗帘...
　　我收回视线，对辰辰说：“没关系，我们也有事要离开，下次再见了。”
　　“嗯好，你们路上小心。”
　　高乐作为高家的儿子是一点也没有学到他爸妈的优点，特别是做人要低调这点。
　　高乐爸妈虽然淘汰了奇瑞牌坐骑，但也没有晋升到很高的档次上，只是换成了别克英朗GT牌，哪里像高乐这个二五八万，坐骑开的是奥迪A8，赤果果的天上地下的差别。
　　但，乔笙表示开的很嗨皮...
　　从坐上车开始，我除了偶尔和乔笙交谈几句，便一直保持着低头玩手机的姿势。我在思考着怎样才能很好的向高乐表达出我对昨晚的行为异常的后悔与歉意。
　　撇去那些复杂的情绪，现在想想，就觉得昨晚高乐说的话其实一点也不过分。
　　我和高乐就算是分手了，现在的情况也不属于那种老死不相往来的情况，毕竟我们曾经爱过，那么多年的感情，任谁也不可能真的做到完全不顾对方。
　　我在想：如果昨天结婚的人是我，单身的是高乐，我也许会做的更过分。
　　想来想去觉得再多的话也抵不过‘对不起’三个字，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短信发送成功的图样，整个人也觉得轻松些了。
　　半分钟后，黑色的屏幕亮了起来，是高乐的来电。
　　我没有任何犹豫的接听，却听到电话那头的人清清淡淡的说：“叫你男人接电话。”
　　“......”
　　接过乔笙递回来的手机，我问：“高乐和你说什么了？”
　　乔笙偏头看我说：“你猜？”
　　“你猜我猜不猜？”
　　“你猜我猜你猜不猜？”
　　“你猜我猜你猜我猜不猜？”
　　......
　　不管我怎么问，乔笙就是不告诉我高乐在电话里说了什么。乔笙偏头看了我一眼,我装作生气的样子，故意撇头不看他。
　　乔笙笑了笑，伸出右手来揉我的头发，说：“不知道是不是结了婚的女人都是那个样子，我今天看到辰辰的时候，差点被她脸上的笑容给亮瞎了眼睛。”
　　对于乔笙这样低劣的转移话题的方法，我很是鄙视，连带着回话的语气都很不好。
　　我说：“在这个世上找到一个能够让自己有勇气去托付终生的男人，很明显是一件不容易的事。现在人家跋山涉水的找到了，还不允许人家高兴一下啊？”
　　乔笙的手在方向盘上轻轻扣嗒着：“那你想不想也这么高兴一次？”
　　刚听到这话时，我的大脑完全没反应过来，直到几秒过后，我才明白乔笙是什么意思。
　　我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乔笙，害怕是自己的幻听。
　　恰逢路口的红灯，乔笙才得以空闲的转头看我，直直的看着我，没有任何的闪躲。
　　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微的颤抖，我开口说话的声音也同样的有些不稳：“你...你的意思是？”
　　乔笙长手一捞，便将我拥入了怀里。
　　即使他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可还是那样清楚的说：“姜寻，我们结婚吧。”
　　“你...你是在向我...求...求婚吗？”我努力的睁大双眼，不让眼眶里的泪水流下来，我怕是我自己脑神经出现了问题，一切都是我的想象。我想要睁大双眼去看周围的景象，告诉我一切都是真的，可我却又是那么的害怕。
　　乔笙...他真的是在向我求...求婚吗？
　　和乔笙在一起的这几年的光景里，我不是没有期待过这样的场面。我也是个正常的女人，我也是个需要浪漫爱情的女人、需要安定生活的女人。
　　可是，那些年所经历的事情，让我是那么的害怕，害怕所有的一切都是上天开的玩笑，它真的很喜欢捉弄我。
　　乔笙抱我更紧了些，他说：“是的。没有鲜花戒指，没有单膝下跪，什么都没有准备的求婚，请问，姜寻小姐，你接受吗？我想，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更适合我们彼此了。”
　　尽管我仰起头来，也还是没办法忍住眼泪的流下。
　　我抱紧乔笙的背，连连点头：“我答应，我答应你。我不在乎什么鲜花戒指，那些东西我都不在乎。”
　　乔笙松开了手，额头抵着我的额头，说：“傻瓜。”
　　我不服气的要反驳，乔笙却先伸出手抵住了我的嘴巴，他说：“你先别说话，先听我说完。现在我还只是个助教，虽然我有信心让你以后的生活幸福快乐，但我想还是迟些结婚，等我的工作上更稳定了一些。嗯...明年...明年也还不行，那就等到13年，我工作也差不多转正，能当个普通讲师了，也让生活更有了一层保障，到时候我们就结婚好吗？”
　　现在的我不管乔笙说什么都觉得好。
　　乔笙点了点我的鼻尖，轻笑着再次拥我入怀。
　　我的思绪完全沉浸在乔笙向我求婚这件事上无法自拔。
　　我感觉现在就像是小说与连续剧里常说的那样，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了，整个世界都在陪我沉浸在这份幸福中。
　　流动的空气都似乎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蜜糖味，那样的甜入我心扉。
　　可是事情总得有个结尾，这个结尾便是以乔笙的一句话结束，然后开始了另一段的开始。
　　乔笙说:“今天真是个好日子，我这才求完婚，那边就来了一辆婚车，你瞧。”
　　在乔笙的示意下，我一回头就看到辆布置了粉色丝纱的婚车。
　　那一刻，我体会到了另一种感觉的世界静止。
　　那是整个世界快崩塌前的沉闷，然后原本如镜面般光滑的静景开始出现龟裂，出现一道道裂痕，那样的深刻。
　　明明隔着两块玻璃车窗和一个人，可我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婚车副驾驶位置上的男人。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修身的白色西装，正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我的心里慢慢的叫出他的名字：姜怀...
　　隔着两块车窗的对望，一眼万年。
　　忽然想起我第一次见姜怀时，他也是这么瞧着我的...
　　那是我和高乐交往第三年的高一暑假，爷爷的二弟去世了。
　　尽管我对这个二爷爷没有任何的印象，但是自家人的丧事怎么说都是要参加的，那是我第一次离开高乐那么远的距离。
　　带着对高乐的不舍我来到了车程要一小时的陌生城市，那一整天我过的浑浑噩噩的，直到下午的毒太阳把我整个人给晒清醒了。
　　为了躲避毒太阳，我缩在了一个阴凉的角落里，拿着扇子不停的扇风，企图消掉脸上被晒出来的大块红晕。
　　姜怀——小爷爷的小孙子，我就在这时候注意到他的。
　　我不知道姜怀是从什么时候就盯着我看，也许是在被我发现的前一秒，又或许当我出现在这个城市时他就一直盯着我。
　　原谅我年少无知时小小的自恋，但都是因为姜怀那时看我的眼神太不一样。我说不出那是富含着怎样情感的眼神，我只知道高乐以前也这样看过我，可姜怀的眼神比他的更有深意，深到让我觉得有些反感，有些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