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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儒士月牙白 ...

  •   到了白起帐里,意外见到了他心目中的仇敌。
      范大人坐在上位,雍容华贵的喝着热茶,白起坐他身边,面目狰狞,神情凝重,一手握拳放在茶几上,另一手抚大腿,下盘目测极稳。
      白起这算什么意思呢,白同不解,眼神里透着怀疑的精光,猜测他把范大人请过来是要葬送自己这条贱命。
      这时,白起打破沉寂,先道:“范大人说要见见你,我便叫你过来,快给大人请个安。”
      白同照做了,也学昨日白起身板直挺的英姿飒爽,行了个军礼。
      “范大人安,草民白同,白将军的白,同花顺的同,也可以叫我小桥,赵州桥的桥。”
      白起闻言立马倒竖寒毛,大腿上那手也改松为拳,不动声色的捶了一下,心下一荡。
      范大人端着杯子用盖划了划水漂,声音听不出冷暖,悠哉道:“听说你就是那个让武安君受了委屈的年轻人?为何不自报家门,只说姓名?”
      白同挑眉做理解状,如是说:“村野小民不足挂齿,家中父母早年失散,现不得寻,无奈投靠叔父家中,谁料战火烧的漫山遍野,祸及亲眷,故采取了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土办法,只求苟活,哪知我命里有福,在上党郊外遇见了正准备收兵回营的武安君,将军好意收留我,诚然感激不尽。”
      “上党郊外?你是韩国人?”
      “……我是中国人。”
      白同十分苦恼的又解释了一遍。
      范大人重复曰:“中国人?”
      白同很高兴,他的接受能力在自己的控制范围之内,颔首而道:“中国,地大而物博的中国。”
      范大人眼眉眼角都露出了邈若河汉的色彩,亦不知是没听过地名,还是对地大物博起了兴趣。
      “那你之前是作什么的?”
      白同回道:“未去上党前是教书先生,到上当之后便开始务农了。”
      “实属流民?赋税徭役皆不缴纳承担?”
      白同汗颜,如是说:“尚未入籍。”
      范大人明白了,点头表示理解,曰:“善。”
      “听闻你虽武不行,两张嘴皮子却能说会道,有没有兴趣来我这里做个门客。”
      白同心道这是要拆散人家,卷了卷舌头,瞥向白起,意在请示他的指向,哪料白起依然怒目圆瞪,狼子野心,是要吃人架势,便赶忙移开目光,对范大人瘪嘴道:“不了,我家将军待我有恩,情债不曾还清,岂能离经叛道,乱了本性。然,大人的心意在下不敢不授,如若将来有一天,得见秦王君临天下,白同必将舍生取义,拜范大人门下,为国效力。”
      范大人维持端茶手势,却把茶盖往桌上一扣,面带笑意道:“一语双关,果真了得,秦王统一六国,你家将军也已功成名就,好,好,好。”
      “范大人夸奖了,草民才疏学浅,今朝得以面见您,完全是靠的将军面子,将军待我好,他待兄弟都好,您昨日见过了。”
      范大人点点头,曰:“武安君麾下,能人辈出,甚善。”
      白起闻言,略有惊讶,总算改了脸色,面部表情松弛下来,挥手微微摇头害羞道:“没有那么好,还要努力,还要努力……”
      白同嘻嘻笑了,如是说:“将军客气了。”
      范大人如是说:“武安君谦虚了。”
      双管齐下的结局就是,武安君面带赧色,被夸的抬不起头了。

      幸得范大人留的不久,喝完茶便匆匆走了,留下一室两人,大眼瞪小眼。
      气氛似乎又回到了之前的剑拔弩张,白起起身,快步走到白同身边,问道:“你昨夜去了何处,整夜未归?”
      白同奇怪曰:“是你叫我滚说,我滚去找王翦了,在他那儿留宿一宿,睡得歪了脑壳。”
      说罢还故作酸疼状,扭着脖子龇牙咧嘴。
      白起心里可不快活,气愤说:“你总是去找王翦,王翦他还是个孩子,你找他作甚,勿要影响他的心思,他是忠良之后,将帅之才!”
      白同心说我比你清楚,又道:“如若今日早晨我留你榻边,被范大人看见了,怎么说?”
      白起莫名其妙,回说:“为何留我榻上?”
      白同叫嚣:“那你说的整夜未归是何意?!”
      “内侍,内侍。”白起说完,忽而笑了起来,接道:“你大致是误会了,我封你做内侍,只是因为身边少人伺候我,若要考虑行苟且之事,我也并非禽类兽类,场合地点,还是挑的。”
      白同怔愣了一秒,心道原来是自作多情了,无所谓,无所谓,他本就不是来搞基的,他的目标也不仅仅只停留在内侍就能满足,闭了眼,细细回想这将军其实也没说过些许情话,也罢,也罢,顾虑没了,便也好,也好。
      故正色道:“将军,我早前说过不做内侍。”
      白起表态:“成为内侍,是让你留在我军的唯一理由,不然就丢出去吧。”
      白同提了嘴角,付之一笑,曰:“现下丢人,也不怕被范大人嘲笑,将军好本事。”
      “所以你是在表达,想去范大人门下的意愿吗?”白起蓦的又皱起眉来,怫然不悦。
      想起笑面虎范睢,他是不那么快乐的。
      怪只怪他太聪明,把一切都看穿,看得人心里头惶惶不安,那就过了。
      白同却偏大了胆子顶他,问道:“如果是呢?你还丢不丢?”
      白起很为难的说:“那就杀了。”
      白同拉开领口,以表高风亮节之态,丝毫不服软道:“来砍。”
      白起微微一愣,压力感顿觉扑面而来,他心里有话要说,说不能砍,砍了会遗憾终生。
      白同也无玩笑之意,就连放在脖子处的手都来不及颤抖,做的一板一眼。
      白同如是说:“我只做军师,军师罢了,你军里不少人,可没有强过我的,你有什么不满?”
      白起道:“你毕竟来路不明,户籍不明,身世不明,就连姓氏都是我给的,你嘴里的话,我怎么能信?”
      白同心道卧槽,这他妈怀疑的够深刻啊,想必考虑了很久的?
      妈咧,他当年专业考试也不至于抱这等佛脚,还去查人背景资料?这下他资本主义阶级剥削和阶级压迫的两颗獠牙总算充分地暴露出来了吧,fuck他姥姥的!
      “那砍啊,看个鸟,”白同锋芒毕露,叫嚣着他的不满。
      白起心烦意乱,这下倒成了他进退两难,还是舍不得杀,还是不忍杀,还是真的怕抱憾此生,他说不准,道不明,那种情愫藏在心底被包裹的严严实实,冰山偶尔露一角,他不知其为何物,故放任之,无视之,等待接下去的事态发展,告诉他究竟该怎么做。
      白同是他生命中的意外,他悔不当初,不该把人带回来,不该圈养在身边,现下闹僵了,犹如迷途的鹏洛客,一失足成千古恨,恨啊。

      两人僵持了一段时间,谁都没讲话。
      白同心里凄凄艾艾,已然上演了一出“魂归离恨天、泪洒相思地”的桥段,可惜他不是那三生石畔一颗绛珠仙草,白起也成不了上善若水的神瑛侍者,故两人恨着恨着,终究恨不出个道道,于是只得双双叹气,自认倒霉。
      白同如是说:“这样吧,若你不想见我,我走就是,天下之大,总有我容生之所。你继续做你的武安君,我给你的建议,你要记住,少动怒,多动脑,人生了一张嘴,两只眼睛,两个耳朵,是叫你多看多听的,王翦可用,范睢不能尽信,秦王最后结局是好的。”
      白起直觉不安,十分不安,扯住他衣袖道:“你要去哪儿?”
      白同嘟嘟嘴看了一眼身上的衣物,倒都是白起给的,脱不脱下呢?
      还是不脱了,权当分手费,做男人没担当怎行?
      白同努力掰开他的手掌,挥一挥衣袖带走一片月牙白,泰然自若道:壮士,保重!
      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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