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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一字值千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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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同更没预见到,会在陌生人家里碰见白起,这个强硬如铁的汉子,竟坐在凳上和一相貌俊逸的少年谈天侃地,真是亮瞎他的眼睛。
王翦却一点儿没有意外,还略兴奋的说:“将军,没想您已经到了啊。”
白起自然点点头,看了白同一眼,对王翦说:“刚到,正巧有人在家,就进来坐坐。”
白同觉得白起不礼貌,故也装了深沉当做没看见,问王翦道:“今天还回客栈吗?”
王翦心里咯楞一下,觉得两边都不好对付,但考虑到衣食父母是武安君的问题,只得放弃和白同交好的机会,回应将军说:“胡大人也回来了,我在桥头遇见。”
将军说:“事情都和他们说了?”
王翦道:“他们一定要和将军细谈,开城毕竟是大事儿。”
白同眼不错珠的转溜,忽闻开城二字,奇怪问:“你们要干啥?开栎阳城大门,走兵么?”
白起又瞥了他一眼,神色不善,无视道:“带我去见见他们。”
王翦示意白同别再插嘴了,就转头对将军毕恭毕敬说了个诺。
两人将先礼后宾那套做的极好,可怜白同看着别扭又尴尬,甚是不明白冷落自己的缘由,王翦碍于淫威也就算了,可白起不同啊,说好的权宜之计呢?
见他们一前一后即将出屋,身后那娃娃还端坐在椅上怀疑的盯着自己,白同心道不妙,便急忙拉住白起的衣服后摆,叫了声将军。
白起虎眼横瞪,脸上表情凶残万分,问他干什么?
白同谄媚笑说:“带我一起走呗?”
白起也笑了,就是笑的僵硬,直觉冷风刺骨,他说:“又没人拦着你。”
白同自是知道,这人虽长得硬朗,但实际性格却要阴沉许多,故不说话了,觉得多说也没意思,决定要走。
那先前桥头见得夫妻,等在大堂里迎接白将军。
白同趁他们寒暄的功夫,发现这屋里的精致程度,倒不像屋外看来那么寒酸。
也难说狱史一职其实是个捞油水的好工作,囚犯家属进进出出塞点红包,好吃好喝好待遇也要通融关系,尚有上断头台前的梳妆打扮,那点意思更是免不了的,人活着靠张面皮,死了也讲究风光,啧啧,放在现代也算司法衙门里头一道坎儿啊,编制里头,谁不明白那点小九九,的确是个好活。
“城门易开不易关,您要知道,栎阳不算小城,我总得为当地百姓考虑考虑……将军,您为何不先同秦王商量,有了他的命令,我也不敢不从啊。”
那做丈夫的,率先打破了寂静,对来人面露难色,委婉拒辞。
男人说,“您今次深夜造访,我本该好茶好酒招待您,要说其他金钱财物上的支持,我定然慷慨相赠,只是这件事情,难办啊。”
白起点点头,做忧虑状的思考了一段时间,却开口寻了逸闻鄙事,与之岔开话题谈及其他,说到华阳夫人和吕不韦扰乱朝纲之事,又扯到质子在赵国的日子很不快乐,秦昭王年迈体虚,管不了太多,如果真把褶子送上去,即使等批复也已经晚了最佳时机。
“将在外,君令有所受有所不受,还请胡大人宽谅几分。赵国一日不除、一日为患,范大人曾挟密令前来,传召我回咸阳议事,王龁他……”
白起话至此,也说不下去了,只是叹了一口长气,像是很烦恼的样子,
王翦于是很尴尬的摸了摸脑袋,气氛正看得紧张。
胡大人蹙了眉,让他夫人把儿子找来。
不稍多时,大儿子便牵着小儿子的手一起上堂了。
小儿子天宝只认得白同,很着急的蹦上来就抱人大腿,口中还念叨糖棒棒三个字眼儿。
白同只得嘻嘻笑笑……面对众人好奇的目光,心情忐忑,暗道身上没有糖说,不然还不弄死你个小馋胚。
便蹲下身放低姿态,哄道:“你看我同你一起来的不是,来不及买糖棒棒,下次赔你三个成不?”
“不行,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小朋友狂妄的很,说的王翦也是一愣,直拉白同逼问说你答应了人家什么!
白同很难过的解释说:“就是小孩子吃的东西罢了……”
王翦恨道:“叫你呆在客栈会死吗?!到处乱跑惹麻烦,可恶!”
白同心想这是造饭了,王翦都敢对自己下手开骂,这还有天理了?
就见白起慢悠悠站起身,走到白同身边把人从地上拉起,然后又一巴掌按住他脊背压了个标准九十度,手势自然顺畅,并对小朋友道歉说:“实在对不起。”
小朋友眼看要哭,白同以为是被白起那张扑克脸吓哭的,挣了两下想逃开,却未果,还被白起重重捏住了脖子,疼的他眼眉拢成一线几近大叫出声,最后还是胡大人插话说算了算了,白同才得以被放过。
心想铁器时代的野蛮人简直不可理喻,吃瘪的哽咽了两下,白他一眼,便生闷气。
白起一脸严肃对他说:“你记住,答应人说的话就是诺言,一字千金,勿要不以为意。”
白同皱皱眉,说知道了,你烦不烦。
白起说:“嫌我烦也没关系,以后我不会再来管你。”
白同想了半晌,问说:“所以你之前把我丢出军营的行为,其实是认真的?”
白起不回答了,就当做没听见,执意冷淡下去,落得耳根清净。
胡大人把俩犬子牵到身边,对白起说,如果真要开城门,他们就拜托你照顾了。
白起十分郑重的答应了他的请求,带着感激之情,回曰:“栎阳城倘若毁在我手里,我必反戈讨回。”
“那便做你想做的……”
男人说完此话,拉着妻儿背身离去,只留下萧条英姿,叫人想不穿对方的心思。
而原地还剩下三人,王翦和白起恭敬的站着,目送他们回屋;唯白同一边悲伤、一边煞是奇怪这男的身份,就他所知的狱史来讲,职位可能并没有大到可以决定开闭城门,又除非是像萧何那般的太守,可哪里来那多的萧何呢。
白同问王翦说:“他是什么人?连武安君都叫他大人?”
王翦看着他说:“是太史令,胡毋敬胡大人。”
白同便瞬间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